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儿子睡醒觉带他到文化宫玩耍,走到健身活动区看到一则广告,芳草依依,脚下留情。我随口念出“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我问儿子诗中有什么意象?顽皮的小儿抱着广告牌不放,真拿他没办法,就听之任之吧。正在我四处顾盼的时候,看到一位清瘦的少年正在看我。谁呢?难道认识?少年走过来“老师还认识我吗?”谁呀?我脑子里迅速回忆,似曾相识,就是想不起来。“我是史云青啊”哦,立时感觉很尴尬。我不敢想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真害怕他说些无聊的话,但…没有,他只说老师我是来训练的,老师我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往事立时浮现在眼前。他是我四年前教过的学生,当时就比别的孩子高出半头。处处显得稳重,成熟。因此也作为班长的准备人选。但接下来相处的几天,凭着我老师的直觉总感觉这个孩子发飘,不实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纠结,我决定给孩子一个机会,他毕竟是个孩子,如果都如我们想象的那般好,就不需要教育了。
接下来的生活,总是充满着火药味,这个孩子干什么都一意孤行,只要他认为对的就做,很多事情与班规背道而驰。甚至搞小团体,班里有几个调皮捣蛋的,我行我素的,他就故意讨好他们,作为自己的帮手,明里管着他们,暗里纵容他们。一段时间我以为班里很稳定了,没想到那是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波,其他学生忍无可忍怨声载道。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决定找史云青郑重地谈谈,没想到他给我来了一个冷暴力,就是闭口不言,而且冲着窗子一站就是半天,任凭你怎么劝,也无济于事。这倒成了我的错了,不行,请家长吧,妈妈来了,束手无策,爸爸来了就是一顿暴打。我第一次明白了孩子是不能打的,如果总打,他就开始说假话了。这也为以后的事情埋下了隐患。
一次周六上午的自习,史云青突然来到我的办公室门口,“老师,我想跟您说任宁不配做班长,她不关心同学,别人问她题,她也不告诉别人。”任宁是我们班的女班长,活泼开朗,人员很好,怎么会这样呢?我叫来任宁问她怎么回事,可是任宁什么也不说。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面对一个闷葫芦我也束手无策,就象征性地在班里呼吁大家要团结互助,之后离开了教室。任宁尾随我而来,我想孩子可能有话和我说。我们现在楼道口,我关切地注视着她,给了她最大的信任。孩子勇敢地说出来吧,老师只会帮你。“老师…”孩子支吾着,我说没关系,不管怎么样老师都不会批评你的。“老师,史云青他说喜欢我,可我拒绝了他。”原来是这样。我安抚好任宁,又叫来一两个同学问明情况,的确如此。此刻我觉得后背冒冷汗,这么大一个孩子居然懂得“借刀杀人”。怎么办?先找史云青谈谈吧。好说歹说他坚决不承认。倔强劲又上来了,一直站在窗口不动,搞得我束手无策。我叫来史云青妈妈做工作,史云青妈妈告诉我他怕犯错误,怕失去老师的信任。我的心的确挺沉重,也怪自己没看透人,对于一个自尊心如此强的孩子,想让他从班长之位退下来很难,可这样的孩子当了班长我的班怎么办?虽然他的妈妈一再求情,我还是不能改变我的想法。接下来的日子我故意淡化他的权利,很少与他接触。因为对于这样我看来比较虚伪的孩子,做工作太难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有一天史云青宿舍的三个孩子犯了错误,按照规定必须回家反省,我告知家长来接。真的是忙忘了,就草草签了字让家长领回去了。晚上10点左右,我突然接到校长的电话,当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就预感到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果然校长问我史云青哪去了?史云青回家了啊。可是史云青并没有家长签字。没有签字?我如晴天霹雳。难道自己走了?好大的胆子,晚上我们通知家长开始四处寻找,一个多小时后在王明轩的家里找到了他。他怕爸爸说他就自作主张地借宿别人家了。事后学校决定开除他。是的真的太有主意了,一个14岁的孩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干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也有点接受不了了。可是把孩子送到哪呢?送到别处他就会变好吗?但是学校的决定已经下达了,这只有这样了。我想在那些天里,对史云青的父母都是一种煎熬。我虽然气这个孩子,但也惋惜他,挺好的孩子,会一步步走到这样,与他的家庭教育有着直接的关系。父亲的教育简单粗暴,一旦遇到问题,把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别人身上。
… …事情过去了三四年,孩子还能有这样的表现,我还真是庆幸。起码他的内心不是怨气冲天的,起码他的内心还是充满一份善良。孩子,真的希望你今后的路越走越好。
人生的路遥遥无尽头,想走的好走得稳还得有一双坚毅的大脚。归根结底还得有良好的品质。儿子,你的人生之路刚开始,它不会一帆风顺,希望你稳稳地跑,当你回头看的时候,路旁的风景你都没错过,真的就生无遗憾了。儿子,妈妈祝福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