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路上放慢脚步,却一直不见镇北将军冯兴龙的援军,便派出信使催促。
镇远将军张忠齐与李校尉商议,不等了!我们继续向前,先去接应被困的将士们。
我们加快速度,于凌晨赶到了平南城南侧,隔着清水河与平南城相望。
我们之前探查过周围的情况,河南岸并没有敌军。在平南城北侧,雄戎的大小营寨一座又一座,正冒着炊烟。
平南城上的旌旗已经残破,仍在随着风儿飘动。城墙也破败不堪,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城墙上的士兵们看到我们的到来,都在向我们挥手致意——太好了,我们及时赶到了!
这时一名士兵在上面冲我们喊道,
“雄戎连续进攻,我们已经撑不住了!可恨啊!当时中了雄戎人的圈套啦!援军终于赶到了!你们快点过河解救我们吧!”
我们的将士们正在布置车弩方阵,将它们排在河岸附近,要最大限度延伸河对岸的攻击范围。
镇远将军大声喊道,
“敌人已经将这里包围,我们贸然过河很危险啊!你们从城里撤过来吧,我们在这边接应掩护!”
“平南城乃战略要地!我们不能放弃!请将军过河支援!”
“镇边将军何在?为什么不出来与我们对话?”
张忠齐疑惑地问道。
“镇边将军奋勇杀敌,受了重伤!目前正在城里养伤!大将军请镇远将军进城商议具体作战事宜!我们打开南门,可保将军顺利进城!”
我们来的时候准备了十条小木筏,镇边将军带领亲兵乘坐小筏往南门驶去。
这时候号角声响起,城外的雄戎人开始从营寨里冲出来列队了!
这可怎么办呢?我们如何是好?将军与亲兵已经进入了南门,而且南门马上就关闭了。
随着更加嘹亮的号角,雄戎开始向平南城冲锋,难道他们是为了在我们赶过去之前攻下平南城吗?
伍长感觉不对,想要提醒将领们什么,他张开口,刚要说话,平南城的东门竟然打开了——为什么不防守反而打开城门?
然而即将交战,大家开始焦躁起来,哪有心思想这么细致。大家慷慨激昂,甲衣作响。
平南城的将士们从东门冲了出来,与雄戎人拼杀在一块。城头上的士兵向我们喊道,
“请将士们速速过河支援我们!我们在河边为你们掩护!”
看到友军在对岸拼命,这时已有校尉开始带领将士们下水过河,河水不及马腹,大家纷纷跟着行动起来。
不管对不对,现在已经挡不住了!伍长忧心忡忡,李校尉也只能下令一块过河,要行动必须一起啊——军心不齐就完了!
在我们赶到的前两天,镇边将军率领将士们到达了东部大山上,他们在山上寻找食物,决定坚持下去。他们守住山头,并派人四处探路,看看有没有其它路可以出山。如果能从群山里绕出去,便可以寻得生机。
雄戎的部队在山下安营扎寨,堵住出口。突然有部队从西侧冲入雄戎营寨,双方战成一团。山上的将士们看到友军来了,马上报告给镇边将军。赵云飞意气风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下令全体将士出击!
他们从山上下来,队形不整便冲了起来。他们冲击的过程中,两侧冲出大批雄戎人对他们进行夹击。等他们冲到友军与雄戎大战的营寨,却发现他们虚晃刀枪,却没有人倒地。将军震惊不已,心里发凉,
“不好!赶快撤退!”
此时几股部队全部向中原将士冲杀过来,他们陷入了敌人的圈套之中。面对突然的袭击,将士们奋力抵抗。由于阵型不好,敌人数量又多,将士们不断掉落马下。
一位披着中原铠甲的壮汉冲过来,向镇边将军挥出大刀。将军眼疾手快,提枪一挡,双方错开身位。赵云飞盯着这个壮汉,怒从心来,
“沈成仁!你三番两次地戏弄于我,今日我要取你性命!”
他说着凶狠的话语,朝着沈刺过去。
“将军息怒!这也怪将军太愚笨,不然何至于此!”
沈依旧羞辱着愤怒的将军。
“你这个家伙!看我不杀了你!”
将军内心的气愤已经难以抑制,只管向沈挥舞长枪。
双方战来战去,将军只想着复仇,动作越来越急躁,被沈抓住空当,他用刀柄击中将军,将赵云飞打落马下。
将军落地后翻滚一下半跪起身,在他抬头的一刹那,看到了飞马过来的沈成仁,伴随着挥舞而至的大刀。大刀闪着寒光向自己袭来,难道自己命已至此?唉,可怜这么多的将士们因我而殒命,可怜不能看到雄戎平定,衣锦还乡!
就在这时,一位将士从战马上飞扑向沈成仁,将沈扑倒在地。周围的将士们赶快过来护住将军。将军想要继续拼命,被将士们拉着往大山的方向拼杀。
沈爬起来上马,继续追击。边军大败,拼命往山上撤退,战斗中死伤众多。
在回到大山的时候,只有三千人了。
雄戎在山下留了一支部队防守,剩下的全部赶回了平南城。
我们已经踏入河水中,冰凉的河水浸入裤腿。激起的水花溅到身上,使甲衣变得沉重。
伍长终于跟我们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雄戎攻城为什么不用投石机先进攻?镇边将军为什么不出城撤退硬要我们过河?他不知道我们过河会很危险吗?”
李校尉也感到疑惑,但是事已至此,只能继续前进了。
我们的先头部队已经登上河岸,开始列队防守,后面的人不断往河岸靠近,整个河里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这个时候南门城墙上出现拼杀,有个兵士满身的鲜血,冲着我们大喊,
“他们全是雄戎人!!!”
接着一刀下去,他的身体摇摆一下,掉到了城墙下面。
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一股悲伤的凉意在心中蔓延——难道平南城已尽被雄戎所占?难道镇边将军全军覆没?难道镇远将军已遭遇不测?
将士们左右环顾,茫茫不知所措,该退还是进?
李校尉让身边的人举起旌旗,鼓舞大家继续前进,这个时候只能进不能退!因为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占领平南城!击退雄戎!!”
大军逐渐跟着口号喊了起来!
……
镇远将军进入平南城后又走了好远。
“怎么还没到?”镇远将军不耐烦地问道。
他被骗到了城中心,在一片燃烧后黑漆漆的屋子后面,埋伏着众多雄戎士兵,
“将军请进,镇边将军就在里面等候。”
这时候张忠齐一看对方全部将手放在剑上,心里暗吃一惊。他捡起一块石头往屋子后面扔去,从后面传来了甲衣相撞的声音。这时候陪同前来的敌人等不及了,拔剑相搏。屋后面的伏兵也冲出来,双方厮杀成一片。
“不好!我不在,他们又不知敌人的面目,我们的将士们处境危险!赶快杀回南门,向他们通报消息!”
张忠齐与将士们奋力往南门冲杀,他们抢下几匹马,便冲到了南门,几位将士冒死冲到城墙上,向我们揭露了真相。
张将军依然在城内搏斗,他们被赶来的援军团团围住。手下的将士们誓死守卫将军,敌人不断地倒下又不断地围上来,将士们也身受重伤,血流满地。
敌人暴露以后,见我们继续渡河,开始了对我们疯狂的进攻。他们从城墙上向我们射箭,向我们扔石头。岸上的雄戎人也开始汇合并冲击我们的岸头阵地。
我们后方的长弩兵以及车弩射向城墙,射向岸上的雄戎人,巨矢飞到,很多人应声倒地。
突然城墙后面发出巨大的吱呀声,然后飞出巨大的石块,砸向河里,砸向岸边,砸向对面的车弩阵地。在投石机的轰击下,整个战场一片混乱。车弩被杂碎,人马被砸翻,水花飞溅,喊声和马的嘶鸣声响成一片。
岸边的阵地在巨大石块的冲击下,逐渐支撑不住,慢慢被往后推。河里的将士们不断搭弓放箭,使劲往岸上挤着。
我们的人将车弩向后移动,躲避投石机的轰击。长弩手则不断更换地点,射出长箭掩护我们。
我们必须攻下南门,将里边的投石机控制住,我们必须冲进去解救镇远将军。
石块在我们周围坠落,啪的一声,将水溅起,我们被凉水淋了个透。上面的弓箭也不断射过来,我们小心地躲避着。在前进的路上,我们也瞅准机会,不断射箭反击。
我们终于冲到南门城下,开始用长木桩撞击门。只是城门太厚太坚固,短时间内很难撞开。此时旁边人冲过来竖起了云梯,他们开始往上攀爬,很多人被箭和石块击落。
我捡起一面小圆盾,一咬牙也爬了上去。后方的车弩与长弩纷纷向城头上射击,我们便趁机往上爬。有人从城墙缝隙里往下射箭,在我耳边呼啸而过。有的箭射下来打在我的小盾上,梆梆的响声在空气中震颤。爬到半空时,云梯摇摇晃晃,身体也跟着摇晃。
他们向我扔出石块,我用铁棒从侧面将石块拨开,我感到了力量压向我的铁棒,在它要冲向我的时候,我开始发力,将它向旁边推去。
我好像体验到了力量的流动,它改变了方向,流到了旁边。又一块石块砸下来,我来不及躲闪,用盾牌往旁边一推,它顺着盾牌滚下去,只不过将我的半面盾牌也给带下去了。又来了一只箭,我摇动身体躲开。
我快要爬到顶端了,这时两个人同时举起石头准备砸我。
“大保!小心!!”
我听到宗贺的声音,接着其中一个人中了一箭,他身体摇摆了一下,还是将石头扔向了我。另一个人的石头先一步砸过来,距离太近,我来不及做动作只得硬接,我举起铁棒抵挡,铁棒被石头砸后铛的一声,震得我的手又痛又麻。第二个人的石头紧接着赶到,我身体一侧头一歪,石头擦过我的头盔,嗡嗡的声音久久萦绕在耳畔,头上也瞬间感到了轻松与凉快——头盔被石头带了下去。
那个人又要搭弓射我,我手脚并用,脚下一蹬,攀住了城墙。这时他开始拉弓,我左手攀住城墙一用力看,右手伸棒子一击,把他打倒,他的弓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登上城墙,周围的人赶紧围过来。我挥舞棒子将他们击退,沾水的甲衣些许沉重,但是挡不住我内心的怒火。经过艰难攀爬到达城墙,我气势正盛。我脚踏实地,左冲右突,在城墙上来回拼杀。
城墙其它地方的人也纷纷往这里集合,城内的人看到我在城墙上撒野,也都匆忙跑上城墙支援。我身后的将士们不断爬上来,于是双方在城头展开了激战。
将士们抵挡住敌人的进攻,我趁机冲出去,往城下跑去。城下的人向我射箭,我边跑边躲,很快冲到城门内,与守门人战在一块。
城头的将士也有人赶过来支援我,我们一块推向城门。城中央的雄戎人听说城门处发生激战,也飞马往这里奔驰,留下的人继续对付已经伤痕累累的将军和士兵。
双方的人现在都往南门集中,在南门发生大战。南门附近的投石机还在咆哮,将我们岸边的将士们推回了河里,然后继续往河里投石。
雄戎居高临下,站在河边对付着水里想要上岸的将士们。沉重的铠甲也影响了我们的发挥。眼见城头已经登上去了,长弩和车弩部队开始向岸上发射,漫天的长箭从空中落下,雄戎人和马一片一片地倒下,很快向后退去。这样我们的人又登上了岸,双方在岸边继续厮杀。由于人群密集影响了弩的发挥,他们只能瞅准机会发射一轮。
已经听到远处赶来的马蹄声了,我们赶紧冲过去打开城门,瞬间门外的将士们骑马冲进来,河里的很多将士也开始转移路线往南门靠拢,希望从南门进入。
双方在南门附近激战起来,冲进城内的人一部分往城墙上爬去,一部分赶去占领投石机,一部分继续往城中央冲击。我呼唤一声,大憨蹦跳着赶过来,我上马后也往城内赶去。
已经战至中午,太阳正火辣辣地照着万物,到处都是刀枪碰撞的声音。我们身上的甲衣还滴着水,战马拖着沉重的人儿往前冲锋。我们与迎面赶来的雄戎人撞在一起,我抡起棒子一棒一棒挥下去,一般人都承受不住我的攻击,周围的敌人不断被打下马去。
面对重重包围,感受着伤痕累累疼痛不已的身体,镇远将军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突然从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又在他们心底燃起了希望。他们开始向我们这个方向冲杀。
等我们汇合的时候,大将军已经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了,他的手下也已经全部阵亡。
张忠齐包扎一下,继续抖擞精神,上马奋战。他飞马赶到南门,将士们看到大将军仍然活着并且在拼命杀敌,瞬间士气高涨,不断往前推进,河里的将士们也在弓弩的掩护下,逐渐从南门进入平南城。
雄戎人也改变了进攻的方向,他们打开东西北三座城门,大批雄戎人冲入平南城,双方在城内展开了殊死搏斗。
城内,残破的房屋,倾倒的树木,凌乱的街道,到处在战斗,刀枪碰撞,箭矢乱飞。
清水河南岸,我们的两万弓弩手和车弩手,准备过河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在山坡处出现大批雄戎士兵,估计有四万人马。他们从南侧向弓弩阵地冲击。
他们派出死士,驱赶着大量马匹往我们的阵地冲锋,想要冲散我们的阵型。将士们将长箭射出,并调好车弩的方向,发射巨矢。马儿受到死士的驱赶飞快地往前冲,箭矢飞至,马儿倒下一片。但是它们数量多跑得快,离阵地还是越来越近。
弩的发射周期很长,面对这种冲锋,车弩也只能发射一轮。一部分将士开始换成弓箭进行射击。又一轮箭矢射过去,马儿又倒下一片。
敌人冲过来了,将士们换上肉搏兵器,上马开战。
城内,我和宗贺以及伍长汇合,开始并肩作战,但是打着打着就分散了。
敌人不断冲进城内,城墙上双方也在争夺着每一寸阵地。
这时宗贺与沈成仁相遇了。
沈成仁这家伙等我们战斗了大半天之后,带领三万精锐冲击我们的阵线。我们本来由于甲衣沉重,体能消耗严重,又与敌人奋战许久,现在如何抵挡这波冲击。
他们这批以逸待劳的壮汉一冲过来,直接将我们的阵线突破。
士气一旦失去,将会产生连锁反应,很可能使整个大战都失去悬念。
镇远将军不顾身躯疲惫,亲自率领身边的将士们往缺口冲锋,很快双方便战在一块。
宗贺也驱马与沈成仁搏斗,沈成仁这家伙避而不攻,等宗贺大口喘气的时候,他再猛烈攻击。
宗贺本来体能就差,现在经过大半天的战斗,逐渐被沈压制。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沈瞅准机会,打掉宗贺的武器,然后举起大刀,向宗贺砍去。宗贺一闪身,往边上躲避,这时边上的一个士兵扑过来,将宗贺扑倒在地。
我们看到宗贺落地,万分焦急,马上往这里赶。
沈准备给宗贺最后一击。突然一箭射来,沈扭头一闪,箭将头盔射落。他举刀准备再次袭击的时候,我把我的铁棒扔了过去。铁棒呼啸的声音吸引了双方士兵们的关注,他们暂时忘记了对方,都转头看着飞舞的铁棒。
沈转身用大刀一挡,将铁棒打到地上。随着铁棒哐当落地,我的马儿也撞开人群冲了过来。他举起长刀向我砍来,我驱马一闪,把身位错开,然后双手抓住了他的长刀。我们两个开始争夺起来,我们在上面拽来拽去,我们的马儿也打着转儿,互不相让。我们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凶狠而阴险,面容凝重,因用力而扭曲着。
在我们一拉一拽的过程中,我完美地体验到了力量的冲击和流动,要如何掌握它的流动呢?我仿佛看到有一扇窗户就在前方不远处,打开后将是一片阳光,可是我却不能靠近。它已经在召唤我了,我能感觉到,可是却找不到过去的路。路在哪呢?在哪呢?
我们继续拉拽,时间好像变得慢了,让我更加仔细地体会这种流动的力量和感觉。近了,近了!我要找到它!
就在此时,我头脑中灵光一闪,随着我双臂一用力,把沈成仁甩下马去。我找到了那扇窗户,极限之外是一片阳光,此刻我的内心好像获得了无限的自由。
沈见势不妙,上马往回跑去。
我把周围的人杀退,捡起自己的铁棒,继续与伙伴们共同拼搏。
对方人数众多,而且我们一直疲劳迎战,所以阵线在不断退缩,逐渐退到了南门附近,城墙上的双方也开始互相向城墙上面以及下面的人射箭。将士们开始操作起投石机,将石块向城墙上以及地面的敌人砸去,轰隆隆的声音震彻心扉。
雄戎开始更猛烈的冲击,有一部分人冲到了投石机旁边,与守卫投石机的将士发生了激战。
清水河南岸,双方大战多时,都死伤惨重。但是敌人的数量是我们的两倍,我方将士逐渐支撑不住。黄惊奇明白,如果在这里败了,那么这些长弩和车弩将从后方袭击城内的将士,我们将全军覆没。他开始与将士们破坏车弩,并将长弩打断扔进河里。
夕阳开始染红天空,凉风开始肆虐战场,清水河也在呜呜地流动。各处都在战斗,天地间充满嘶喊之声。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黄惊奇停下来,看着飞奔而来的马队。他们从后方冲过来,像一阵旋风一样,席卷了战场。
镇北将军率领精锐杀了过来,他们前后夹击,击溃了南岸的雄戎部队。
接着南岸大军全部渡河,从南门进入,支援着疲惫不堪的我们。
看到身后的援军进入,将士们突然有了勇气,战线开始往前推进。虽然镇北将军只带来了一万人马,但是鼓舞了我们的士气。大家同生共死,勇往直前。
沈成仁知道,只要扛过这一波,凭借人数的优势,与体力的优势,对付我们这些甲衣沾水的人来说,时间越长越有优势。
他命令部分士兵下马,设置拒马长矛,将我们挡在外面。
没办法,我们只能下马清理拒马,所以双方在地面上拉扯起来。如此对我们不利啊!我们不能利用高昂的士气冲击,却被消耗在漫漫的拉扯中。
投石机最近使用太频繁,很多出现故障了,还有的在刚才的争夺中被破坏,现在也起不了作用了。只有后面的长弩手还在找准机会发射箭矢。
雄戎人逐渐稳定下战线,清水河南岸被击溃的敌人也重新集结,开始渡河冲击南门。
形势危急!
我们部分将士守卫南门,与攻城敌人发生激战。
这还不是最坏的。南门城内,我们阵线后方,突然出现了一支雄戎部队,人数好像还在不断增加!他们从我们阵线后方袭击我们,他们跑到城门,妄图打开城门,与守城将士战在一块!
他们从哪里来的?!
我和伍长与一众将士向后方杀去,拼命杀到南门附近,发现有一处地道口——雄戎人正不断从里边冲出来!
“这可怎么办啊?”
我焦急地问着伍长。
“我们需要把地道出口堵上!要快!”
我们终于冲到了地道口,被雄戎人团团包围。他们把我们从马上拉下来,向我们逼近。
我大喊一声,“掩护我!”
我双手抓住一匹战死马儿的后腿,拼尽力气甩起来,把周围的敌人打退,然后将马儿甩到了地道口。现在一片混乱,我们的人又赶过来一批,雄戎人开始去推这匹马儿,我们继续拼杀。我弯下身子大口喘气,眼看他们要将地道口清理出来了。
“快,推倒投石机,堵住出口!”
听到有人喊了一句,一部分人开始推动投石机。双方围绕投石机大战起来。
我喘了一会,拿起棒子支援伙伴们。投石机已经运到地道口附近了,现在双方在互推投石机,在投石机两侧角力。
剩下的人不多了,大家竟然都扔下兵器,都在推投石机,投石机摇摇晃晃吱呀作响。好不容易从地道口出来的人也加入了推投石机的队伍,地道里的人还在给他们加油鼓劲。
双方咬着牙,弓着身子,拼命往前顶。汗水湿透全身,还在不断冒出来。大家都闭上眼睛,怒吼着要把最后的力气释放出来……
不行,我们被压制了,他们又出来了两个人!
好像推不动了!一股绝望蒙上心头……
大家喊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有援军吗?
各处都在激战……
我和伍长挨在一块,与伙伴们一同殒命,也算一种福气了……
忽然我们感到一阵轻松,一阵畅快——凉风一吹,竟然能推动了!
大憨!!!
它跑过来把敌人撞翻了!!!
满腿伤痕的大憨,拯救了我们……
南门终于守住,攻城的人退去,正在酝酿下一波进攻。
缓了一会,大憨带着我回到北线战场。
不管城墙上还是地上,我们艰难地防守。敌方人多,疲劳的我们阵线在逐渐后退,似乎陷入了僵局。
就在此时,又有一大批雄戎人从平南城北门冲进来,他们呼啸着冲了过来!我们的士气要崩溃了!要骂人了!怎么一波一波又一波!!一波一波又一波!!!怎么这么多以逸待劳的士兵!!!
这怎么打?!!!
不过好像感到惊讶的不只是我们。
突然来了新的援军,雄戎人很是惊讶!不过他们一会就兴奋起来,援军多了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沈成仁激动不已,有一瞬间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亮光。但他突然意识到,大汗之前不是把能打的军队都调过来了吗?!这些军队是谁的呢?!他刚想问问你们是那一部分的兵马,就看到他们挥起了明晃晃的兵器。
一片嘶喊声,雄戎后方遭到袭击,他们的阵型彻底混乱。
竟然是我们的援军!我们开心地咒骂着,裴校尉这家伙真能拖啊!怎么现在才过来!
一瞬黑暗,一瞬光明!
一瞬地底,一瞬云巅!
在我们最崩溃的时刻给了我们最渴望的助力,犹如饮了最甘甜的泉水,瞬间士气高涨,力气也神奇地回到了身上!
内心有一股劲在激荡,什么也不能把我们阻挡!
我们趁势冲击,将雄戎阵线冲散。他们开始撤退,但撤退很快变成了溃退,互相践踏。我们一直追逐,追出城门,追到草原。
夜色下,旌旗遍地,将士们也瘫倒在地。
第二天清理战场的时候,有人在城门口发现了沈成仁,已经没有了呼吸。
……
经过这次大战,双方都损失惨重。
我们打算将这座城彻底摧毁,因为我们没有实力在此驻扎,给养也不好运送。同时我们也不能让雄戎重新占领此城,所以以后将加强这个区域的巡逻与骚扰。
……
东部山区,多日之后,镇边将军赵云飞发现山下的守军撤离了之后,带领三千将士路过了平南城。
他们在这里发现了已经损毁的城池和生死大战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