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妻子便开始急匆匆地收拾行装,对此我已习以为常。即便询问,她也总是以那句熟悉的“孩子们需要我”回应,随后带着歉意的莞尔一笑。
我的妻子,是一位常年坚守在内地西藏班的老师。外人或许只看到这个职业的光环,但作为家属,我深知这背后需要的强烈责任心和奉献精神。我身在拉萨,她则在华北,因工作原因长期分居两地。她每年仅有一个暑假,短短两个月,也几乎全用来陪伴和照顾我。而我休假返回内地时,我们见面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她不仅要备课、上课,还要长期在学校值守,管理和照顾那些颇不让人省心的孩子们。处理学生矛盾、送生病的孩子去医院、接待来校探望的家长……忙到凌晨是常有的事,连我也时常被她拽去帮忙。看着她清秀却难掩憔悴的模样,我总是既心疼又无奈。
我深知妻子对这个职业的热爱,也清楚这些远离家乡的孩子们内心对他们的老师的敬重和爱戴。去年暑假,我开车送她去一位学生家进行家访。孩子的家长早早等待,听我妻子细细讲述学生在校的表现和明显进步。家长们的一句句“图吉其”发自肺腑,特别是学生的妈妈拉着我妻子的手迟迟不愿松开,感激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此情此景令人动容。
或许我此生与教师一词颇有缘分,父母都曾经是教师,妻子也是教师,求学路上更遇到了好几位负责任的恩师并一直联系至今。因此,我对这个职业自带一份骨子里的敬意。三尺讲台,一站一天;一支粉笔,一写一生。她对学生尽心尽职,从未抱怨,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自从选派至内地西藏班后,她更是常常忙碌到深夜,改教案、写计划,还要处理学生的琐碎杂事。她的电话特别多,经常有学生、家长不分时间段打过来。但她每一个都不厌其烦地一一接听回复,从未有一句抱怨和牢骚。她说,学生也是她的孩子,学生的事情也是大事。
我常想,这便是“人心灵的工程师们”最最伟大的地方:就像一棵树为另一棵树遮雨、一朵云牵另一朵云遨游、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奋进。在学生眼里,她是人生的灯塔、奋进的道标、知识的源泉。她与他们一起克服困难、营造欢乐、奋斗成长,既润物无声又无处不暖,可谓亦师亦友。如今,每当她返回西藏,经常有她教过的学生主动联系她,对此我都已见怪不怪。
因为她是老师,她常常缺席我们的家庭聚会;因为她是老师,她的驾照考试一拖再拖;因为她是老师,我很多时候只能通过电话表达浓浓的相思;但更因为她是老师,她和好多学生及家长成了朋友,收获了满满的敬重与爱戴。
妻子曾说过:一个好老师应该是这样的——在学生面对面能看到她的时候,给予他们关心、鼓励的目光;在学生离开时,会在背后默默注视和关注着他们的成长。在印象中,她从未以红烛、春蚕自居,但红烛、春蚕却是对她以及千千万万个如同我妻子这般为了西藏教育事业、为了祖国繁荣而呕心沥血的可敬又可爱的老师们最生动的写照。他们的薪火相传、生生不息,正是我们这个拥有五千年伟大文明历史的民族有底气和勇气传承下去、延续下去,创造出新的更加灿烂的文明和未来的原因。
一年一度的教师节即将到来,我想我有必要也有义务为她写上一段文字。虽然笨拙,但却饱含我对她的敬意和爱慕,还有一份深深的、长长的、久久的祝福——教师节快乐!愿你的光芒永远照耀着孩子们的心灵,愿你的付出都能得到最美好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