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0日

南汉国主爱酷刑

刘晟设计除暴君

岭南广州一带，虽然是历代王朝流放贬官的去处，但在晚唐以来，荒凉的景象大有改观：农业发达，瓜果和海鲜出产丰富，珍珠宝贝比别处都多。南洋和西亚的商船进出不断，奇珍异宝远远不是中原内地所能比拟的。

南汉国主本名刘陟，后改名刘岩，再改名刘龚，在这里长期经营，北方又不统一，没有威胁到他，因此过得特别惬意。

他的牛皮吹得震天响。无论李存勖，还是石敬瑭，都未得到机会较量，不知他们的厉害，南汉国主竟公然表示轻蔑，说这些人只是“洛州刺史”。【高祖为人辨察，多权数，好自矜大，常谓中国天子为“洛州刺史”。】不过，刘龚还是懂得利害的，附近的闽国和楚国，关系拉得不错：他是楚王马殷的女婿，又是闽王王璘的岳丈，倒也不是一味狂妄自大的。

后来，南汉国主得了病，有位波斯来的胡僧，说他的名字叫'"龚"很不吉利，于是自己创造一个新字，改名刘龑（yǎn)，取“飞龙在天”的意思。【〔941.12〕汉主寝疾，有胡僧谓汉主名龚不利；汉主自造“龑”字名之，义取“飞龙在天”。】

他有好几个儿子，大儿子秦王刘弘度，主管的宫廷禁卫军，皆从市井子弟中招募而来。这位皇家公子和无赖流眠混在一起，如鱼得水，痛快极了。宰相杨洞潜警告国主：“秦王是国家嫡嗣，未来的国君，应当跟正派端谨的人一道生活，主管军事已经过分了，何况跟市井小人混日子呢？”

南汉国主不以为然：“儿子懂得军事是必要的，宰相不须过虑。”对弘度不加劝导。

杨宰相在大街上看到禁卫军土抢劫商人的金帛，没人敢出声，自送这帮凶徒扬长而去，打从心底哀叹：“政事乱到如此地步，要我这宰相干什么！”于是借口有病，退休回家。国主也没有再召见他，几个月后竟忧闷死去。

经过二十多年的太平岁月，南汉国主越发奢侈。他的宫殿全用金银珠宝装饰，不是北方的帝王可以想象的。他却不珍惜这美好的南国仙境，竟把杀人酷刑引入广州，对犯人的肉体折磨就有几十种，灌鼻、割舌、支解、刳剔、炮炙、烹蒸，像开肉食店。利用南方多蛇的便利，把大批毒蛇放在水池里，将囚犯投进去，叫作“水狱”。到了晚年，他越发残忍狂悖，杨潜洞曾多次谏阻，只当耳旁风。【岭南珍异所聚，每穷奢极丽，宫殿悉以金玉珠翠为饰。用刑惨酷，有灌鼻、割舌、支解、刳剔、砲炙、烹蒸之法；或聚毒蛇水中，以罪人投之，谓之水狱。同平章事杨洞潜谏，不听。末年尤猜忌；以士人多为子孙计，故专任宦者，由是其国中宦者大盛。】

他认为士大夫都替自家子孙打算，不可信任，便宠用太监，种下了灭亡的祸根。

南汉国主的病势沉重了，他觉得秦王弘度不成材，很想换小儿子越王弘昌继位，后来被大臣们劝止了。他死之后，弘度继承帝业，叫兄弟晋王弘熙辅佐政事，改元“天光”，自己改名刘玢。【〔942.4〕秦王弘度即皇帝位，更名玢。】

刘玢本是王孙公子一类人物，父亲的灵柩还未下葬，他就嘻嘻哈哈，白天把孝服扔在一旁，饮酒作乐；夜晚更不像样，混在娼妓一起，要少男少女脱光衣服，亲自观看。谁要表示不满，立刻诛杀。他猜忌兄弟亲友，每次宴会，叫太监守门，无论大臣或长辈，都得脱光衣服全身搜查，然后入殿，闹得不成体统。【〔943.3〕汉殇帝〔刘玢〕骄奢，不亲政事。高祖在殡，作乐酣饮；夜与倡妇微行，倮男女而观之。左右忤意辄死，无敢谏者；惟越王弘昌及内常侍番禺吴怀恩屡谏，不听。常猜忌诸弟，每宴集，令宦者守门，群臣、宗室，皆露索，然后入。】

晋王刘弘熙想除掉兄长，便物色一些美人歌妓，送入宫廷。刘玢爱摔跤，刘弘熙引进五个大力士，在府中训练摔打，刘玢认为兄弟关心自己，非常高兴。【晋王弘熙欲图之，乃盛饰声伎，娱悦其意，以成其恶。汉主好手搏，弘熙令指挥使陈道庠引力士刘思潮、谭令禋、林少强、林少良、何昌廷等五人习手搏于晋府，汉主闻而悦之。】

一天，刘玢在长春宫和兄弟宴会，五位大力士奉命表演，傍晚时分，刘玢喝得头昏脑胀，刘弘熙叫大力士扶着，才出殿门，一个抓头，一个扯脚，用力一拉，刘玢就成了两截，悄没声儿地死了。【与诸王宴于长春宫，观手搏，至夕罢宴，汉主大醉。弘熙使道庠、思潮等掖汉主，因拉杀之，尽杀其左右。】

第二天大早，越王刘弘昌带着几位兄弟到寝殿来，迎接刘弘照，拥出前殿，即皇帝位，改元“应乾”。弘熙把名字改为刘晨，任命弘昌当宰相兼兵马都元帅。【明旦，百官诸王莫敢入宫，越王弘昌帅诸弟临于寝殿，迎弘熙即皇帝位，更名晟，改元应乾。以弘昌为太尉兼中书令、诸道兵马都元帅，知政事，循王弘杲为副元帅，参预政事。陈道庠及刘思潮等皆受赏赐甚厚。】

经过一场政变，南汉的形势才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