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是多么喜欢你,萸。
突然间视野里都是你,一阵温暖,不息。
我看见你对我微笑着即便相隔很远,不用通过文字,不用凭借声息,不用触摸到对方的身体我们都感到彼此都真实的存在着,一想起你就会嘴角微微扬起,而你也在此时,想念我。
因为萸,我拒绝了所有异性的示好和追逐,统统丢给他们这样一段话: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女朋友,已经五年了,我们都有约定,不可以分离,不在同一个城市,但是我们都能彼此感知,我和她一起在天台抽烟,一起咒骂我们讨厌的人,一起憧憬还未发生的一切,觉得很有希望,所以,我和她,不能容得下第三个人进来,你能明白吗?
不,你和她是友情,是友情,你不能把它定义为爱情,我对你的才是。
而他们总是断然的否定了我和她的特殊情感。
我很恼火。
在你们眼里只有男女之情吗?
我们每个假期都会相见,要么去对方的城市,要么一起去旅行,又一个小长假来临,我一如既往地地期盼着和她的会面时,却无论如何都没能联系上她。
难道我们真的经不起时间的检验和距离的消磨,就这样远去了?还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不想让我担心忧虑,我这样严格遵循计划的人几乎都要抓起随身的包就启程去她的城市了,但是转念又想想,如果她已经回来了只是无暇见我呢,或者她并不在那个城市呢,那个对我来说并不熟悉的城市,如果没有她在的话,我真不知道何去何从,可是无论怎样,总要告诉我一声才是啊,除非…她已经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胡说什么呢,我厌弃地责怪着自己怎么想到那么极端的结果,如果他真有什么意外,我肯定会有感应的,我们曾经一起感冒,一起捂着肚子饱受痛经之苦,一起发烧,一起揉着扭伤的脚踝乐不可支。
直到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收到了萸的两条信息,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过的,也根本不想想的情况:
茆茆,我有了真正的归属,希望你祝福我。
没有来找你,对不起。
骤然间我坍塌了。
你都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一股怒火急促蹿至胸口烧灼地疼痛,我按压着疼痛的那一块,真正的归属,什么意思?我不是你真正的归属?为什么你单方面就会觉得我会祝福你?还说什么对不起?我好想揪起她微长的短发,狠狠质问她那个人有什么好的,那个人为什么能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取代了我,那个人凭什么!凭什么!我似乎手中已经拽下来一把黑色的线团,那可能是为了她所谓的真正的归属才开始蓄的青丝吧。
可我无法去责怪你,可是我真的感到了痛。
萸并没有听到我心中的怒吼,她以那种从未向我展示过的谨小慎微的态度,几乎哀求着我,
菻珂,他真的对我挺好。
祝福我吧,茆茆。
菻珂?这么难听的名字,既拗口又让人感到厌烦,我恨你!
怒火平息后,我一直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但一时半会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她已经是别人的,而我可能会永远孤单下去这个事实,她并未把我当成什么不可或缺的人,而我却把她当成了整个世界。我连哭都哭不出来。
我反复回放着萸的那句,茆茆,我有了真正的归属,希望你祝福我,一遍又一遍重新遭受被摒弃的打击,被撇下的不甘渐渐升温沸腾直至蒸发,我开始思考,我和她真的这么密不可分吗?
我似乎没有和萸有过任何明显的冲突,是否有暗藏在她身体里的对我的埋怨我不得而知,因为你,我一直认为没有冲突的彼此才是最好的关系,一旦发生冲突,就形成了不可修复的裂痕,于是我忍住悲伤和不满不表现出来,勉强的告诉她我祝福她,可我也不应该悲伤和不满,抢走了她的沧赋,这总是事实,一如她的离开,我不想这样,也控制不了。
栗塬也不曾和我有过剧烈的冲突,但那次不长不短的冷战让我觉得她不再合适作为我亲近的人频繁出现在我的时空里。
那天我特别的烦躁,从出门到教室没有一帧画面不让我火冒三丈,心里堵着一块好几个夜晚都没有消化掉的油脂,一缕角度投射的不恰到的阳光都让我充满了无力感,突然一个红色棉衣的孩童冲到我的前面,差点被迎来而来的小车撞倒,随即被惊恐的他的母亲拎起来训斥,他却自说自话的讲着狐假虎威的成语故事,一直在我耳边爆炸。我加快了步伐想甩掉他们,一对男女又吵了起来,推推搡搡又险些撞到我,不过他们相持不下被路过的人指指点点的窘迫模样倒给了我一点安慰,至少我看起来还是光鲜亮丽的,没人知道我内心多么黑暗。可刚有了一点安慰,一个女孩追了上来,细细碎碎地开始埋怨寂寞和空虚带给她的折磨,她张开口呼出的隔夜的腥气,让我真想一把把她推开,可我只能加快了脚步,对她说着,快点吧不然要迟到了。
到了教室刚坐下,后排的女生不小心刮住了我没心情梳理的杂乱分叉的头发,细小尖锐的疼痛让我转过来怒视她,她却连个抱歉的眼神都没有。
这个时候栗塬坐到我旁边贴了上我的脸,晃着我,我就在那一刻爆发了。
不要碰我!
我被自己惊着了,爆出这句高分贝的话以后,她收拾收拾东西就跑到教室后排去了,我看着她和别人欢笑着,都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来伤心难过。
我几乎不会给人暴怒的口气,一直以来都是忍耐、忍耐、再忍耐,我不从来不会上下打量着别人挑起嘴角说,你怎么又变胖了,也不会揉捻着别人的衣角说,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难看,或者饱蘸着好奇心试探着挖掘着说,你和他最近进行到哪一步了?发生了该发生的事情没有?我甚至在别人哭过以后问我她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我都不敢说,是的,丑死了,我只能摇摇头,说出一点不符合实际情况的三个字。
还好吧。
我也不知道我对他们是不敢还是不会,暴怒的口气,我全部留给了拭歆一个人。
这天之后,她看到我过来了,会转过头去绕更远的路,她看到我过来了,会立刻停止和别人热火朝天的交谈换成冷冷的沉默布景,她看到我过来,躲闪着我的注视,似乎还停留在那句怒吼的余悸中。
时间就这样左顾右盼地徒步走着,很艰辛。
时间又那般肆无忌惮地直行,很盲目。
不知道菻珂,会对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