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听到小玉说“我就不想活了”的时候,我赶紧给小玉的爸爸打电话,谁知他听了之后却说:“我没有时间回来”。
最近连续走访了一部分生活在农村的儿童,真是越走访让我心里越难受。这个群体,他们的心理和情绪,真的值得全社会来关注,值得他们的父母,停一停手里的活,好好“看见”孩子。
小玉(化名)是一个农村留守儿童,父亲外出务工,一年难得回来两次。母亲多重残疾——视力、肢体、精神都是残疾。所以,小玉和妹妹是奶奶带大的。
小玉读小学时,家里和学校相隔十多里路。同村的小伙伴都是家人接送,小玉没有。所以奶奶今天托东家、明天托西家,带小玉去学校。
早熟的小玉很敏感,觉得自己与别人不一样,渐渐地就对上学很排斥,不愿上学。到了三、四年级,小玉就开始逃学。刚开始的时候,小玉的老师还会拜托班委会的家长,帮忙接送一下。但是,上学是每天要做的事,别的家长也做不到每天接送。
小玉就开始大段大段的时间不去学校。现在小玉17岁了,还在读初二。
我见到小玉的时候,她已经2个多月没去学校了。大上午,她还在床上看手机。破旧、肮脏的被褥,一个脸色苍白、毫无活力的少女,给这个家平添了几分破败之意。
小玉告诉我们,她不愿去学校读书,是因为她听不进老师讲课,她实在是学不进去。我对她说:“听说你语文不错,成绩也不是班上最差的,你如果因为成绩不好而不去学校,那那些比你差的人,是不是都不要去学校了?”
小玉的脸上还是淡淡的,没有一点情绪波动。我继续开导她说:“其实,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你也马上就成年了,那我们来说说,以后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没想到小玉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刺痛。只听她轻声地说:“我就不想活。”
我真的很想冲她说:“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你才多大啊?”可是,我忍住了。心疼、气恼、无力感一齐涌上心头。
停了一下,我问她:“你有这种想法多久了?”她说:“好久好久之前就有了。”我问:“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气、或难过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想法?”她说:“也不是,没什么事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想法。”
我差不多可以肯定这个女孩有抑郁情绪了。但我不是心理咨询师,我知道她应该求助专业的人士帮忙。我宽慰了她几句,告诉她:当出现这种消极想法时,要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我不应该这样想,更不许有什么行动。
从小玉家出来,我赶紧给小玉的爸爸打了电话,告诉他小玉说的话,叫他赶紧回来,带小玉去医院检查一下。
可是,小玉的爸爸不愿回来,说一家人靠他吃饭。我说找个亲戚带去看一下也好呀,这种事可不是小事,千万不要当是孩子随便说说。可小玉的爸爸还是觉得很为难。
最后,我答应和村委干部一起,带小玉去医院看心理门诊。
这就是小玉的经历,让人听了很郁闷,也很无奈。
一个农村的家庭,一个常年在外务工的爸爸,一个无法沟通的妈妈。小玉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与这个家庭环境脱不了关系,当然也与自身的性格等有关。
每每看到这样的孩子,我就觉得心情很沉重,不知道如何才能真正帮助他们,如何才能带他们走向更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