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的生活经历

   据说我家老屋是当年爷爷做生意挣钱与人合建的,那时候村里没多少人有钱能建新房。爷爷算是村里比较早建新房的那批人中的一个。所以我家老屋坐落在村里向东方向的公路附近。

   老屋所在的那片土地,完整的构造本应该包括两间主房、一个主厅、两间厢房、一个天井、两间偏房、一个后厅、一个院子。但由于当年经济不够宽裕,所以并没有建完整。只建了两间主房、一个主厅、两间厢房、一个天井就没有再继续扩建了。

   建好的那座房屋也并非是只属于我家的。那是我爷爷和村里的另一个老前辈一起合建的。而且为了不影响各自的生活,他们在中间造了一堵墙将两家隔开了。所以实际上,我家老屋只占据了一间主房、半个主厅、一间厢房、半个天井、一间偏房、半个后厅、半个院子。后来爷爷在没有扩建的那间偏房位置上搭建了一个铁皮屋。用来放家里的自行车和柴草之类的杂物。

   老屋的美好,并不在于它是否足够完整。即便它看起来只有一半,但是在我心里它就是我完整的家。

   爸爸成家之后,妈妈连续产下了我们6兄弟姐妹。原本还算宽敞的老屋。由于我们的陆续降生而变得日益狭窄了许多。好在主房的空间足够大。记忆中,那间房里摆放了2张1米5的床、1张1米2的床、1个梳妆台、2个衣柜、1架缝纫机。然后中间仍旧有一大片空余的空间。似乎当年还曾把电视机搬到里面去摆放。也曾把大大的四方形饭桌搬到里面去吃饭。那间巨大的主房,也曾是我小时候写功课学习的最佳场所。当年的我,为了让它显得更加宽广些,总是在打扫前耐心的将里面的各种无秩序的东西摆放整齐,然后才开始拖地。每次拖完地,再环顾一下那间房里的一切。特别是那个大大的天窗。那里总会从外面投射进许多的光来。让那间主房显得格外的明亮。主房的上方设立了阁楼。阁楼上存放着各种陈旧的东西。每次上阁楼,我总能闻到一股超大的菜圃味。因为阁楼上总是放着一大瓶的老菜脯。那是种经过腌制后存放许久后的菜圃。童年时期吃过几次,感觉味道咸得很。不过,奶奶似乎很喜欢吃。

    那一半的主厅也是我无比喜爱的地方。它是我家接待客人的地方,也是我休息和娱乐的场所。每当过年过节,亲戚来家里做客。总是围得满满当当的,特别有过节的气氛。记得有一年,大哥工作认识的一堆朋友都来了。整个厅都坐满了。连那沙发上的扶手上都坐了人。除了平时接待客人,它最大的作用就是作为一家人吃饭和看电视的地方。虽然它不够宽敞,但是还是摆放了2套茶桌椅、一张沙发、一张电视柜、一个储物柜、一张储物桌。除了那张电视柜靠在厅的后墙上。其他的家具都分别陈列在厅的左右两边。中间留下大概1米5的宽度供人行走。为了让它显得不要过于狭窄,我总是尽量将那些散落在客厅的椅子都叠在一起,然后和其他家具一样陈列在两边。厅的正中央上方挂着个大吊扇。每次拖完地,我总喜欢躺在那里,感受它吹出的令人无比舒适的狂风。

   主厅出来就是厅和天井的过道。那是个还算比较宽敞的过道。我特别喜欢那个过道上石砖的味道。有种太阳和泥土混合后的气味。那石砖滑滑的,特别好清洗。脏东西一拖就干净。过道的右侧筑起了一个灶台。也许是因为妈妈和奶奶常年的清洗,它总是看起来干干净净的。连那灶台上的石砖也不曾有过令人碍眼的黑色污点。那个灶台的职责主要包括煮洗澡水、煮饭。灶台的高度大概有1米。每次要煮洗澡水,总是得提一桶水放到灶台上,然后再倒进灶台的锅里煮。要洗澡的时候,再提个桶拿着水勺,一勺一勺的从锅里勺到桶里。然后从灶台上将桶提下来。我想那应该是我臂力最牛逼的时期。灶台上煮开的水,总是带着股柴火味。我喜欢那股柴火味。正是那股柴火味让原本就清澈的水显得越发透亮。

    过道下是天井,之所以称之为天井,是因为它是露天的。天井的存在正是为了让家里的各个角落拥有足够的光线。日常的作用就是作为洗刷场地、停车场地。每当下雨的时候,就会拉开专门为天井裁制的雨布。雨布一般是呈倾斜的方式拉开的。这样有利于雨布排水。一般会在雨布集中排水的地方放上一只大桶。雨水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黑色灰尘一起降落,一滴一滴的滴在雨布上,最后汇合到那桶里。我总喜欢站在那只桶旁边,伸出手去感受那些集中降落的雨水。那水冰凉得很,和干净清澈的自来水不同。它总是带着雨水才特有的味道。每当接满了一桶水,奶奶就会拿着另一只桶去接那雨水。然后将接满的那一桶提到厕所。用于冲厕所。现在回想起来,即便那时的水不需要钱,奶奶也已就养成了节约用水的习惯。这个习惯直到搬到新楼那边也未曾改变过。

    天井于我而言,是我童年时期模仿教师上课的最佳场地。那堵隔开两个家庭的墙,曾被我拿着粉笔写过无数次的“谢映玲”。我总是非常喜欢模仿开学第一天和学生见面的老师。不需要上课,只需要在黑板上洋洋洒洒的写下自己的大名。然后俯瞰坐在桌椅上的学生自鸣得意的介绍自己以及上自己的课需要遵守的规矩。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自导自演。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充当我的学生听我站在那堵墙边吹水。每次都是自己玩够了。然后大喊一声“下课”。结束了我的教师梦。小时候确实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神圣的职业就是当一名教师。直到小学毕业前,我都对每个教导过我的教师充满了敬重。

    天井的右侧是厢房,在厢房和天井之间也有一道狭长的过道。过道的左侧靠着那个灶台位置摆放着煤气炉。过道的右边是厕所。那厕所并不宽敞。还特意将上厕区增高,因此显得愈加狭窄了。过道中央就是进入厢房的双扇门。

    厢房从门口进入后,主要分为左右两侧。左侧摆放着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箱柜。右侧放着一个巨大的存米桶,还有一架老旧的储物柜。靠墙位置上也筑起了一个小灶台。相比天井的灶台。这个灶台显得又小又脏。总是给我一种黑压压的逼迫感。那个灶台常年都处于闲置状态。只有过节需要做“舔粿”时才会启用。厢房的两侧也都有阁楼。那是两个狭窄的阁楼。左边的阁楼一般都是空着的。右边的阁楼堆了很多奶奶认为很珍贵的柴。除了左右两侧,厢房正门进去也留有大片空间,当年主要用于摆放爷爷的茶具。后来也曾摆放过那张大大的方形饭桌。那饭桌是可折叠的,所以家里除了主厅外,主房、天井、厢房、后厅、院子都曾被它坐落过。小时候每当家人决定去院子吃饭时,我总是非常欣喜。因为边吃着饭边吹着院子里的风总是令人无比舒畅。饭吃起来也显得格外香甜。带有大自然独有的风味。

    天井和后厅中间也有个过道,爷爷在那过道上筑起了一道双扇的铁门。铁门用工具打了一个足以伸手进去开门的圆孔。过了那道门出来就是后厅,后厅旁边的位置上就是爷爷搭建的铁皮屋。铁皮屋如今已经不在了。但是它那满目疮痍的面目仍旧深深的烙印在我脑海里。它就像是家里存储废弃物品的破旧仓库。常年累月的被一堆琐碎陈旧的东西堆积着,偶尔还会有猫来此寄宿。奶奶总是喜欢将家里过节喝完的饮料瓶、废纸箱、不要的书籍都收集到这个铁皮屋里。等到有收破烂的经过,就拿去卖了。如若没有收破烂的经过,就等到她要出门去买东西时,不辞辛苦的带着我拖着那些东西到家里附近的废品站卖了。

    那铁皮屋正对后厅方向的位置上有块相对干净光滑的铁皮,我曾在上面用粉笔画了一个扎着头发微笑的女孩。那是我有史以来画得最好的一副画。有了铁皮屋的遮挡。后厅的位置也显得不那么荒凉。每当接近黄昏时分。我总是会拿张大椅子放在后厅的位置上。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观察天空上的云。看着那些云飘来飘去,欣赏天空中不断变换的图案。有时隔壁的邻居会将自家的枯草拿出来烧。草与火的触碰总是激烈的,不一会那草就会被烧得黑乎乎的。随着那飘散的浓烟一起消失在天际上。

    后厅往下就是院子了,院子里有一口井,那是口不太大的井,但井里的水总是清澈见底。在天井还没有装水龙头之前,家里的水基本都是从这口井里打上来的。自然而然,从井里打水的方式我也学得有模有样。大多数时候都能很快的打满一桶水。井边带着一个长方形的水槽,水槽两边延伸出略带粗糙的石板,主要是用于洗衣服的。水槽靠近小沟边上会开一个洞用于放水。每当要洗衣服时,就拿块布将那洞堵住,然后从井里打水倒到那个水槽里。那水槽还是夏天家里停电时的集合地。大家都会围坐在那水槽边。聊着坎,手里拿着扇子不停的摆动。嬉嬉笑笑的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过了院子就是种植各种农作物的田地。爷爷奶奶还特地围了一片地用于种植蔬菜。那时每到夜晚时分,只要靠近那口井。就能听到田野里发出的各种声音。有种万物一起欢呼雀跃的感觉。令人瞬间变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后来家里从老屋搬到了新楼。新楼很宽敞,很漂亮。拥有各种设备。生活相比老屋确实方便了许多。然而即便它什么都有。它对于我来说依旧是不完整的。因为老屋的每个角落都藏着我童年的记忆,而它仅仅只是一栋看起来还不错的房子。

    我想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老屋”,尽管它表面上不及那些靓丽的高楼大厦,但是只有你自己知道它是仅属于你的“老屋”,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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