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整理书籍,看到一本《一万年太久,爱我,现在》,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路过我整个青春,却终究没有缘分的人;
他,是我的初中同学,同桌;
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有时候他会跟我打趣,我们今生能够同班同桌是前世多少次的擦肩而过换来的?
我笑答道:那可数不清,最起码五件波司登的羽绒服得擦破吧?
我的脾气很暴躁;
他是一个很柔和的人。
从来没有见过他跟谁发过脾气,直到高中那年,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子,我说了些实话,他对我发脾气了。
他爱上的那个女孩是我的室友;
即使我们睡在一个宿舍里,我见她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人人都知道她不是跟男孩子出去开房,就是跟男孩子出去通宵打游戏。
我不知道他看上她哪一点了。
论样貌,她普普通通毫无特色;
论学习,她平平凡凡;
论身材,她瘦的跟麻雀一样,恨不得一阵风都能吹走。每次看见她,我都能想到林黛玉,只是林黛玉的才情和骨气,她是万万比不了的。
知道他跟她在一起的那天,我有一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掉进狼窝的感觉。
别人的私事,我不该插嘴。
但如果我不说,日后肯定会后悔,所以我说了。
我知道他会生气,但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发脾气,以前同桌时,我欺他,辱他,打他,骂他,他都没有对我发过脾气,这次他居然对我发脾气。
我知道他真的生气了,然而,我也真的生气了。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对他进行过劝解,就连她的好朋友都来劝他,不要跟她在一起。
毕竟像他这样的好学生,的确跟大熊猫一样珍贵。
鲁迅先生说过一句话,现在想想真的特别有道理——男人的两大爱好,拉娘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
他们相爱了,爱的轰轰烈烈,爱的人尽皆知。
他们在操场上摆心形蜡烛告白;
他们在圣诞夜放孔明灯许愿;
他们在女生宿舍楼下接吻;
他们爱的张扬,爱的明目张胆,爱的完全不顾及世俗的眼光,有时候我怀疑他们是为了宣誓他们的爱而爱;
她说:“流星花园里周渝民的长发很帅。”
——他留了长发,最后被班主任按在桌子上活活剪了;
她说:“我要全是世界都知道你爱我。”
——他跑到广播站唱‘死了都要爱’,差点被学校开除;
她说:“真正的男子汉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他喝了一瓶白酒,最后被人扛回宿舍,睡了一天一夜。
最后,她抛弃了他。
分手后,她依旧是那个放荡不羁摇曳在风中的野百合;
而他,从一个文质彬彬、勤奋好学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夜夜留宿网吧的网瘾少年。
自从被他骂过后,我跟她好久没有联系了,好几次在学校遇到也是点头示意。
后来知道他被分手了,本想问问他还好吗?
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有一天暑假,收到他的消息。
“出来喝一杯。”
我很奇怪,但不陌生,回了一句:“地点?”
“奶茶店。”我们住在一个镇上,而整个镇上只有一个奶茶店;
我去的时候,他早就到了,已经帮我点好奶茶,珍珠奶茶半糖,他很细心,永远都记得别人的喜好。
看着他飘逸的长发,憔悴的面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话;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下午,临走前,他要了我的QQ密码,他说,她要辍学,她把他拉黑了,她想用我的QQ号跟她聊天;
他的声音沙哑,无力。
我不知道是出自于什么心态,给他了。
所以接下来的整个暑假,我都没有跟任何人联系,因为我怕他在跟她聊天的时候被迫下线。
暑假结束了,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不知道他们聊的怎么样;
我又申请了一个QQ号,跟我的朋友联系。
然而之前的那个号,他至今没有还给我。
高考过后,他选择了一个偏远的地方读书,我们一起玩的同学,没有一个人去那里。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我喜欢。
我没有说话,毕竟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是我们还是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有时候是发消息,有时候是打电话,但大多都是他主动。
我第一次主动还是大一放寒假那天,第一次从大城市回家,坐错了车,一个人像傻子一样站在车站,急得快哭出来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给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发消息了。
谁知道他秒回,问我在那里,他第一次说让我最感动的话就是——站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就来。
他果然言而有信,远在千里的他居然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外面下着蒙蒙细雨,他没有撑伞,站在雨中对着我笑,我感觉看到了救星,激动的哭了起来,至今还记得那天雨水的味道。
我承认那一刻,我很想冲过去抱住他,无关爱情,只是感激,奈何身上的行李太多。
由于我坐错了车,错过了火车,错过了汽车,只能等到晚上七点的加班车回家。
等我们到家就已经晚上十二点了。
奇怪的是,从那天起,我给他发消息道谢他都没有回我;
直到三天后才会回我消息。
我问他:“什么事儿,这么忙?连我消息都不回。”
他说:“肯定是跟女人在一起才不回你消息。”
我没有理他,原本的感动也化为乌有,自从他跟她在一起后,说话就变得轻佻,粗鲁。
直到后来的有一天,我从他的兄弟口中得知,原来当初他能那么快来找我,是因为他就在武汉,刚出院。
他兄弟说:“真不知道当时他去找谁,还不让我跟着,医生说他需要修养,不然会复发。非要逞强,结果第二天又住院了,在医院睡了三天才出院。”
当时知道这些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有感动,有愧疚,有欣慰,有开心,还有一丝丝心疼,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事。
那天,我不知道出自于什么心情,给他打电话,我不知道我东拉西扯了些什么,我只记得我问过他一句;“你喜欢我吗?”
那边沉默了很久,说:“为什么这样问?”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回答了,但我还是想问:“我们交往吧!”
他又是一阵沉默过后,说道:“今天怎么了?”
我激动的说道:“那天你来接我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为什么动手术都不跟我说?我——我们交往吧。”
他笑了,说道:“这是朋友应该做的,你不应该放在心上。”
我的心沉到谷底,但并没有多少难受,或许有,但也是一瞬间。过后,我们很有默契的谈天说地,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快毕业的时候,他来找过我一趟。
那天也是雨天,只是我们见面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我,他没有说,我没有问,这是我们一贯的默契。
那天我们去了动漫城抓娃娃,欢乐谷坐过山车,走完长江大桥,进了鬼屋,路过教堂,吃了很多好吃的,整个武汉,我们想去的地方都去了。晚上去私人影院看了一部周星驰的电影——大话西游。
他把我送到学校后,跟我说:“我找到工作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说:“在什么地方?”
他说:“深圳。”
我笑道:“那祝福你。”
他也笑了,说:“我要走了,不给我一个拥抱吗?”
说完,我们都笑了。
当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深圳,原以为他是为了奋斗,后来一次同学聚会,知道她在那个城市,我才豁然开朗,同时又有些悲哀,他还是忘不了她。
工作后,他给我打电话似乎勤快了些。
后来我跟他抱怨:“你这样隔三岔五的跟我打电话,我男朋友会生气的。”
他突然严肃起来,说:“你有男朋友了?”
我感受到他的情绪,说道:“还没有,不过我总得找男朋友吧。”
他说:“现在事业为重,不要一门心思找对象。”
不到一年,他回来了,看起来更憔悴更颓废,眼睛里没有光,像一个霜打的茄子。
我们约在星巴克,点了杯咖啡,坐了一下午,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
再次见面是半年后,他请我吃火锅,跟我说,要去北京。
这次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她在北京,或许是因为北京机会多,或许是因为其他,但不管怎么样,我想有些人注定是要去消耗内心的悸动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否则他如何过好这一生?
他去了北京后,我跟他有两年都没有见面, 微信和QQ上联系也少了。
直到2019年的冬天,他又回来了。
在一家火锅店里,这次他染了一头浅红色的头发, 眼睛里满满的激情,我知道他在北京过得很好 。
看着他过得好,我也为他开心。
于是他开始跟我讲他在北京的事情,原来他抵押了老家的房子,在北京跟同学做生意,现在生意做的不错,用他的话说在武汉买套房子就是洒洒水啦。
他打算几年开几家分店,在什么时候上市,招多少员工,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身价几十亿的大老板。
这次去北京果然是变了,整个人说起话来,都张扬五爪,眉飞色舞。
说了半晌,他突然停下来问我:“你过得怎么样?”
我笑道:“还不错。”
他说:“还不错是什么意思?有对象了吗?要不要哥哥给你介绍?”
我笑了,说道:“不用你介绍了,我明年就要结婚了。"
我记得他整个人愣了两秒,显然是被我突如其来的婚讯吓到了。
我擦了擦嘴,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是这个表情,我的同事和朋友也是这个表情。”
他扯了扯嘴角,笑着道:“是啊,你这也太突然了吧?”
我说:“不突然啊,我几个月前就官宣了呀,你没有看朋友圈吗?”
他说:“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故意发给我看的。”
我大笑道:“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好吧。”说罢,我把手机截图给他看,道:“我的朋友圈都是好友可看,从来都没有仅一人。”
我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你呢?怎么样?事业做的这么成功,身边的小姑娘不少吧?”
他笑了笑,说:“目前还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你真的明年结婚?已经定下来了吗?”
我说:“是啊,没有其他情况,五一结婚。”
他说:“你爱他吗?”
我说:“他是一个很温暖的人,我跟他在一起很舒服,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从那以后,我们又失联了;
后来疫情来了,我们被隔离在家,他给我发消息,问我在干嘛?
我说:“在家里看电视剧。”
他说:“前几天我妈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子,他们打算明天双方父母见面,你说我要不要去?”
我说:“你对她什么感觉?”
他说:“你别问我,你告诉我,我要不要去?”
我思索片刻后,回复说:“如果你觉得那个女孩子不错,你想去就去,毕竟我们都不小了。”
他再也没有回我消息。
2020年是我终身难忘的一年,不仅是那一年我结婚了,也是因为疫情,我们在家里呆了很长时间。
从来没有尝试过跟父母呆一起那么长时间,同样对自己的人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人生短暂,要及时行乐。
五月份可以回去上班的时候,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他语气很急切,说:“你现在在那里?”
我说:“在家里呀,怎么了?”
他说:“我们见一面吧。”
我迟疑了一会儿,直觉告诉我,他有话跟我;但这次我没有去,我说:“有什么事,电话不能说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温柔的说道:“我很想见你,我们单独见一面,好吗?”
他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跟我说过话,语气有些暧昧,我似乎知道他的意思,但————
“不好意思,我快结婚了,再这样单独见面,恐怕不太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什么都没说,挂断了。
我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话要说,但我不后悔没有去;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那个路过我整个青春的人,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