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筱筱错了。”

“错了什么！”

“错了……错了……错了不该……”

“不该什么！”

不该为了气你答应和他成婚。

她跪在他面前。

阿哥既然你收养了我，既然我为你动了情，为什么我们不可能。

①

“以后你就叫筱筱，我是你阿哥，这仙界不比妖界，可不能顽皮。”

“是，阿哥。”她大病初愈，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很是可爱，逗的他呵呵大笑。

“好了，好好养伤。”仙界的大皇子收留了妖界的小青蛇，对她无尽宠爱，成了六界津津乐道的事。

“阿哥，我喜欢你，你以后娶我好不好。”她才六岁，懵懵懂懂地问他。

“筱筱还小，这些事长大再说。”他摸摸她稚嫩的脸和她的翘得越来越高的嘴角。

“那我长大就可以了吗？”他轻轻的嗯了一声，她从他怀里跳起，“那筱筱要赶快长大。”

可爱的萝莉脸，可以隐约看出她长大后的是怎样的美，他要怎么样才能忍心骗她。

“阿哥。”她飞奔向大皇子的怀里。从他让她开始练功起她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整天和他在一起了。

“有没有好好练功。”大皇子将她抱起，像往常一样捏捏她的脸。

“我会好多了，你看。”她向大皇子演示着她学到的东西，大皇子身旁的仙娥看见难得一笑的大皇子也绽开了嘴角。

她偷偷问过玉仙君什么时候能嫁给阿哥，玉仙君开玩笑似地说道，像你这样的小妖是配不上大皇子的，除非……除非什么？她扑上玉仙君，玉仙君逗她，说了好几个除非，才板着脸说道。除非你成仙，但妖成仙的几率是很小的。你要努力了。玉仙君说完郑重的拍拍她的双肩。从那时以后，她很少再溜去看阿哥了。她暗暗的决定，要努力练成仙胎，不能再偷懒了。

②

九只彩凤在仙界上空围绕着转了七十圈，这是仙界难得的喜兆，据说当年连仙君出生都不曾有过。仙界中有人却传这是凶兆，因为这九只彩凤都是由于大皇子旁的小青蛇成仙历劫后引来的。

“阿哥，我已经成仙了，就算长大了，你能娶我了吗？”她的身体一直在长，脸还是小时候肥嘟嘟的样子。

“好好，筱筱说什么都好。”

“真的。”她一脸兴奋，彩凤发出光也愈样的强烈。

“轩凛，我命不保。”

“不会的，等我，我去求父皇。”她躲在门外看着她的阿哥抱着其他的女人，他的脸上露出她从没有看过的紧张。

这个女人她认得，她是妖界的大公主明纱，阿哥的寝宫就有她的画像。他再怎么宠她，也没有让她动过明纱的画像。

有一天，她跟玉仙君哭诉这件事，玉仙君满面愁容地说，“你的梦是注定要碎的。”作为她的师父，玉仙君可以什么都交给她，在感情上，玉仙君只是她的分享者。

直到大皇子离开，她才敢走进去，明纱拖着无色的脸冲她一笑，她突然就想到玉仙君曾经对她说过的一个成语，一笑百媚生，真的，她从没有见过和阿哥一样漂亮的脸。

“你是筱筱吧！”

“嗯。”她低着头装作在找东西，用余光瞄喵明莎的脸，在想想自己自卑感油然而生。

“再找什么。”

“我的剑。”

“在那呢！”明纱指指挂在墙上的剑，她想，这回丢脸丢到南海了，怎么随口说剑呢。

“轩凛还真疼你，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在他的屋子里乱放东西。”

“你和阿哥，早就认识吗？”

“哼哼。”她笑道，“算吧！”她无话可接，原来是她晚了。

她拿着剑，退出门外，撞到了迎面走来的大皇子。

“筱筱。”他低声叫她。她看见大皇子手上拿着的东西时，用她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另一个方向，头也没有回过。

“筱筱，筱筱。”外面找她乱作一团，她一个人躲着不想出去。她听见他的声音了，可心太乱她没有力气挣扎。

阿哥手里的东西是复魂珀，六界中只有两个都归仙界所有。他向他父皇求来就一定要答应和明纱成婚。

妖界、仙界两界联姻，万年不会在开战，他当然会答应。况且，玉仙君说过，明纱很有可能就是他真正想娶的人，他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了。

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努力了这么久，一切都将化为泡影。三日后，就是阿哥和明纱的大喜之日了。到时候，她还要笑着祝阿哥阿嫂喜结良缘，她怎么做得到。

她双手抱着头，脚缩着。幽暗角落里发出嘤嘤的哭泣声。

③

彩凤喜兆，仙人们得出结论。原来，是妖界和仙界的喜事来了。

大皇子与明纱大婚当日，仙人们纷纷举杯欢庆，万年不会开战，他们又有好多空闲的日子。

她如约出现在婚礼上，她用障眼法，遮住了自己哭肿的眼睛和憔悴的脸色。她看着她的阿哥向她走来，强撑着微笑直到他们洞房花烛。

那一晚，只有玉仙君陪她。玉仙君背着她回到缘夏宫，一路上都在问她：“我的好小姐，你装了一天了，累不累？”

她喝得迷迷糊糊，按住玉仙君的额头猛地亲了一口。“阿哥，你高兴，我不累。”隐隐约约，玉仙君的背湿了。风吹的有些凉，一阵阵，一阵阵传来，“不累。”

轩凛并没有因为娶了明纱而冷落她，在那些小仙娥的眼里，她这只小妖真是越来越有福气了，有了阿哥现在还有阿嫂来疼她。轩凛和明纱恩爱的样子，让她不再缠着他，她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她就是他的妹妹，他永远是她的阿哥。

她转性了，不在那么乖巧，多了孩子的顽皮，一个仙界被她弄得鸡飞狗跳，有一次，都已经惊动了仙君，是轩凛把她保下来了。他从来没有骂过她，只有再三的叮嘱，不许调皮。

她私底下听过不少仙娥说她，一个小妖，还想取代皇妃，真是不自量力。她是有些不自量力了，就像凡间说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开始她就错了，可是，她只想引起他的注意，而不是明纱的教训。她数不清，她捣乱了多少次他和明纱的好事，事后装作无辜的本事她学得越来越精，每一次，他一见她的可怜样就发不出气，只能笑笑，“没事，筱筱喜欢就好。”

大公主有了身孕，这喜事上了仙界的八卦头条，席卷了整个仙界，不出一日，连看门的小仙童和扫地的小仙娥，都在打赌明纱这一胎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

她虽然是小仙，却有知一月孩子性别的本事，那是玉仙君的看家本事，其他仙人都没有，她学仙术的天分极佳，就这一样都让她学得精精湛湛，因为玉仙君有事，就让她去看看。

她带着安胎药走到大皇子和明纱的寝宫，里面没有一个人，她就走了。没想到她前脚刚出门后脚就传来明纱流产的消息，一些仙人，还把这件事越描越黑，说她是为了争抢皇妃的位置，把大公主还未出世的孩子给毒死了。

她怕阿哥会相信外面的这些传言，她怕明纱会在阿哥的耳边说将她贬回妖界的话，她怕的东西好多。

她坐在缘夏宫的大门前，等着阿哥来找她。她记得，小时候每每她放了错躲起来，阿哥都能找到她，然后对她说，“筱筱不怕，这不是你的错。”

这一次，她不躲了，他也不来了。十年，她在缘夏宫的大门前坐了十年。

④

她跪在明纱面前，让他见自己一面。当她跪得快昏过去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最后还是玉仙君把她搬回了缘夏宫。

她哭着对玉仙君说：“我没有在妄想了，可为什么连见他一面都这么难？”

玉仙君给她支招，“你去凡间历些情劫或许可以忘了他。”

她偷偷跳下诛仙台，魂飞魄散。

千年已过。

“跟我回去。”

“我不。”天上的红衣女子和一白衣公子打的越发火热。

“筱，筱”他重新叫起她的名字，让她全身一颤，一千年她都没有听到过了。

“我不叫筱筱，我是恋红，我不在是仙，阿哥你走吧。”一千年过去了，她的脸，不在是小时候的肥肥胖胖，下巴尖瘦，额间的一点红，额中的一点红衬得她脸一妖治无比。

“不是仙，筱筱你的仙胎还在。”

她的仙术练得再出神入化，比他，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他的一掌，她的嘴角鲜血喷出。“筱筱，对不起打伤你才能不让你离开我。”轩凛抱着她飞回了仙界。

“仙君。”众仙低头问好。六百年前，老仙君已退位。身为大皇子的他成了新一任的仙君。

她回到缘夏宫，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过，他替她掩好被子，坐在床前，手轻拂过她的嘴角，擦去她嘴角的鲜血。

“恋红，留恋红尘吗？我只是被魔王困了十年，一回来你就不见了，你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吗？”轩凛轻声说着，声音小得连他自己也听不见。

轩凛坐了两个时辰后才肯离开，他在外设了结界，她不能再逃了。

一睁眼，她便不在笑，一脸冷漠，仙界传说，仙君在凡间撸了一个冰山美人，藏在他珍爱的缘夏宫中。

为了让她开心，每天处理完政务后，他都来陪她。直到他用玉仙君来威胁她，她才用恨意的眼神看着他。

“你带他来见我。”

“终于肯对我说话了，筱筱，什么时候在你的心里其他人比阿哥还重要。”

“玉仙君不是其他人！”

“不是其他人，哈哈。”他猛地将她抱紧，“筱筱，你不要阿哥了吗？”

“没有筱筱了，我是恋红。”她别过脸，不在看轩凛。轩凛甩下她的手，起身离开。

⑤轩凛

救回她时，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她的母亲的怀里，妖魔一战她的母亲为保护她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灵力。

她成人形的样子肥嘟嘟的，虽然脸色苍白却很可爱。

筱筱是我第一次见她想到的名字，她从小就说要嫁给我，但小妖和我绝对不能在一起，因为身份不配父皇绝对不会答应。

我激励她修成仙胎，我也在努力，我相信我们会有很好的未来。

可当她成仙时，大公主却遇难了，大公主是我唯一的挚友，无法，复魂珀只有两个，我只能违背对她的诺言。

我和大公主成婚后，她不在粘着我，她爱闹我就顺着他，我和大公主说好，一千年过后我就和她和离。千年，我和筱筱只要再等一千年。

大公主为了不让他人怀疑放出消息说，她怀孕了，没想到放出消息那天她正好去送安胎药，而我正好被魔王控制控住了十年。

回来时，我已经找不到她，我翻遍六界还是不见她的踪影。我痴痴傻傻她的宫殿里等了好久，我已经数不清是多久。一千年后，大公主打听到她的消息。

她在凡间好玩吗，我想痛骂她一顿，可我舍不得。

筱筱，他们都说九只彩凤是仙界的劫，那你是我的劫吗？

⑥

天刚微微亮起，她一睁眼。明纱和轩凛就站在床前。

她听外面的仙人说过，轩凛成为仙君后对明纱依旧宠爱有加，他的身旁除了一个明纱就没有其他女人。

“筱筱，不要生气了，当时是你嫂嫂不小心。”她还没有原谅他，所以他就和大公主合计，和她做个解释。

她沉默不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小心，哪句话让她心火中烧，仙力一下子凝聚，她一飞冲天冲破了他的封印。

她回来时，林唐正准备上吊，一看见她就扑了上去，“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他抱着她哭，他平常挂在嘴边的礼仪廉耻都不在乎。

林唐是她救下来一个正在为爱跳崖的人，把他救下以后，他就整天跟着她，说小姐救了我，我就应该以身相许。她本不该留他，她有仙体一生不老，而他只是个凡人。

“小姐去哪儿了，两年都没有回来，我以为小姐死了，准备上吊去陪你呢。”

“你怎么能这么傻。”她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姐救了我，我的命就是小姐。”

“你还想娶我吗？”

林唐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小姐你说的是真的么，想，想，当然想了。”

她点了点头，“真的。”

林唐的手围住她的腰，“谢，谢谢小姐。”

“谢什么。”

“我只是个穷书生，当年被小姐救下，能留在小姐身边已经是无上的恩德了，能娶，小姐这样貌美如花的女子，更是……”

“更是什么？”

“嗯……更是……更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吧。”

“你啊，平时不是挺会说的吗？今天怎么词穷了。”

“我……”他抓抓脑袋脸变得羞红。

她轻轻趴在他的肩上，林唐，对不起。

轩凛找到她，她穿着大红嫁衣，美得刺痛了他的眼。

“筱筱，你再怎么胡闹也不能和凡人通婚。”他拉着她的手训斥道。

“我没有胡闹，阿哥，你看，我要嫁人了。”她笑靥如花，有他从未见过的灿烂。

“你不回去我就将他杀死。”一眨眼间林唐已经在他的手里。

“你不能杀他，为什么你最后的幸福都不给我。”她激动的抓着轩凛，让他放开林唐。

“跟我回去。”

“那你告诉我玉仙君呢？”

“他在等你，快点走。”

“你告诉我，林唐是不是他的转世。”

“你记起来了吗？”

“当年我是不是跳下诛仙台后，玉仙君用仙体才保住的我。”

“是。好了吗，快跟我回去！”

“我不，既然林唐是是玉仙君这婚我非结不可。”

“你，阿哥的话不听了吗？”他心力神伤，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

“阿哥，试试吧！”她先出手，把轩凛打到了屋外。

这一次，她又是重伤。

回到仙界后，他已触犯天条的罪名将她打入天牢。

她苦苦哀求，轩凛还是没有放过林唐。她最对不起的仙是玉仙君，她最对不起的人是林唐。

她以前不知道，在她苦恋着阿哥时，他也在背后苦恋着她。

林唐知道她的心里一直有其他人，知道她是为了利用他才答应嫁给他，可他还是装着傻傻的笑着。

⑦轩凛

筱筱，我和明纱已经和离，我好想和你解释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

你穿上那大红嫁衣，难道你真的不爱我了吗？从小跟着我的筱筱真的不见了吗？

当年玉仙君魂飞魄散是我用了三千年的功力才换回他的一魄转世，为什么你们还是那么有缘，为什么你会爱上他的转世？

筱筱，我把林唐放了，你不知道。我是不会杀他的，你也不知道。现在，你只会和我打，不听我说。

我要告诉你，如果你不爱我……

⑧

阿哥，你怎么变得这么无情，还是你本来就无情……

那忘情鞭不管用力者轻重都会入骨，那是仙界最严厉的惩罚，忘情。

仙君说要亲自执行，让看天牢的人都为之汗颜。

他每鞭打一次都要说，“知错了吗？”她痛，痛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她咬着牙忍到第九十九鞭。

“筱筱错了。”

“错了什么！”

“错了……错了……错了不该……”她想到林唐，心一动。“阿哥，我从没后悔嫁给他，所以筱筱没有不该错什么。”

“啪！”“不要。”第一百鞭应声落下，她倒在他怀里。

阿哥，你那样心狠，你知道的我只对你有过情……

他小心翼翼的灌她喝下忘情水，现在他的心里想着，月老说得要仙人彻底忘情还要喝下忘情水。

“筱筱，你从没有后悔嫁给他，我也从没有后悔爱过你。”

⑨尾声

从天牢出来，仙君的怀里有一个肥嘟嘟的小女孩。

从现在开始，她是妖界的小青蛇，他是仙界的仙君，没有玉仙君，没有林唐，没有明纱，什么都没有。

他轻吻过她的脸，“筱筱，不要再闹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