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也
也许我应该说点什么,但又觉得矫情。因为一时之间涌起的念头想说的可以很多,但是心境又极为平静,有些时候岁月越久有些纪念就不再需要落于笔尖见诸文字示于人前。因为一切的记忆只在呼吸间,零落在那些寻常的日子里。
然而我总该说些什么吧,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有些人定格了,有些人消散了。
以前我总是揣怀着期许,一遍遍把黑夜放大成梦境中的白昼,但悲伤像疾患蔓延,生命自醒只好夜行于现实的日光下,以温暖映照,以前行抵挡。那一路的蹒跚、跋涉、辗转无论如何是不能停歇的,更不可戛然而止。死亡是人生的终点却从未被看待成生命的一部分,畏惧者远甚于尊重者,我亦如此。
所以那个时候,若我以此为念所写下的悼文一定是扼腕叹息,是哀其不幸思其风姿惜其才华,只是唯独不曾想过,死亡的尊严本就是生命的庄重!
这一刻我想到了庄周晓梦,栩栩如蝶。《幽梦影》中曾有一段妙语:“庄周梦为蝴蝶,庄周之幸,蝴蝶梦为庄周,蝴蝶之不幸!”
人世的眼光常贪求长久,欲望华丽,恋慕锦瑟,唯避死亡如蛇蝎,可我忽然觉得这一跳与他难道就不是幸福么?给最后的告别以尊严,死亡才是他的倾城时刻,倾覆了一代人的华年,倾艳了一个独有的日子,倾心了无数后来者的朝圣和追思。难道这不是黑夜里的白昼?是夜行下的日光?不是绝望不该悲伤!
我终于明白生命和死亡同体,如镜。他在镜中翩然袖舞,眉眼嫣然窃笑,看这人间百态,喧嚣尘上,谁才是那只蝴蝶?谁又知这逍遥亦如庄周?
所以,我才会这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