“夏夏……你怎么来了?”芹子哭得迷糊，被人这么一拉，便抬头看，是夏夏。夏夏一只手里提着一袋水果，另一只手正用力拉扯着让芹子站起来。

“起来起来，起来再说！”夏夏皱着眉咬牙切齿地说着，先把芹子用力拉了起来，又向大林甩甩头，问芹子:“他是谁？你哥？”

“是！”芹子因为跪的时间长了，站不直，半弯着腰在发抖。她的脸被泪水涂抹得乱七八糟，眼睛也肿着，头发散乱，一副狼狈。

“起来起来！”夏夏伸手又去拉大林，大林却纹丝不动。他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你倒是起来呀！一个大男人，给他们跪着干啥？让他们当猴耍有用吗？有意思吗？”夏夏没好气地嘟囔，还在用力拉大林。虽然，大林像深埋的桩子一般，任夏夏怎样拉扯，就是一动不动。

“芹子，你倒是拉你哥起来呀！”夏夏几次拉不动大林，着了急，就跺着脚发着火让芹子去拉。

“不用拉我，丫头。我不起来！如果嫌丢人现眼，就让我一个人丢人好了，你们走吧！”还没等芹子伸手，大林张口了。在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生气，却写着坚定。

“芹子，他不起来，咱们走，让他一个人跪着好了，看他能要来多少钱！”夏夏气急败坏，那好看的眉毛已经拧得像两条打架的蚯蚓一般，紧紧挤在一起了。

“不，夏夏，那我还是陪着我哥吧！”芹子作势又要下跪，却被夏夏生气地扯住了。

“让他一个人跪着好了，你跟我走！”夏夏把手里的水果往大林身边一扔，拉上芹子就走。几个鲜红的苹果从袋子里滚出来，有的沿着街滚了很远，

“哥……夏夏……你拉我去哪啊？让我陪着我哥！”芹子不知夏夏要干什么，想要挣脱。

“去拿钱！”夏夏急得把脚边一个苹果踢了老远，一边挤出了三个字。

“你……有钱？”芹子怯怯地问，又带着些欣喜，还有疑问。

“算了算了，不和你们磨嘴了，就在这儿等着啊，我很快回来。”夏夏说着，转身就走。那“叮叮”做响的高跟鞋声，很是急促。不一会儿，夏夏那穿着白色大毛衣的身影也走远了。

大林依然跪着，他又开始向行人作揖，说好话。芹子带着疑问，弯着腰把远远近近的苹果一个个捡起来，放回了袋子。随后，她也挨着大林跪了下来，学着作揖，学着说“行行好”。她不知道夏夏做什么去了，但她知道，自己此刻最应该做什么。

那个破旧的张着嘴的盒子里，开始有收入了。一毛，两毛，还有几枚硬币……

芹子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想，这些分分角角的，加起来还不够给爸爸买一碗面吃呢，连一天的输液钱都不够，看来也是不行的啊！怪不得夏夏不让自己这么做！

可是，夏夏又去哪了？难不成，她，能弄上钱？

果然，过了一个多时辰，夏夏回来了。她从包里拿出两沓码得齐整的钞票，塞到芹子手里。努努嘴，让芹子和大林起来。

“哥，起来起来，夏夏给咱们拿钱来了……”看到救命钱，芹子高兴得不知所措。她一边儿感激得看着夏夏，一边儿又站起身去拉大林。

“钱？她给我们拿了钱？”大林满脸疑惑，他不相信就一会儿功夫，这个叫夏夏的听起来年龄也不大的女孩子能很快弄来很多钱。

“是的，是的，很多，够爸用药了，你快起来吧！”芹子开心地说着，还摇晃着大林让他起身。

“哦……真的？那真是太感谢……”大林感激地说着，慢慢站了起来。他的个头，足足超出了两个女孩子一大截。

“别唠叨了，走吧，赶紧进医院给你爸交钱去啊！”夏夏不耐烦得打断了大林的话，拉着芹子和大林就往医院走去。大林，那麻木的双腿还没有活动过来，走起来一瘸一拐，很是滑稽。

三人进了病房，芹子让夏夏和大林在屋里坐着说话，自己也不和兰花解释，一溜烟跑出去悄悄交了费。不一会儿，就像小旋风般开心地跑了回来。

兰花和满堂已经见过夏夏，见夏夏又来探望满堂，还拿着水果，都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他们不知道，夏夏还给满堂拿了救命钱，大林芹子没敢告诉父母，夏夏也没有说破这事。

坐了一会儿，夏夏说有事要走，兰花赶紧喊着芹子去送送夏夏。芹子应声答应了，和夏夏一起走出了病房。大林，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夏夏，你从哪弄来这么多钱？我们，可是一时半会儿还不了你啊！”芹子感激地拉着夏夏的手，鼻子里都是夏夏身上香水的香味，好闻死了。

“我自己的钱，不着急还，先好好伺候你爸就行。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跑出去给人家下跪，这城里人，精得很，别指望他们给你好！”夏夏说着，耳垂上银色的大圆圈耳环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好的，夏夏。真是太感谢你了，没有你，我爸这次可真过不了难关了。”芹子发自内心地感谢夏夏，在一家人最无助的时候，是夏夏，一个只比自己大一点的姑娘，帮了这一家人的忙。芹子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夏夏。可是，拿什么报答？芹子又迷茫了……

“夏夏，你帮我找一份你的工作吧，我也想挣钱！”芹子摇着夏夏的手臂，哀求夏夏。上一次，夏夏可是拒绝了她啊！

“芹子，这活你干不了，别想了！”夏夏脸色一沉，马上又一次拒绝了芹子。然后挣脱了芹子的手臂，自己一个人匆匆走了。

芹子呆呆地站住脚，迷惑地看着夏夏，弄不懂是什么活，夏夏干得，自己就干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