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婆婆和周爷爷是院子的一对热闹夫妇。“老头子,你快点出来,我们去买菜,要不然又没得新鲜的了,你快点,快点!”“慌撒子,你走慢点,看到楼梯,又没得人和你抢,你袋子带没有。”“带起的,你快点出来就是了。”谈话间,姚婆婆已经走远,周爷爷追在后面。
“老太婆,你的味精放在哪?我找不到了,你快点来找,我开起火的。”“就在那个罐罐头的,你打开来看撒!昨天不是你收拾的嘛!”
“老头子,你厕所上完没有,快点出来撒,我要上。再不出来,隔哈我们出去耍就搞不赢了。”
老夫妻俩住在旁边栋一楼,我家在三楼,这样的对话依然能被听见,与其说他俩在吵架还不如说他俩只是在对话,因为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就只能提高音量。
他们夫妻有两个儿子,都在外地工作,工作忙,只有过年过节才回家来看望。平时就只有他们俩住,所以姚婆婆把关心给了院子里的其他人。
“XX,你回来了啊,买菜去了啊/出去玩了啊/家里来客人了哦,那快回去做饭/忙活/招待吧,再见哦!”每当有人路过姚婆婆的窗户她都是这样和人打招呼,话每次都会因问题而变但是唯一不变的就是她的“大声音”让人感到温暖又舒心。
“喝凉水对肠胃不好,要少喝,多喝温水,这样子才好!哎呀呀,你怎么还边喝水边吃饭呢,这要不得,要不得,对肠胃不好,以后不要这样子了哈!听话!”姚婆婆串门正好看见在吃饭的我,一阵嘱咐,当时的我是一点都没听进去,依旧我行我素,现在回想起来,才慢慢体会她的用心。
“洋洋妈,你来,我这有箱牛奶你拿回去给洋洋喝,帮他长身体,你不要嫌弃哈,都是我娃儿们买回来的,我们老俩个喝不完,你让洋洋帮帮我们!”
“阿芬,你不是爱吃红薯吗?这我们家亲戚才拿来的,捡几个回去试试!”
姚婆婆总是很热心地去帮助院子里的人,每天和周爷爷说着话,日子过得热热火火的。
高三,我在校住读,只能两周回来一次。其中一次回来,经过姚婆婆家,发现平日里他们家吵吵闹闹的厨房黑黢黢的没有声响,只有客厅里的一盏黄灯亮着。回家后,家里人告诉我前几天周爷爷突然发病,送往医院抢救无效后过逝了……从此,就只能听见姚婆婆一人大声说话的声音。
去年一年,从我寒假开学去学校后就一直没有回过家,直到8月上旬才回来。进院后,我发现我来到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
院子花园被铲掉了,只剩中间的大树和四周窄窄的一小块。东边和北边随着年月的增长而繁密高大的榕树被修剪得只剩下主杆。院子里的其他空地也都被圈成了停车位。我家楼下那一排花坛里最受欢迎的桃树也不知去向。
最痛心的是姚婆婆也过逝了。曾经满是鲜花的窗户边上空落落,曾经嘹亮的问候声无处寻,曾经总是笑嘻嘻的脸庞不再见……爷爷说,发现姚婆婆去逝时姚婆婆去逝都有几天了,还是每天都和她打招呼的夏阿姨发现的,说是夏阿姨发现几天都没见姚婆婆觉得不对劲,才跑去她家敲门,无人应答但门是开着的,进去一看发现姚婆婆已经去了……
那一个月,才让我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六号院子确实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