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水在孔厂长办公室门外徘徊了很久，终于举手敲门了。
过了半日，门才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位漂亮女子，若水认识，是今年刚分来的大学生，姓王名玥。
“我正在给孔厂长汇报工作。”王玥笑笑，“你也汇报工作呀？”
若水点点头，又犹豫半会，方随她进了屋。
孔厂长端端正正地坐在大办公桌后，见了若水，表情很严肃，劈头就说：“王若水，你的情况我了解。可是咱们厂有现实困难嘛！你作为年轻同志，是不是应该踏实工作，服从组织安排，对吧？”
“孔厂长，我这回……”若水因为紧张，声音有点哆*嗦，“我不是说我的工作，而是汇报，汇报别的事。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想跟你汇报……”说到这儿，他感觉到头发畔子黏乎乎的，似乎是出汗了，却又不敢去擦。
“噢？什么重要情况？”孔厂长似乎有些兴趣，表情稍微活泛了些，“你说吧。”
“这……”王若水看了看王玥，只是笑着，却什么也不说。
“孔厂长，你们谈吧。我下次再来汇报。”王玥知趣的告辞出去，将门碰上了。
“什么事，说吧。”孔厂长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神情又有些严肃了。
王若水努力了又努力，终于使自己不怎么紧张了，又将想好的话推敲了半日，方说：“是这样，我认识一个人，是照相的。他给你也照了几张，我给要来了。”这席话说完后，他尽管感觉到额头似乎又渗出汗珠子了，可是心里却像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轻松了许多。
“那很好嘛，给我吧。”孔厂长身子朝前倾了下，脸上似乎有了点笑意。
“嗯，好吧。”若水又想了想，方掏出了一张照片，放在办公桌上，恰好是孔厂长把程佳压在树干上亲嘴的那张，“今儿，我只拿到了一张，听那个人说，他手上还有七八张呢。”说这些话时，他竟一点也不紧张了，心里反而十分踏实。
“什么照片，说得这么严重？”孔厂长不经意地扫了那张照片一眼，脸色马上严峻起来，一把抓过照片，揣进了黑呢子上衣口袋里。旋即露出满脸怒容拿食指直指住若水的鼻子，冷笑一声说：“王若水，就凭你，想讹我呀？没那么容易！没那么容易！……”越说越激动，不由自主地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身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若水并没有害怕，心里反而越来越平静了，就嘿嘿一笑说：“孔厂长，你激动啥呢？你看的那一张一点都不精彩，就把你激动成那样子。还有更好看的呢！要是你看了，不知道要激动成什么样子？”说话间，早又掏出了一张照片，紧紧地捏住，在孔厂长面前晃了一下，又迅速装进了衣袋里：“孔厂长，这一张是不是比你抢过去的那张精彩得多？”
孔厂长表情迅速地变化着，终于和颜悦色地坐下了，微笑着说：“王若水，你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若水也微笑着说，“我是担心那个照相的胡整，所以才来给你反映情况的。当然，那些照片说是事情也是事情，说不是事情也还真不是啥事情。就看你咋看呢。要是你豁出去了，还真不是个啥事情。那也就算我白替您担心了，那个怂照相的爱咋整就咋整去。听他说，他好像不缺钱，还装得是一身正气，说是要把照片给省上吗地区的谁谁寄去，那怂说他能认得好几个当领导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胡说呢，还是真的？……所以我就赶紧来汇报。”
“你就不要绕圈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还真没什么事。”王若水嘿嘿一笑，“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广大职工可都指望着靠厂子吃饭呢，所以都指望着你带领大家好好干呢，没有谁希望你出个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