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乐乐在老家
过完春节，乐乐就四个多月了 ，我的产假也即将结束。
这个冬天格外暖和，太阳每天从窗纱网眼里钻进屋子里来，老旧的楼房也像换了新貌，心情一直满格。
一天午后，太阳正暖，吃完饭，我和妈妈就带着小乐乐外出晒太阳了，一路追着太阳的脚步，直到太阳落山，凉意袭来，我们三人才意犹未尽地回家。也许是逗玩了一下午，回家后的乐乐不多就就沉沉地睡着了。
把乐乐放到床上，转身，妈妈就和我迎面碰上。
“容儿，我们商量个事”妈妈说。
“什么事？”
“你现在出月子了，乐乐很乖，不吵不闹，暂时又不用上班 ，带孩 子、买菜、煮饭这些你一个人都可以做好。你爸爸一个人在家，又要种地又要喂猪，有时还出去帮别人做点事，很辛苦！我我现在先去回去给他搭把手也好，也让他休息一下，都快六十的人了，比不得年轻。”妈妈询问着我的意见。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我当即点头。妈妈见我同意了，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春天地里的庄稼活多，我春天带着孩子回去，既把乐乐带着了，也把庄稼种上了，两边都不耽误。冬天，地里没什么活，又太冷，我就把乐乐带回来，这边暖和乐乐过冬也放心了。”妈妈为她的安排只差鼓掌了。我能说什么呢，妈妈肯定能把乐乐带得非常好的。就这样，乐乐过起了春来冬去的候鸟式生活。
考虑到乐乐太小，还要吃母乳。我和妈妈商定，等到乐乐断奶后就送回老家。
其实，爸爸妈妈都在我们这里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那块土地是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已经不能说离开就能洒脱地离开的了。也可说是养女儿的父母的心吧 ，把爱留给女儿，把辛苦留给自己！
女儿岁月安好，那是爸爸妈妈在替自己负重前行。
2009年7月，放暑假后，我和妈妈带着乐乐坐上了回老家的大巴车。
刚回老家的乐乐，对老家没有一点陌生感。
老家隶属于苍溪县文昌镇阎家坝，位于大山脚下，坐西向东。东北方向是文昌镇所在地，站在院子里能清楚地看到镇上高低丛生的楼上；东南一角运山镇上的高高耸起的二郎庙还依稀可辨，就在2018年运山镇凭着优美的环境走向世界；正东方是一座平缓的形状像船的山；背靠着大梁山。这里的每一座山都有一段神秘的故事。从远处看，老家处在四面环山、中间平坦的土地上，不过一条深不见底的狭沟把这块平坦的土地分成了四块。
老家山清水秀，空气清新，最是适合修养。
陪乐乐在老家生活了一个假期，乐乐很快和左右令居们熟络起来。
毕竟血浓于水，虽然我陪伴乐乐的时间没有妈妈陪伴的多，但是，只要有我在家里的时候，那首选的便是扑到我的怀抱里。
为此，妈妈还和我开玩笑说：“你这娃娃，只记得你那个妈，不记得我这个婆婆，白带了这么久。”
这就是女儿给妈妈的福利。
乐乐回老家和婆婆爷爷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我和老公的生活多了一份潇洒，但也多了丝丝缕缕的牵挂，每逢节假日，我们便奔向老家。
回一次老家，便给乐乐造成一阵错乱。
清明、五一才回了老家，暑假一来，我又迫不及待地奔向老家。
大巴车行驶在回家的公路上，一路蜿蜒向前。
“刘家牌坊的下车了”
早已拎着行李的我等候在车门口。
“婆婆，妈妈，是妈妈”刚下车的我就听到了乐乐那稚嫩的甜甜的又激动的声音。可当我张开双臂准备抱乐乐时，乐乐却停住了，把头转向了婆婆。
原来我只是存在妈妈这个概念里。这浓于血的亲情也会败给了时间、空间。
乐乐小小的身影落在我的眼里，一个十足的憨厚的农村小姑娘。一顶军绿色的系带单帽，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一个红扑扑的圆脸蛋，一件酒红碎花绒罩衣，一条开档棉线裤，一双橘红护趾凉鞋。背上背着一个小小的洋娃娃，这还是我第一次回家看她时给她买的，电话里就常听婆婆说起，她非常喜欢这个洋娃娃，常常给邻居说，这是我妈妈在德阳给我买的，洋娃娃的长靴子，塑料外套都已经斑驳脱落。这是我给她花钱买的第一个礼物，也算是最后一个专程给她买的礼物吧。
“乐乐，你牵着妈妈走，婆婆背行李”，这时，妈妈过来把我的行李接了过去。
乐乐又转头看看我，一双大眼睛装满了疑惑，似乎还在确认着，这个女人是不是她每天念叨的妈妈。
“妈妈牵着乐乐的小手，乐乐牵着妈妈的大手，妈妈给乐乐讲故事，好不好？”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靠近乐乐。
确定过眼神后，乐乐才放心地牵着我的手。
我们顺着隐秘在山间的蜿蜒的乡间公路而下。不多时乐乐就和我亲热起来，乐乐一路蹦蹦跳跳，一会儿指着路旁的某小树，告诉我这是什么什么树，一会儿指着路边的小草，告诉我这是鸡鸡爱吃的菜菜，一会儿指着灌木丛里的野花，告诉我这花花很香。我们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慢慢悠悠地数着路边的花花草草。
“爷爷，我妈妈回来了……”快到家时，乐乐牵着我的手小跑起来，边跑边喊着爷爷。听到乐乐喊声的爷爷总是放下手中的活前来迎接。
“妈妈，爷爷家养了好多鸡，还养了大白猪，一只大黑狗。”乐乐领着我，一一给我介绍。
吃过晚饭，婆婆逗着乐乐，今晚和谁睡觉呢。乐乐笑着看向我，我和我妈妈妈睡，然后扑到我的怀里。
”妈妈，我会画字了。”妈妈，我们一起画。高一点的方凳就是她的写字桌，矮矮的小圆凳就是她的板凳，爷爷的记事小本子就是她的作业本，爷爷的中性笔就是她的笔，摆好桌凳纸笔，开始画字。口里念着@_@$_$#_#_?_?X_X*_*……手里画着，相当认真。
“乐乐，给妈妈跳个舞。”饭后，爷爷打开手机上的音乐，乐乐趿拉着爷爷的大拖鞋，跟着节奏，双腿一闪一闪地动起来，转圈，弯腰，遮脸……像模像样。
婆婆说，乐乐最喜欢去邻居祖祖家里玩。邻居家祖祖七八十高龄，精神矍铄，热情好客，随时都有各种糖果，农家小院打理得干净、漂亮，是一对福老太爷。为了区分，称老太婆为小祖祖，称老太爷为大祖祖。乐乐也因了这一方便的称呼备受祖祖们喜欢，直夸聪明。
他们的儿女孙子都在县城里定居，每年春夏老两口都会回到乡村生活，种点儿蔬菜，给桂花园拔拔草，散散步，日子倒也健健康康美美满满。
一天，乐乐又和两个祖祖蹲在他们院子里玩，突然，乐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新奇，对大祖祖说，”小祖祖是耙耳朵。”引得两个祖祖哈哈大笑。
……
就这样，白天手牵着手在田埂上转悠，晚上钻进被窝抱成一团。日子在我们甜蜜的幸福里慢慢地溜走了。
离别总是残忍的。
一个假期的陪伴，乐乐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婆婆爷爷的位置，早被我占满了。
在我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乐乐在一旁忙和着收拾她的东西，”我回我妈妈家里去了”’，还撅着小嘴高兴地对婆婆爷爷说。
第二天早上，5点钟 ，爸爸陪着我，我看了看乐乐，然后悄悄地出发了。
听婆婆说，乐乐醒来没有看见我，立马找我，一间屋一间屋的找，眼泪爬满了眼眶。
“婆婆，我妈妈呢？”
“妈妈，回家上班了。”
“我也要去。”
“妈妈坐的跑了很远了。”
“婆婆，我们快去追”乐乐的眼泪像决堤一样，喷涌而出。
婆婆放下手里的活，答应了乐乐的央求，背起乐乐朝那条蜿蜒的小路走去。乐乐看到这条通向赶车地方的路才停止哭泣。
我知道，婆婆不但要背着乐乐一路追赶，还要说着一串串理由。我也知道，当确实看不到大巴车的影子时，乐乐心里的伤心和失望。
就这样，乐乐在对我由陌生到熟悉到离别再到陌生的圆圈里错乱着过完她的三岁。
这时的乐乐也算是在为我的生活负重前行吧。谢谢你，宝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