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现在这份工作之前,我有过三段不同性质的工作经历,虽然有两份工作时间并不长,从学校到毕业三年,这三年最值得拼搏的时光当中,我却是在盲目和将就中度过。结果是,在经过一番慎重而反复的考虑,三年之后,我又是从零开始。
而这几份工作以来,给我最大的启示莫过于:如果你不喜欢一份工作,就永远不要选择去将就。将就的结果是你并不会在工作和生活中感到快乐,相反你会在纠结和自暴自弃中,慢慢迷失和沉沦。
我的第一份工作应该算是实习吧,彼时,我尚未从学校毕业,在长沙某报业旗下的广告公司做商务助理。这是一份工资微薄的工作,每天,我开始挤着公交,穿越到长沙的另一边,崩波上班。其实,刚去的时候工作内容都非常简单,无非就是一些打杂的活计:打印、复印,然后就是材料给领导签字,打电话跟进合作商的合作进度,寄快递,催付款等等。偶尔需要搭乘公交到长沙市区给合作的汽车4S店寄送合同,这些简单重复的工作,做起来却颇有些技巧,尤其是催款的时候,在这方面,我却难以应付。
在这段工作时间里,最大的感受可能就是协助在中南会展中心搞汽车展会吧,当时我的工作内容也非常简单:引导进驻商家进入场内布展,然后就是记录展会商家每天的销售成交情况,并征求改进建议,帮助传达或解决一些现场的问题。
大概是工作了一个多月以后,一方面因为学校毕业论文在即,另一方面,我深感做销售类工作并非我所喜欢或是擅长的,记得当时带我的总监曾直言不讳的指出,“你可能是不适合做销售工作”,看着他们在电话里跟各种老板谈笑风生,约饭局,谈合作,送礼品,有条不紊。
当时的我虽然幼稚难当,但最起码的意识告诉我,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从这份工作开始到离开,总共一个多月,我选择离开,一半是缘于学校毕业的事情,另一方面,那时候,尚未毕业,并没有多少经济压力,可以如此“任性”而不将就。
第二份工作大概会是我这一生中最为挥之不去的梦魇。该公司是在校园招聘的时候进去的,是一家食品公司(实则就是养猪公司),位于河南一个偏僻的县城开发出来的山区上,因为那是集约化养猪,离县城比较远。我仍然记得在毕业不久之后,我乘坐了将近一天的火车,在一个甚至有些破烂的火车站和一同被招进去的校友前往这家公司。
那是我第一次踏上北方的土地,隔着车窗,外面一片灰蒙蒙的凝重天空,兜兜转转,路越走越长,两边田里的麦子起伏绵延,隔着窗户,都能闻到一股浓重的气味。那时候,盛行“毕业即失业”的言论,虽然初踏上这块土地,我并没有什么好感,某种程度上,我却是珍惜这份工作的,因为那毕竟是毕业以来的第一份工作。
初到培训的场地,在一片开发出来的山上,远处绵延着的青山,似乎也有即将被开发出来的势头。后来我们被分配到了八九个人一间的宿舍楼里,晚上就被匆匆送进一个类似礼堂的大厅里,搞欢迎仪式,仪式搞的一派歌舞升平,到处都是歌功颂德和“鸡血”的味道在弥漫。马上我们就进入了军训期间,严苛的军训规定,加上那些汤汤水水,馒头都能咬的发硬的餐品。当时,我并没有想到条件如此之艰苦,见到招进来的很多伙伴,依然都热火朝天,时间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那段时间,我们白天在场地上军训,晚上开始各种培训,喊口号,打鸡血。到了夜半,一声口哨,把所有人叫醒,背着被子跑十几里路,然后就是领导那些喊声震天的鼓舞和激励。第二天早上起来又要开始在操场上喊口号,搞所谓的团队士气培训。
这段军训的时间,渐渐有人选择离开,或是不适应这里的饮食环境,或是不喜欢这种打鸡血似得训练。其实,我最讨厌的就是“心灵鸡汤”和“鸡血”,然而那时候,刚刚毕业的我,没有勇气去重新选择。
后来开始下放到各个养猪场去实习,进进出出,每天洗三四次澡都除不掉身上的臭味,在猪场里,每天就是喂料、扫粪、加水,给猪打针……浑身都被里面丫丫的猪叫声所麻木。遇上产猪期,还要赶猪、拖死猪……现在真不敢想象那段时间是如何经历过来的。过了白天的实习,晚上所有人都在操场上背《羊皮卷》、《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那场面犹如踏入传销的窝点。那时候,我们的楼道里,渐渐有人搬东西离开。而我们的宿舍,也是一阵骚动,我也不知何故,当时大家的想法都竟然是,“先熬几年,存点钱,再离开吧,工作也比较难找……”那是维系我们在这个公司呆的唯一价值认同。
就这样,大概在公司呆了两个月,从每天的各种培训、各种公司领导人的个人崇拜,我们依然挺过来了。直到有一天,公司突然通知了一群人,告知我们离职,我当时一阵晕眩,被公司辞退,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后来我们都知道,那就是公司的套路,公司把每次我们在会议上分享的内容记录下来,如果发现有员工在培训上流露出没有完全认同公司的言论或是行为,就会被公司辞退。
那天午后,我跟着一群人收拾好东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那里,在破烂的南阳火车站,夕阳如血,现在想想,那种伤感、失落和难堪差点让我在异地的火车站哭了出来。
直到现在,每当回想起这一段经历,我都会一阵心底发凉。真的难以想象,如果那个公司没有辞退我,我最后会成什么样子,有时候,我甚至不敢去想象,因为那绝对不是我喜欢或是认同的生活。是的,我开始感谢那家公司把我辞退,让我不再有将就的机会。
后来,跟着我们一起来到这家公司的人,大部分渐渐都离开了那家公司,有些人开始重新寻找不同的工作,回到原来的地方,或是飞向了自己向往的城市,虽然各种心酸,难以言说,但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过对比过后,会对当初选择不将就而后悔。
在我的第三份工作之前,因为种种焦虑的原因,我患上了失眠(那段时间空白,以后有机会再说),那段失眠的一个月,我每天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有时候,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在街头晃荡,回来后,还是不能入睡,那段煎熬的日子甚至有种想要放弃自身的冲动。
为了让自己工作起来,减轻自己的焦虑,我就匆忙找了份工作,在离父母工作不远的连锁餐厅上班,从此在将近两年的时间踏进了餐饮行业。某种程度上来说,除了工资相对较低,作息时间颠倒之外,这家公司的整体制度和福利都是相对完善的,起初,我并没有多大想法,直到那时候,我依然不知道,我喜欢干什么、能干什么,索性先做起了这份工作。
起初,刚接触餐饮业,各种事情都要做,蒸饭、蒸汤、对着配料表炒菜、点餐、收盘、刷厕所,晚上还要跑到零下十几度的雪房点数,老实说,那段时间,忙碌而且快节奏,把我的失眠治好了,整个人,没有那么多考虑的东西,只想快些转正,然后朝着公司的晋升阶段去发展。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餐饮业会是什么样子。慢慢的,我开始接触到餐饮的各种业务。老实说,在餐厅工作氛围轻松,每天的工作职责也非常明确,服务好顾客就是最高的工作要求。但慢慢的我却发现,这份工作似乎并不适合我,虽然管理餐厅是件看起来挺好的工作,因为人际氛围简单,员工也大多年龄较低或是各种暑假工或是各种兼职的大叔、阿姨。总体来说,还是相对容易相处。当当我细细想来的时候,我渐渐感到,我不排斥现在的工作,却从来没有下过决心要把这份工作当作一生的事业去追求,因为我觉得似乎还有更适合我的工作。
然而,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经济压力一下压了过来,进去那会儿,只能拿到2200左右的工资,让我的花费入不敷出,于是,我在慢慢等着升职、调薪,期望这有一天能够存够一笔钱后,再离开寻找更合适的工作。然而在那里的近两年,一切并未按照原来设想的那样进行,我突然发现时间一去不复返,如果在选择将就下去,结果会是怎样,我想到时候,我将更没有勇气去踏出重新开始的那一步。我一直在等待和寻找的最合适的时机和机会最终还是没有出现。
于是,在去年的年末,我仿佛思考了无数次,最终还是带着基本为零的积蓄,离开了那家餐饮公司。现在,和原来的经理也偶尔交流、感慨。但谈到现在的路,我并未觉得有什么后悔,反而让我更加确定,如果不适合一份工作,迟早一天都要鼓起勇气跳出去,为何不趁早呢?
最好的机会和时机永远都是现在,而不是将来设想的某一天。
我把这三段并不顺利的工作经历写出来,算得上是我心路历程的一个梳理吧。这些切身的经历,只有亲历的人才知各中况味,文字无法成说。既然是梳理,各种得失,大概再明晰不过了。
我想一个人的生活或是人生,并不需要那些迷茫甚至失败的经历去粉饰所谓的经历丰富。所谓的经历丰富,永远都是你走在对的道路上,经历更多有意义的探索和选择,这样的丰富历练才值得回忆,才更加珍贵。
而选择每一步的将就,我们离自己心中正确的道路便越来越远。明天并不遥远,即使我们选择将就,痛苦依然会在这漫长的道路上占据大多数时间,我想,这些每个人都无法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