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高阳剑曲(七)浮生若梦春秋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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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池中金麟非方物(下)目录


等到洵夫子带着大家离得远了,一众孩童这才松了气,此番历经波折,早已疲惫不堪,便在船上横七竖八睡倒。洵夫子见状也不阻拦,只将自身衣服覆在一众孩童身上。忙活完此间,这才静静地负手在船头,只见洵夫子眼中流淌着远山秀丽,衣带随微风轻轻起伏,却没有平日来的抚须动作了。

半晌突然听见洵夫子呼声:“大家还需打点精神,我们到岸边凉亭去休息。”

这才没睡一会儿,又听闻夫子催促上岸休息,一众孩童皆是满脸不情愿。

却看此时天色大亮,也只好纷纷揉着睡眼反覆,却听清梅问道:“夫子,我们到了么?”

洵夫子闻言点头道:“嗯,前方不远便是高阳城了” 众孩童闻言皆转醒收拾行李,洵夫子也正穿回衣物,突兀间一个惊声道“夫子你看,是那只小黑猫。”

众人循声望去,却看一只小黑猫趴在忘年腿上圈睡正酣,忘年一脸惊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嘿~昨日便是此物吓人,今日定要吓还!”却文皎见猎心喜走过去便想抓起来逗弄,不想入手便是脸色一变。那猫好似泰山之岳,浑然一体。任文皎如何蛮力,端是纹丝不动。便只好红脸一笑道:“这猫儿好重呀!”

一众孩童闻言皆是笑开,一只猫能有多重?更有不信邪的文靖跃跃欲试,却也是兴高采烈去,灰头土脸来。洵夫子眼见有怪异,也伸手来捉。

只见洵夫子手下环起一层翠绿流纹便落向那黑猫,黑猫睡的正香,毫无知觉有异变,借着阳光众人才看清那黑猫一身墨色时隐时现,正与夫子翠绿之力自主相抗。

想是黑猫之力终抵不过洵夫子,只见墨色一闪,洵夫子面前便多了把形状古朴的剑来。 只见那剑在空中自由飞旋,化下一道道流光:

“龙渊玄正,非决绝而不用”

“七星太华,唯心纯而不欤”

—方经羽

只见那剑好似飞舞累了,落地又化作一只黑猫,兀自舔着爪子,好似全然不知情一般。众孩童惊得目瞪口呆,一双双眼睛全落在那悠然自得的黑猫身上。

洵夫子见得众孩童惊异便解释道:“想来此剑应是方经羽所佩之龙渊,方经羽舍身之后便流连于浮生洞外,日久而化型,便是我们看见的猫了……”

话音未落便闻得文皎发问道:“为何夫子可以令它现形,而我们却不能呢?”

洵夫子闻言笑道:“因为我修浩然之气啊…”说着洵夫子手中便又荧起翠绿光华。

一众孩童看得欣喜忙问:“夫子可以教我们如何修浩然之气么?”

洵夫子闻言道:“我不是教过了么?”

“要手掌可以发光的那种浩然之气……”一众孩童想是迫不及待了。

洵夫子闻言笑道:“浩然之气只有一种,所以当然也可以令手掌发光。只是这发光的源泉,却非来自于手掌,而是来自内心。”又道“你们若是想学的话,到可以教你们如何用心让其发光。”

却听忘年道:“好啊…以后走夜路再也不需要风灯了……”

洵夫子闻言嘴角含笑道:“根据每人心境不动,发出的光亮也不同,你们先试着感受一下自然的气息。”

文皎奇道:“什么是自然的气息?”

洵夫子闻言笑道:“水流,鸟语,叶落,花香…等都是自然的气息。”

文靖闻言道:“非要感受自然的气息不可么?”

洵夫子闻言道:“你若要点火生饭,第一件事当如何?”

忘年闻言赶紧道:“找火石呀…”

“不错,就是找火石。你若寻见心中的火石,你的手掌便能作风灯用了。”洵夫子捋着胡须道。

众人兀自议论纷纷,突兀间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原来是轻舟搁浅了。

洵夫子左右看顾,只见得此地地势开阔,十里一长亭,三里一短亭,沿着山中古道伸向高阳城。这番看罢便吩咐道:“大家拿好包裹,前头就是高阳城了,我们先去前面亭子里歇息一下。”

众孩童闻言休息云云,如何能不欣喜,三两下功夫就随夫子上了岸。

忘年又问道:“那猫呢?”

洵夫子在岸边闻言笑道:“你带着它吧。”

文皎闻言调笑道:“忘年你当奶爸呐~”

话音未落便看见后面忘年追来欲打,文皎哪能叫他如意?一边逃跑一边道:“今日你找了个帮凶,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

清梅闻言也道:“文皎别怕,我来帮你~”

“哈哈哈~”众孩童迎着朝霞追追逃逃,笑语盈盈去,惊声缓缓来,仿佛时间只是个借宿客旅,大家永远都在那样的朝霞下嬉戏打闹。

由于追追闹闹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四角小亭,只见小亭中一方石桌,几条四腿木凳。小亭外苍翠欲滴,几颗木槿稀松点缀。

众孩童连番赶路,早有困顿,此时就着包裹铺垫便在石桌上睡下了。

“夫子你在看什么呢?”却是忘年醒来看见夫子远眺发呆,有些的不解问道。

“我在看高阳城啊…”洵夫子闻言温言道:“你看远处…酒旗连郭…翠色拔鼓,青砖红瓦,连绵起伏。多繁华呀……”

忘年随着夫子眼光看去,果然是人烟鼎沸。随这四方木亭边一条清澈溪流潺潺而下,过了山脚,又流入高阳城脚,一些身着花绿的丫鬟妇女踩着沙石正在三三两两浣洗衣物。旁边几个垂髫小童,正拉着风筝飞跑……

看着这山河漫卷忘年突然道:“假如夫子是金龙,想必也不会杀鱼二狗吧?”

洵夫子笑了笑没答话,这时却忽闻山腰传来一阵清健地歌声,想来应是砍柴樵夫:

云补衣裳蓑补肩,

树捡枯枝花捡鲜。

来时朝霞去晚霞,

挑得两千换一纤。

听得意蕴悲凉又有些闲云之意,忘年看着夫子白发飘飘好似随时会飞走,也没说话,只将腰身夫子亲手烤制的竹笛摘于嘴边。

不多时这四方亭边已三三两两围了些鸟雀小兽,一众孩童纷纷转醒过来,只静静听着丝丝翠绿之音。

亭子外突然下起了蓉蓉细雨,春雨就是这样,也许下一刻它又晴光万里。洵夫子伸手去接那些牛毛细雨,却没接着。便放下手来道“我们因该善良,也应该学会反抗。我们可以心有愤恨,与此同时我们更应学会原谅。人生会遇到很多事,我们都在不断地失去,也需要不断的原谅。我们在原谅中成长,也在原谅中遗别,原谅别人,也是原谅自己。”

忘年看着洵夫子背影,好像心里突然多了种东西,却说不出来。这时小黑猫又围着忘年转圈,忘年伸手便将它抱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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