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苏
“就是,这他妈的破房子,肯定是农圪揽的,要是发现了咱们,还以为咱们是偷枣的呢。”四疙豆说。
四疙豆好像生怕人听见似的说:“房子里别藏着人吧。”
“不会,一看就是农圪揽泵水的机器房。”卫民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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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疑问,就转着身子看了看四周。周围几面山坡,然后就是树和草,只有一条缓坡通到外面。而且也没看见水井或者像捞虾米那样的蓄水池,更有一点,这里没有农田,都是山,虽然不高。即使是泵水的房子,泵上来的水浇什么?
我觉得不是泵水的机器房。可卫民有点犟,说:“你看这房子多像捞虾米的房子?”
“一样的房子多的是。”我说。我刚说了这句话,忽然感到手背上滴了一滴雨。“坏了,要下雨呀。”我说。
“呀,是的了,咱们快回哇。”四狗说。三虎本来巴不得想快点带他弟弟离开这里,但那颗结满红枣的枣树有点让他舍不得。就说:“走?就是个这了,倒是没啥看头,就是,这枣他妈的真好了哈。”
“就是,这南山,走了半天就是这颗枣树还不错。其他真没看头。”四疙豆的话有些失望。
说话间,远处天边轰隆隆一阵响雷,雨点滴的也大了,落在脸上湿湿的。这时候,我们才感到有点渴了。快走,再不走就下大了。
我们赶紧一起向来的路,面前的那条缓坡跑去。刚跑出几步,忽然,几乎就在头顶上空,一道闪电瞬间闪过,紧接着一声剧烈的霹雳声,嘎——,我们被巨响惊得差点趴下,像一群被惊吓了的兔子,不知所措地胡乱往前窜。
雨,哗的一下,就像从天上倒下了一大盆水,大大的雨点密集地洒到我们身上。三虎领着四狗跑在最前头。但三虎这家伙跑着跑着喊道:“呀!坏了,太大了,路还远了,不行不行。”说着就不由地又往回跑。我们也一窝蜂地跟着他小子跑回到了原地——那间农圪揽的水泵机器房跟前。
我操,身上湿了。就这么一下就全淋湿了。我们站在水泵房的窄窄的房檐下,使劲地贴着墙,用手划拉着头上的雨水。说躲一会再走。水泵房的房檐实在是短,冒着白烟的大雨就像被风刮着跑似的,一会扑向外面一会扑向墙跟前。我们的裤子暴露在雨里,全湿了。
四疙豆挨着房门,用手轻轻推推那两扇掩着的门,说:“我操,要是能到里面就躲躲好了。”说着,他爬在门缝上往里瞧。这时候的他,似乎已经忘了刚才还对这间房子的恐惧。也就是说,外面的大雨就像电影里大队的鬼子,步步逼近,逼得我们没处躲没处藏的,只得和水泵房贴得紧紧的。
“里面好黑呀——”四疙豆往里面一边猫,一边说。
“里面没人吧?”三虎拉着四狗站在离房门几步远的房檐下。他小子总是考虑的比谁都多,看那样子,就好像随时在防备着房里窜出个什么东西出来,随时撒开腿逃跑似的。
“不可能有人,要是有人早就出来了。”我说。不过,我说着话倒是不由地把手里的武器使劲地握了握。
我们一时有点无处躲无处藏了。水泵房的房檐简直越来越不管用,可是周围那几棵树这时候并不像刚才看上去那样繁茂——树下也哗啦啦使劲淌着带响声的雨,那响声好像还有一种回声,在三面是山的这个山坳里,响得有点让人心慌。
这时,成片的哗啦啦雨声里,突然冒出几声远远近近的说话声。呀?有人呢!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我们都隐隐约约听见了。三虎使劲竖着耳朵,显得紧张的要命。
“咋办呀?”四狗开始用手拽着三虎的袖子不放,话音里有了哭腔,“咋办呀咋办呀?”
“别叫喊,别叫喊,小声点。”三虎说。好在雨声基本掩盖了我们的说话声。但这些并没有去除我们内心说不出的紧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