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山洞,既不潮湿也不干燥,非常的干净整洁,里面放着各种生活用品,这就是闻名遐迩的哈皮洞,哈皮族人住的洞,是一种住着非常舒坦的洞屋。
洞口有个非常圆的门,刷着绿漆,圆门的正中间有个亮铜拉环。打开门就是洞厅,是种非常惬意地门厅,两边是相互平行的两堵墙,地上铺了地板和地毯,椅子打磨的光亮,墙上有一眼数不清的外套挂钩——可见哈皮族人多么热情好客。洞道向山丘左侧内部延伸,因为哈皮人不喜欢爬楼梯,卧室、浴室、酒窖、多个客厅、一大间更衣室、厨房、餐厅,这许多房间只在同一层。过道左手侧的房间通常会有个圆形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窗外的花园、花园外的草地一直向山下延伸,一直到山脚的小河边。围着小山丘有无数这样的哈皮洞,因而这里的人都称呼这样的小山丘为“哈皮丘”。
毕家在哈皮族中属于名门旺族,家风和在哈皮族人中的口碑都不错。毕家祖上不知多少代就在这儿定居了。毕家口碑好不光是他们家族的人普遍很有钱,更是因为他们中规中矩,不爱冒险。可以说你不用和一个毕家人打交道,就能知道他要说什么和会做什么,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本书要讲的就是一个毕家人怎样打破家族传统去冒险,做出和说出许多让人意料之外的事。他当然会失去哈皮族人的尊重,但也会得到很多。他会得到什么呢?读到书最后你就知道了。
要理解毕二搏的反毕家行为,就得说一说他的母亲,但有必要先介绍一下哈皮族这个民族或是种族。
哈皮人称呼我们庶人为倍哈人,应该是因为他们个子差不多是我们一半的缘故,比矮人还要矮小些。矮人通常会有大胡子,哈皮人没有,不是不留,是天生不长胡子。哈皮人还会躲避高个子的人。
在庶人眼中,哈皮人就像小孩子。不仅身材像小孩子,而且无论老少都有一颗童心,天天嘻嘻哈哈,天生爱玩,较为顽皮,固为哈皮族。
他们不会什么魔法(如果像我们这样的蠢家伙闯入,他们能够悄无声息的躲藏也算魔法,那就是会一点点)。
他们通常有个小肚腩。
他们喜欢穿艳丽的衣服,特别热衷于黄色和蓝色。
他们不穿鞋,因为脚掌有狼一样很耐磨的肉垫,脚的其他地方也像狼一样被毛发包裹着。
他们有修长的手指,俊俏可爱的脸庞。
他们喜欢开怀大笑,特别是晚餐后,如果可能他们会吃两次晚餐。
关于哈皮人,我们先介绍到这里, 接下来讲一下毕二搏的母亲——大名鼎鼎的屠白娜,大名鼎鼎的屠家三姐妹之一。
屠家是哈皮族头号家族,住在山脚下小河边最好的位置。哈皮族有一个传说:屠家祖先曾娶蝶羽仙子为妻。这当然是胡扯,但也道出了屠家的与众不同及哈皮人对屠家的印象。每过一段时间就有屠家人出去探险,他们神秘的消失,家人也会神秘的不对外人说。结果就是屠家不像毕家那样得到哈皮人的尊重,尽管屠家更富有。
屠白娜嫁给毕二搏的父亲毕家轮之后就不再探险了。毕家轮宠妻,为屠白娜建造了他们那个哈皮丘最豪华的哈皮洞(也用了屠白娜的一些钱),他们在那个洞里住了一辈子。
毕二搏是他们唯一的孩子,长相、性格就像老毕的翻版,同样憨厚淳朴,一脸善相。但也继承了一些屠家的血统,还需要等待时机来触发他的探险欲。这种时机一直未出现,一直到毕二搏五十岁左右,都平静的生活在他父亲建的美妙哈皮洞里。
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个早晨是那么的安静,植物绿的有点假,哈皮人也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毕二搏吃过早餐就坐在门口抽他那长长的烟斗。赶道夫意外的出现了!
赶道夫!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如果没有,那真不知道你是哪个世界的人。其实这也不是他的真名,而是江湖上给他的一个外号,号如其人,总是匆匆忙忙,不是准备赶路就是在路上。他的故事可能够你听半辈子,也可能一辈子都讲不完。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能让普通人惊掉下巴的故事。
自从他的朋友老屠去世后,赶道夫就再也没来过这个哈皮丘,这儿的哈皮人几乎忘记了他的长相。也难怪,上次见赶道夫时,毕二搏他们都还是些哈皮小朋友,现在都五十岁左右了。
毕二搏细细抽了两口烟,抬头看到一个老头,嘴角挂着神秘的笑,祥和的看着他,好像在等待他的回应,又好像在欣赏他抽烟的样子。只见这老头:头顶蓝色尖顶帽,白髯过腰,项系银丝绦,灰色斗篷随风抖,手里拐杖老龙钟,脚踏黑靴似有万斤重。
“早上好!”毕二搏回应说。赶道夫略显滑稽的挑了挑他那浓密的眉毛,“我没听明白!你是希望我早上好?还是今天是个好早上,而不管我好不好?还是今天早上你感觉很好?还是今天早上是一个好的开始?”
“都包括,”毕二搏答道:“再加一条,还是抽烟的好早上。你如果有烟斗,不妨坐下来一起抽。今天还长着呢,不用急!”说完毕二搏起身坐到门旁的长椅上,翘起二郎腿,向天空吐了个漂亮的烟圈,烟圈越来越大,但飞过了小丘顶都没有破。
“漂亮!”赶道夫敷衍的夸赞说:“可今天早上没有时间陪你吐烟圈,我正找人一起探险,不太好找!”
“在这儿当然不好找!我们都是普普通通、平平淡淡小老百姓,不适合‘探险’这种没事找事的运动,它会耽误人吃晚餐。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爱好这种事!”我们的毕先生说完,去腰中摸出一封信并随口吐了个更大的烟圈,然后假装读起信来,他下决心让这老家伙识趣离开。但这老家伙用拐杖斜撑着身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个哈皮人,也不说话,盯的毕二搏满身不舒服,甚至有点生气了。
“早上好!”毕二搏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这儿没人喜欢探险,谢啦!你最好越过这座山或者跨过这条河去找。”毕二搏用手指了下身后的小山,又指了下面前的小河,这意思是下了逐客令。
“你的‘早上好’用处可真多!”赶道夫说:“这个‘早上好’应该是指:这老家伙滚蛋了,早上才会好。”
“不是的,不是的,老先生!让我想想——我好像不认识你?”
“是的,是的,小先生——我认识你,毕二搏先生。你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就是江湖上的‘赶道夫’!没想到有朝一日,屠白娜的儿子会用‘早上好’赶我走,好像打发一个卖货郎。”
“赶道夫,赶道夫!你就是那个魔杖巫师赶道夫?天哪!是不是你给了我外公一对钻石魔法耳环,这个耳环没有主人的命令就不会掉落?就是你在聚会上给我们讲龙、地精、巨人和英雄救美的故事?小时候外公会在仲夏夜放烟花,都是你制造的呀?想想太美了!就像天上飞着百合花、金鱼草、金链花……满天的花,整个晚上天空都被光彩笼罩。”听到这儿,你会发现毕二搏很爱玩,并不像他自认为的那么无趣,他爱各种花。“老天!”他继续说:“你就是个激发老实孩子去疯狂冒险的赶道夫?
孩子们会去爬树,见景伶族人等——还会驾船去对岸!是啊!这里本来很安静——我的意思是你曾让这个哈皮丘很热闹,没有说热闹不好的意思,对不起。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你还会到这儿找人探险。”
“我该去哪呢?”魔杖巫师问道,“很高兴你还能记起我。你喜欢我的烟花,看来还有希望。看在你外公和母亲的份上,我会满足你的愿望。”
“拜托,我没有愿望!”
“拜托,你有愿望!已经说了两个了,我会满足你。我会送你去探险,有趣有利,回来你会得到很多钱。”
“对不起!我不想探险,今天不行,谢谢你的好意!早上好!随时欢迎来喝茶!要不明天吧?明天过来喝茶,再见!”巫师毕竟是巫师,得罪不起,说话还是要礼貌些。这个哈皮人说完,转身回屋关上了门。
“为什么要请他喝茶呢?真是的!”毕二搏坐在餐室里自言自语道,他刚吃过早点,但要恢复美丽心情需要吃点东西。
这时赶道夫站在门外,默默笑了很久,然后向前用他的魔杖尖,在哈皮洞漂亮的绿色圆门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赶道夫信步离开时,毕二搏也结束了他的第二顿早餐,庆幸于逃过了探险行动。
第二天毕二搏几乎忘记了赶道夫,他记性不是太好,除非在他的记事板上写下“赶道夫 周三 茶”,否则很可能会忘记。昨天慌乱中哪想到写东西。
正准备吃早餐,传来了震耳的敲门声,突然想起了喝茶的事!迅速烧水、置杯、置碟,又加了一两块蛋糕,然后向门口跑去。
他正想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发现不是赶道夫。是个矮人,长胡子塞在金腰带里,绿帽子下的眼睛闪闪发光。门一打开就闯了进来,好像受了邀请一样。将他的连帽斗篷挂在最近的衣钩上,“林光为你服务!”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毕二搏为你服务!”哈皮人回应说,过于惊讶而不知问什么了。接下来都没有说话,安静的让人尴尬,毕二搏打破沉默说:“我正准备喝茶,一起来吧!”语气有些生硬,但很诚恳。如果一个矮人突然闯入,二话不说就把衣服挂在墙上,没有任何解释,你能怎么办呀!
刚坐下不久,又传来更响的敲门声。“不好意思!”毕二搏说着又跑去开门。正准备说:“你终于来了!”开门一看,不是赶道夫,而是一个看着很老的矮人,很长的白胡子,猩红帽子,也是一开门就冲了进来。
"看来有人先到了,”白胡子矮人看见林光的绿帽子说道,将自己的红帽子也挨着挂了,行了个抚胸礼说:“林白为你服务!”
“谢谢!”毕二搏说过就后悔了,这突如其来的矮人让他不知说什么好。毕二搏热情好客,但是是有准备的好客,更偏好邀请别人来做客。他预感蛋糕可能不够,根据待客之道,东道主的他可能会吃不到。这种预感让他局促不安。“先进来喝茶吧!”他深吸一口气说。
“先生,如果有啤酒就更好了,”白胡子林白说道:“如果有香籽蛋糕也来一些。”
“有很多!”毕二搏不假思索回答道,他被自己的回答惊到了,更吃惊于自己真的跑去拿了。先是去酒窖打了一大杯啤酒,又去餐室取了两块香籽蛋糕——本来用于宵夜的。
他回来时林光和林白像个老朋友一样(其实他们是兄弟),聊的正嗨。毕二搏刚将啤酒和蛋糕放到桌子上,又响起了敲门声,是两个手同时敲门!
“肯定是赶道夫,”毕二搏气喘吁吁的跑去开门。这次还不是,是两个矮人,两人一样的蓝帽子、银腰带、黄胡子;各自抗一袋子工具,带一个铲子。刚开门他们就一跃跳进来,但毕二搏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矮人先生们,我可以为你们做什么?”
“李凯为你服务!”有一位说道。“还有李飞!”另一位补充说。他们同时摘下蓝帽子向哈皮人鞠了一躬。
“为你们和你们族服务!”毕二搏照礼回应说。
“看来林光和林白已经到了,咱加入组织吧!”
“组织!”毕先生想:“这可不好,我得先坐下来喝口茶,想想对策。”他坐在角落里刚喝了一小口,四个矮人的高谈阔论吸引了他。他们讲到挖矿、黄金、地精的捣乱、恶龙的贪婪……很多是他没听说过也不能理解的新鲜事,当然他也不想,因为那太危险了。正听着、思考着,又传来了叮铃咣当敲门环的声音,好像几个哈皮小屁孩争着要把门环拽下来。
“又有人来了!”他快速眨巴了几下眼睛说。
“听声音应该是四个,”李飞说:“来时就看到他们远远的跟在我们后面。”
这个可怜的哈皮人双手托着个大脑袋坐在那儿发呆,他惊奇于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及还会发生什么,他们会不会统统留下来吃饭?正呆着,传来了更响亮的门环声,他只得跑过去开门。门还没全打开他们就一窝蜂涌进来,并非四个,而是五个矮人,应该是他发呆的时候又赶来一个。他们争先恐后的向毕二搏鞠躬说“为你服务!”他们是芮岛、芮瑙、芮敖、恩来、恩格。很快墙上多了两顶紫帽、一顶灰帽、一顶棕帽、一顶白帽,挂好帽子就将粗糙的大手插在金银腰带里向先来的几位走去。现在有点组织的样子了。有人要麦酒,有人要啤酒,还有一位要咖啡,每人都要些蛋糕;可让这个哈皮人忙活起来了。
炉上正在煮着一大壶咖啡,香籽蛋糕全部阵亡,矮人们正开始进攻涂了奶油的麦饼。又传来啄门声,这次不是门环撞门声,而是啄门——哈皮人漂亮的绿门!
毕二搏气晕了,一个箭步跑过去,这是他过的最混乱的一个早晨。猛开门,一堆人跌了进来,有四个矮人,一个压着一个。后面站着赶道夫,斜倚魔杖坏笑。赶道夫已将昨天留下的秘密记号敲掉了,顺便在哈皮人漂亮的绿门上敲出了几个小点点。
“小心点!小心点!”赶道夫说,“让朋友站在门口苦等,又冷不防地猛然打开门,这可不像是你的待客之道啊!请容我介绍,付毕、付波和薄宝,特别是这位邵润之!”
“为你服务!”付毕、付波、薄宝站成一排向毕二搏道,然后挂起两顶黄帽一顶淡绿帽;邵润之带的天蓝帽镶嵌一银麦穗,他应该是矮人族中最重要的人物,甚至可能没有之一。他被三个矮人压在身上有点生气,何况薄宝又胖又重。邵润之很高傲,并没有说“为你服务”之类的话,当然可怜的哈皮人也不介意,因为他在不断的回应,最后只得抱怨道:“希望你们别再说‘为你服务了’!”然后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大家都到齐了!”赶道夫端详着墙上排成一排的帽子,一共13顶,将自己的尖顶帽也挂了上去,又开始欣赏五颜六色的帽子,“多么美好的聚会!希望后来者还有得吃有的喝!”看了下毕二搏说:“茶?不!不!我想喝些红酒。”
“我也是”邵润之说。
“给我来些蓝莓酱和苹果饼”付毕说。
付波要些肉饼和奶酪。
薄宝要了猪肉饼和拌菜。
“如果不介意,再来些蛋糕——麦酒——咖啡——”其他矮人隔门喊道。
“煮几个鸡蛋,好同志!”毕二搏去餐室时赶道夫对他说:“先把凉鸡肉和腌黄瓜上来吧!”
“怎么比我还了解我的食品库!”毕二搏觉得很乱,想着这是不是最大的危险闯入了家门。他把锅碗瓢盆、各种餐具都搬了出来,汗如雨下,一脸不快。
“这帮矮人真麻烦!”毕二搏大声问:“为什么没人帮把手?”话音未落,几个矮人就七手八脚把客厅布置的焕然一新。
十三个矮人围着赶道夫,毕二搏默默的坐在火炉旁啃饼干(没了食欲),强作镇定摆出一副很自然的状态,也传出活在当下、拒绝冒险的信号。矮人们边吃边说,最终将椅子放回原位,毕二搏也准备去收拾现场。
“我想你们会留下吃晚餐吧?”毕二搏用最镇定、最礼貌的语气问道。
“当然!”邵润之说:“之后,还会开会到很晚,首先需要些音乐。”脸转向矮人们:“快把东西收拾干净!”然后继续和赶道夫谈论。
其他十二个矮人立刻活蹦乱跳,用单手托着高高的盘子,盘子最上面还有个瓶子。毕二搏很担心,蹑手蹑脚跟在后面极小心的说:“请小心点!”矮人就回应说:“不用担心,相信我!”接着还边干活边唱了起来,歌词像是砸场子,急得哈皮人在厨房里团团转,想看清他们是怎么干活的。当然他们干的活并不像歌词描述的那么可怕,实际恰恰相反,一切都是又快又好,干净利索。
收拾完从厨房出来后,看到邵润之将双脚搭在炉架上,正嘬着个大烟斗,赶道夫手握着相对小一点的烟斗,他们正在进行一场烟圈攻防战。邵润之吐的烟圈,是毕二搏见过的最大的烟圈,只见这烟圈好像识人意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时而人群穿梭、时而洞顶盘旋、时而钻入烟囱、时而躲入桌底……好生快活!但无论怎么躲藏都逃不过赶道夫的追击。赶道夫从他的小烟斗里吸出一个小烟圈,噗!从邵润之的每一个大烟圈里穿过,然后变成绿色返回赶道夫的头顶盘旋,在头顶形成一团绿云,加以昏暗的光线,给巫师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毕二搏站在那里愣住了,看呆了!他喜欢这样的烟圈,不禁为昨天向山顶吐烟圈,为自己的炫耀而后悔不已,羞愧之色泛红了脸蛋。
“来点音乐!”邵润之叫喊着:“把乐器拿出来!”
李凯和李飞迅速从口袋里拿出小提琴;芮岛、芮瑙、芮敖从衣服里掏出笛子;薄宝就地取材做了一个鼓;付毕和付波从放置手杖的地方取回竖笛。林白和林光说:“抱歉,我们把乐器放在门口了!”“把我的也捎来!”邵润之说。他们带回了和他们一样高的六弦琴,邵润之的竖琴用绿布包着,是用黄金打造的,非常漂亮。
邵润之轻拂美丽的黄金竖琴,轻快而美妙的音乐让毕二搏失去了招架之力,忘记了矮人们带来的烦恼,思绪随着音乐飘啊飘,飘出了哈皮洞,飘离了哈皮丘,飘入了奇怪月光下的黑暗地带,一切都是那么朦胧和神秘。
夜色从山坡上的小窗户飘了进来,四月的春色也想从炉中的火苗中跳出来,矮人的交响乐春意盎然,赶道夫的胡子在墙上投下舞动的影子。
终于室内全黑了下来,炉火也熄灭了,墙上的胡子也消失了,但音乐还在继续。随着音乐突然有人唱了起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用那矮人浑厚的低音合唱,歌唱他们深居地下的古老家园。下面摘了歌词的一个片段:
回乡之路道阻且险,
忘不尽的雾蒙蒙寒山,
道不明是地牢或家园,
深居地下已千年。
天亮我们就出发,
去寻找堆满黄金的家,
祖先的宝藏咒语很强大,
挥动的铁锤也不差。
铁锤叮叮震天响,
不要惊动那地下沉睡的暗力量!
矿井儿深旷旷,
井底就是那空幽厅堂,
厅堂里放满了黄金宝藏,
宝藏在闪闪发光,
光芒中汇聚着日月星象。
景伶族老爷们的珠玉顶戴,
还有古代国王们的皇冠,
贵夫人云鬓上的宝钗,
还有景伶姐姐的银项链,
都离不开矮人们的能工巧匠,
将那传世之宝大力采掘、精研细装。
回乡之路道阻且险,
忘不尽的雾蒙蒙寒山,
道不明是地牢或家园,
深居地下已千年。
天亮我们就出发,
去收回那遥远记忆中的金玉宝挂,
无尽的宝贝美如画,
黄金做的酒杯、竖琴和金瓜。
它们躺在地下已久远,
只在歌谣里流传,
……
听着歌里的故事,这个哈皮人感觉到那些美轮美奂的宝物就在眼前浮动,想到这些宝物都是矮人双手打造的,心中泛起仰慕和嫉妒,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毕二搏体内的屠家血脉被唤醒,他要去看巍峨的大山,去听松涛声和瀑布声,去探索洞穴,还要配把宝剑……。将目光移窗外,树枝间布满星光,像似洞穴里的珠宝在闪耀。河对岸燃起了篝火,让他联想到恶龙喷出的火焰,会把安静的哈皮丘烧成灰烬,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噤。他很快又变成了哈皮洞中与世无争的毕先生了。
毕先生颤巍巍站起来,他不想去拿油灯,而想借此离开,躲在酒窖里的大酒桶后面,直到矮人们离开。突然音乐停止了,一双双闪光的眼睛看向他,黑暗中的安静让人窒息。
“你要去哪?”邵润之好像看透了哈皮人的心思,诘问道。
“来点光怎么样?”毕二搏满怀歉意地问道。
“我们喜欢黑暗。”全体矮人说, “黑天谈黑事!天亮还早呢。”
“当然!”毕二搏说着一下坐了下去,没坐准板凳,却坐到了炉沿上,撞的火钳和火铲叮当响。
“嘘!”赶道夫说:“来听邵润之讲话!”
于是邵润之开始了他的演说:“赶道夫、矮人们和毕先生!我们齐聚于我们的朋友和同谋——哈皮族最优秀的冒险家毕二搏先生家中,希望他脚上的毛发永远茂盛。为他奉献的酒水,干杯!”他停下喘了口气,也希望得到毕二搏的礼貌回应。可怜的哈皮人并没有回应他的赞美之词,而是嘴巴抖动了几下,想要抗议“冒险家”,更想抗议“同谋”,但心里过于慌乱而没有说出口。邵润之继续他的演说:
“我们会讨论我们的计划、方法、意义、组织和工具。天亮前就出发。本旅程我们中部分人,也可能所有人都有去无回,当然神通广大的巫师顾问赶道夫除外。现在是一个庄严的时刻,大家都已了解它的严肃性和严重性。不对!毕先生和一两个矮人可能还不了解,不要介意我提下李飞和李凯,对于他们还需要一些简短的介绍——”
这就是邵润之的讲话风格,他是矮人中的大人物,自然也会以大人物的方式讲话。如果允许,他也许会一直讲下去,讲到喘不上气为止,却没有一句话是大家不知道的。但他被粗鲁的打断了!
可怜的毕二搏在听到“也许有去无回”时就憋着一股气,终于还是没憋住,像哨子一样尖叫了一声。所有矮人都警觉的跳了起来,连桌子都带翻了。赶道夫在他的魔杖顶部擦出一束蓝光,这才看到毕二搏就像正在融化的雪糕,蔫跪在炉边,然后就像已融化的雪糕,瘫在地上,口中还不停的重复“被雷劈了!”别人再也问不出别的话来。大家把毕二搏抬到休息室的躺椅上,手边放了一杯水,继续回来谈“黑事”。
“小家伙太激动了,”大家重新坐下后,赶道夫解释说,“有些疯癫,不过他也是最厉害的之一,最厉害的之一——凶起来像被戳痛的恶龙一样”
如果你见过被戳痛的恶龙,就会知道这是诗意的夸张说法,就是屠家祖上很有名的战神“吼牛”也远远言过其实。吼牛是哈皮人中的“巨人”,能独自骑一匹战马,绿野之战中用一木棍击掉半兽人军团总指挥的脑袋而一战成名,那个脑袋在空中飞了足有百尺(公尺)恰巧落入一兔穴中,“挥棒入洞”游戏就在哈皮人中流传开了,并慢慢传向全世界。
此时吼牛那温柔的后代还在躺椅上。许久以后才恢复过来,喝了一杯水,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客厅门口。正好听到恩格“哼”了一声说道:“他行吗,你们认为?赶道夫说的倒好,这个哈皮人很猛,我看是‘萌’而不是‘猛’。这样的激动法会吵醒恶龙和其他什么东西的,那样我们大部分人都会死掉。我看他不像是激动,更像是害怕!”他把“害怕”两字说的很重,然后继续说:“事实上,如果不是门上的标记,我都认为走错门了。看他屁颠屁颠的样子,更像是个小老板,哪像什么飞天大盗!”
毕先生开门入室,这时屠家血脉占了上风,突然感觉自己可以凶猛到不睡觉、不吃早餐就离开。听到“屁颠屁颠的样子”,几乎要激起了他的斗志,但很快毕家血脉又占了上风,不停告诫自己:“毕二搏你个傻瓜!射出的箭,泼出的水,说出的话,踢出的腿,是无法收回的,是没有回头路的!”
“打扰了!如果我听到了不该听的内容,我其实并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尤其是你们说的什么‘飞天大盗’。但有些内容我确信,”这时毕二搏为了维护尊严继续说:“你们认为我不够好。你们自己看,我的门这周刚刷过新漆,并没有你们的标记,可以确定你们走错门了!当看到你们可笑的面孔时就怀疑你们走错了,但还是接待了你们,以礼相待。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极力去做,哪怕是去东方世界尽头的终极沙漠战大虫。我有一位曾曾曾姥爷,号称‘吼牛的’,就——”
“对,对,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恩格说,“我还说呢,可以向你保证,你家门上确实有标记,就是我们这一行常用标记,或者说过去常用的。标记的通常意思是:盗贼求职,寻求刺激和合理的报酬。当然,如果你喜欢,也可以用‘寻宝专家’来代替‘盗贼’,有些人喜欢好词汇,可对我们来说都一样。甘道夫告诉我们,说这一带有人急着想找这样的工作,他已经安排好这个星期三下午茶的时间会面。”
“门上当然有记号,”甘道夫说,“是我亲手留的,而且我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你们要我替你们找第十四个探险旅伴,我找到了毕先生。你们认为我找错了人或是找错了房子,那你们就十三个人吧,有什么厄运我就不管了,或者继续回去挖煤吧!”
赶道夫怒冲冲的瞪着恩格,这个矮人悻悻的缩回到椅子上。毕二搏刚张嘴想问,赶道夫对他皱了下眉,也知趣的闭上了嘴。
“这就对了!”赶道夫继续说,“不要再争论了,毕先生就是你们最合适的人选。我说他是飞天大盗,就是飞天大盗,时机到了你们自然会看到。他的潜力比你们认为的要大的多,这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可能你们想活命还得靠他。现在,我的好孩子毕二搏,把灯拿来,咱照一下这个。”
说着赶道夫摊开一卷纸,毕二搏取来大油灯,灯光泛着红晕,可以看出纸上画的应该是地图。
“这地图是邵若制作的,邵润之你的爷爷。这是那座大山的地图。”
“我看不出这对我们有多大帮助。”索林瞥了一眼之后失望地说道,“我对那座山和四周的景物都记得很清楚,知道黑森林在哪儿,也认得巨龙们生养后代的荒野。”
“山里有红色恶龙标志,”林白说,“不用地图应该也很容易找到。”
“有一点你们都没注意到,”巫师说,“秘密入口。你们看那符文,意思是有个通往地下大厅的密道。”
“这在以前或许是个秘密,”索林说,“可我们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秘密?老傲龙在那里住那么久,它会不知道那个洞穴吗?”
“他也许知道,但他肯定有好多年没有用过那条秘道了。”
“为什么?”
“因为秘道太小了。符文翻译过来是‘门两尺(笔者注:两米)高,三人并肩行’,这么小的洞老傲龙可爬不进去,就算在他还是一条年轻的龙时也钻不进,而在吃掉了那么多矮人和庶人之后就更别想了。”
“对我来说洞挺大,”毕二搏惊奇的小声说。他没有龙的概念,只有哈皮洞的概念,没法将两者比较。正因为没概念,也因此激起了他的兴致,而忘记了闭上嘴巴。他喜欢地图,客厅里面就挂着一幅大大的邻近地区详图,他在那上面把他爱走的路径都用红墨水做了标记。“先不说那条龙,那么大个洞口怎么躲过人的眼睛?”大家别忘了,他只是个子娇小的哈皮人。
“有很多办法,”甘道夫说,“但这扇门用的什么方法,去看了才知道。从地图上的指示来看,我猜这扇门和山长的一个样。矮人通常都是这么做的,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邵润之说。
“而且,”甘道夫继续说道,“差点忘了,地图还附有一把钥匙,一把精巧而古怪的钥匙。就在这里!”他递给邵润之一把有着长柄和非常复杂齿凹的银钥匙。“好好保管!”
“我会的!”邵润之边说边用一条挂在脖子上的细链子将钥匙拴好,“现在成功的希望更大了。钥匙的出现让情况朝好的方面有了很大进展。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清楚应该怎么做。我们想过先悄悄往东走,一直走到长湖边。在那之后麻烦就会开始了──”
“恐怕麻烦要来得早得多,我可不清楚向东去的路!”甘道夫打断道。
“顺奔流河而上,”邵润之假装没听到继续说,“一直到山脚下的峪城废墟。没人愿意从正门进去,因为激流从那儿流出,从山南的悬崖落下,恶龙也从那儿出入——除非恶龙改变了习惯。”
“这可不妙!”巫师说,“我们需要一个厉害的武士,甚至还得是个大侠。我去找了,但远方的武士们忙于自相残杀,近方很少有侠客,或者根本没有。这儿的刀剑已生锈,斧头用来砍树,盾牌用作摇篮或者晒咸鱼。恶龙远离人类,逐渐也就成了传说。因此我来找天选之子——飞盗毕二搏先生,特别是想到那个密门之后。我们继续!”
“好吧,”邵润之使用揶揄的口吻转向毕二搏,“或许大盗专家会给我们些主意或建议。”
“首先你们得多给我讲一下情况,”毕二搏还有很多疑惑,对于去不去也摇摆不定,但现在屠家血统稍占上风,“比如黄金呀,龙呀,怎么过去,要找的那些宝贝是谁的?诸如此类。”
“天哪!”邵润之说,“你没看地图呀?你没听我们唱的啥呀?我们都讨论了几个小时了,你没听呀?”
“尽管如此,我喜欢一切都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毕二搏固执的说,摆出一副做生意的架势(通常对借他钱的人),也为显示自己配得上赶道夫的溢美之词。“我还想知道风险、成本、周期和收益等”——他是想表达:“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还能活着回来吗?”
“好啊,”邵润之说,“很久以前我的祖父领着家人,被迫离开遥远的北方家园,带着他们的财产和工具在地图上的大山里安了家。那地方是我父老邵雨发现的,经过多年采矿,挖出了长长的隧道、巨大的厅堂和工作场所——我相信他们发现了可观的黄金和宝石。总之他们变得很富有而声名远扬,我祖父也再次成了山下之王,那些南方庶人非常尊重他。他们沿奔流河迁徙,在大山里发现了一块谷地定居下来,就是后来被恶龙毁灭的峪城。那时各方国王来聘请矮人工匠,就是手艺最差的也变得很富有。父亲们会求我们收他们的儿子为学徒,并给出丰厚的报酬,特别是食品衣物等,因而我们从不缺吃穿的。总之那是我们的高光时刻,就是最穷的人也有钱有闲,有条件发展自己的爱好,做出了很多工具、玩具和艺术品,当然现在这些已经很难看到了,但我祖父的地下宫殿里还有。想想峪城的玩具市场曾经家喻户晓,无所不有。就这样没了!”
“毫无疑问正是它的繁荣引来了恶龙,你们知道恶龙嗜好收藏黄金和宝石的,只要他们发现就会抢夺,不管你是庶人、景隐人或者矮人。他们会永远守护掠来的财物,直到自己被杀死。他们虽嗜烧杀抢夺,但不会享受一个铜戒指,也不懂分辨优劣,尽管他们清楚哪些东西更值钱。他们不能为自己做任何东西,即使身上的鳞甲脱落也无法修复。现在北方有很多巨龙,黄金也应该被抢的差不多了,随着大量矮人的被杀和南逃,就更没有黄金产出了。其中有一只名叫傲天飞龙的恶龙(简称傲龙)最为残暴。有一天他向南飞,起初我们还以为是从北方刮来的飓风,吹得山腰的松树吱吱响,很多刮断或连根拔起。有些幸运的矮人恰巧在城外,我就是其中幸运的一员(我是喜欢到处乱跑的好孩子,因此逃过一劫)。从远处看到恶龙落在峪城的一个山头上,肆无忌惮的向下喷火,山坡下一片火海。峪城所有警钟都响起来了,战士们迅速出动,雄赳赳涌出大门,恶龙守株待兔,将他们烧的尸骨无存。奔流河的河水被炙热的龙火汽化,雾气笼罩了峪城,弓弩 箭矛找不到了目标,傲龙却承雾烧杀,杀死了大部分战士——这样的故事那时很常见。然后从大门进入城里,摧毁了大部分厅堂、巷道、隧道、地窖、走廊、庄园……不久成了一片火海和废墟。之后城里矮人逃的逃、死的死,再也不见人的踪迹(具体说除了恶龙就没了其他活物)。傲龙将看的上的财物都带走了。也许恶龙都这样,他们把抢来的宝贝堆在洞穴深处,自己躺在上面睡觉。傲龙一直呆在城里,后来他习惯于晚上从大门出城,四处捕食人类,尤其是少女来吃,现在大山里人类或死或逃,已很难看到人迹了。具体情况我不确定,但我想应该没有人愿意住在长湖靠近山的那一端,更别说大山里面了。”
“我们几个躲在外面一边默默哭泣,一边诅咒傲天飞龙;但父亲和爷爷却意外的出现了,他们的胡须都烤焦了。他们表情严肃,都不想说话。我问他们怎么逃出来的,他们让我先不要问,时候到了自然会知道。之后我们为了生存而到处漂泊,打过铁挖过煤等,但从未忘记过被抢走的宝藏。虽然现在生活已经变好了,”邵润之捏了下脖子上的金链子,“但仍要夺回我们的财产,如果可能就让诅咒降落到傲天飞龙身上吧!”
“我一直很好奇父亲和爷爷怎么逃出的,现在看来是有个只有他们知道的密道,显然还做了张地图。我还想知道地图怎么到赶道夫手里的,我才是它的合法继承人呀。”
“并非‘跑’到我手里的,是托付给我的,”巫师说,“你爷爷邵若在帝下城一个矿坑中被半兽人首领奥哥所杀,这个你应该记得。”
“这个该诅咒的名字,当然记得!”邵润之说。
“你父亲邵雨在四月二十一号离开,那是一百年前的最后一个周四,从此你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是的,是的,”邵润之说。
“这个,你父亲应该是要我转交给你,我在寻找合适的时间和方式交给你,这你不应该责怪我,因为找到你没那么容易。你父亲将地图交给我时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更别说你的名字了,因而你应该感谢我的!给你——”赶道夫说着将地图交给了邵润之。
“我不明白。”邵润之说,其实毕二搏也认为赶道夫解释的太粗糙了。
“你爷爷——”巫师表情严肃的慢慢说道,“在帝下城矿坑被害之前,为防万一,把地图交给了他的儿子,也就是你的父亲。你爷爷被害后,你爸爸带着地图试运气,途中历尽艰辛,但他运气太差了,到死也没能出大山。我不清楚他经历了什么,最后在无面灵师地牢里发现了他。
“你去那儿又是做什么?”邵润之说出后不禁打了个寒颤,所有矮人也都惊得一哆嗦。
“这你就别管了,我要搞清楚一些事情,这是我的日常。去那儿可真险,就算我是赶道夫,也勉强逃的出来。我尝试救你父亲,但太迟了,他被折磨傻了,到处乱跑。除了这张图和钥匙,他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很久以前,我们报复了帝下城的半兽人,”邵润之说,“也一定要找无面灵师报仇。”
“别胡说!所有矮人加起来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你无法找到所有矮人。你父亲唯一希望的,就是他的儿子使用好这张地图和这把钥匙,恶龙、大山就够你喝一壶了。”
“听我说,听我说!”毕二搏冷不丁地大声说道。
“说什么?”大家都突然转向他说道,而他慌乱之下回答,“我要说——”
“说什么?”他们问。
“哦,我想说,你们应该向东去探索探索,再怎么说那儿有条密道,而且恶龙也需要睡觉,我想。你们可以坐在台阶上慢慢想,总能想到办法的。我感觉今晚谈的够多了,不如先睡个觉,然后明天早上早点动身,怎么样?你们动身前我会给你们做一顿丰盛的送别早餐。”
“送别?我认为你——”邵润之说,“你不是飞天侠盗吗?坐在台阶上想主意应该是你呀?你还要进入那个密道呀?不过我同意你的睡觉和早餐的主意,我要火腿加六个鸡蛋,要煎的,不要煮的,注意别把蛋黄弄破。”
其他人也预定了早餐,却没有一个人说一个字“请”,或两个字“谢谢”,这让毕二搏很不爽。大家都站起来准备睡觉,为他们找睡觉的地方让哈皮人一阵好忙,甚至将几个凳子拼接起来做了床。安排妥当后毕二搏很是疲惫的倒到了他的小床上,回想几天的事心里又堵的睡不着。他下决心明天晚点起,不去做那可恶的早餐,这时候他身上的屠家激情在消逝,不确定要不要跟他们去冒这个险。
邵润之被安排在了最好的客房,就挨着毕二搏的小卧室,听到他在哼着白天唱过的歌词:
回乡之路道阻且险,
忘不尽的雾蒙蒙寒山,
道不明是地牢或家园,
深居地下已千年。
天亮我们就出发,
去收回那遥远记忆中的金玉宝挂,
……
毕二搏听着渐渐也睡着了,歌声却让他做了个同样堵的慌的梦。第二天醒来时,阳光都可以晒糊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