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朔迷离,琴的一切让我难以捉摸
腊月23,我们镇上逢集。这天,我和妈妈一起去赶集。我们刚到镇上,就碰见了琴和她的堂妹,原来她们来买衣服,也刚刚来到集上。我把琴介绍给妈妈,妈妈看见琴机灵、活泼的样子,一下子就喜欢上她了。
琴与我姨家是邻居。她约我正月初四在姨姨家相会,因为那天我姨姨家请客,我要到姨姨家去。我高兴地答应了。
可是还未到正月初四,我已急不可耐了。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琴的身边!我是多么渴望看到她的影子,听到她的声音,感受到她的灵气啊!我便在正月初一的一大早就穿着一新,兴致勃勃地骑上自行车去找琴。
因为我不能直接去琴的家,我只好再次麻烦我的朋友王建。王建正在玩牌,听说我要找琴,二话没说,放下牌就跟我走。琴不在家,我们又四处去找,好容易找到了她,她却说,她要与同学到县城去。
“大过年的,你到县城有什么事呢?”我问她。她说,她们去看一位高中同学,这位同学家在县城。她漫不经心地敷衍了我几句,就与她的同学骑着车子急匆匆地走了,留下我呆呆地站在路边,一任刺骨的寒风抽打着我渐渐变凉的身体。
可想而知,她的这种态度对乘兴而来的我打击该是多么巨大啊!我调转车头,拖着沉重的双腿,闷闷不乐地回家去。
一整天,我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过年的气氛是热烈的,人们呼朋引伴,喜气洋洋,我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凄凉。
转眼就是正月初四了,那天我和父母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去姨姨家赴宴。到哪儿后,我找遍了姨姨家的每一个房间,也不见琴的影子。思念心切,我就让表妹到琴的家里去找。表妹回来,说琴在家伺候父亲,不能马上出来,让我等一会儿。我心急如焚,度时如年,等待琴来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或者美丽的谎言以释去春节那天她的冷淡带给我的疑虑。直到午饭过后很久,她才姗姗迟来,来了却又顾虑人多,不能与我谈话,只与我照了一下面,又匆匆离去了。这使我一颗焦灼的心,更增加了几分煎熬。
太阳接近西山的时候,客人们纷纷离去了,我在父母的多次催促下,才磨磨蹭蹭地准备离开。为了同琴说上几句话,我让父母先走,自己则在一个无人的地方等着琴出来。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琴才出来的,可是一来,她就告诉我,她父亲正等着她去抓药,她不能与我多说话。看着神色匆匆,愁眉紧锁的琴,我实在不忍说出任何质问和责备她的话,只是小心地询问了她父亲的病情以及她的处境。琴说,现在没法深谈,她让我正月初七一定在家等着她,她一大早就到我家里来。
为了琴的到来,我们全家郑重其事地做了各种准备。那时父亲的工厂即将开工,事情很多,可是父亲还是放下手头的工作,特意从几十里外的工厂赶回来。
那天天气很冷,我却早早起来,到村口去迎接琴。
村口离我家有四里多地,路边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野旷天低,寒风嗖嗖,侵人肌肤。但是,为了迎接心爱的姑娘,寒冷、孤独和等待的折磨,我都不觉得了。
在我们村和集镇之间,是一条宽阔的土路,这是琴的必经之路,我踩着路面厚厚的浮土,怀着满心的希望,来到路边的柿子林里,焦急而耐心地等待着。
苍老的柿树在寒风中挺立着灰黑色的躯干,默默无声,似乎怀着什么难言的心事。
太阳悄悄地从东山上出来了,金色的光芒洒遍了原野。风小些了,路上也开始出现车辆和行人。我站在树林边,朝路的尽头瞭望,每当远处出现一个黑点,我都以为是琴,激动和喜悦就会充满我的心间。然而一个个人从远处走过来,又向远处走去了,琴却一直没有来。我的希望和喜悦渐渐变成了失望和悲凉。从早上七八点钟一直到日当正午,又从正午到太阳偏西,不知多少人从我面前走过,琴的影子始终
未在我的视野里出现,我的心几乎凉到了冰点。
我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地挪到家里。总有一个多钟头,我呆呆地瘫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会动。我苦思冥想,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她爽约呢?
下午3点多钟,爸爸进来,小心地劝我到琴家去看看。我一听这话,就禁不住恼怒起来。我为什么要去看她?她随随便便地与我约定,又随随便便地爽约,这是把我放于什么位置呢?我心中感到莫大的屈辱。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我的怒气渐渐地平息下来。黄昏时分,母亲也劝我去琴家看看。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答应了。为了爱情,一向从不向人低头的我什么都认了。
黄昏悄悄地来到了人间,日间的一切喧闹都渐趋沉寂。我又一次来到王建家,托他替我去找琴。
王建很晚才回家来,冷得直打哆嗦。他几乎找遍了琴能呆的地方,但没有见到琴的影子。我们只好等第二天再去找。
这一晚,我只得住在王建家。王建的几个朋友来玩,要我一起打牌。可我哪里有玩耍的心情啊?他们见我没有心绪,也就自顾自地玩去了。我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尽管他们欢笑和甩牌的声音不时钻进我的耳内,我却感到从未有过的落寞和孤独。
熄灯了,我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与琴交往的前前后后像电影一样在我的眼前闪现。琴的滔滔不绝的说话声,银铃般的笑声,灿烂的面庞,都在我的脑海里旋转。整个晚上,我都不曾合眼。我对琴的思念像烈火一般炙烤着我的心。我唉声叹气,愁肠百结,在无眠的等待中,盼望着映上窗棂的曙光。
一线朦胧的晨光刚刚爬上窗纸,我就一骨碌爬起来,推醒身旁的王建,催他与我赶快去找琴。
然而一个上午又从寻找中过去,我们还未见到琴的踪影,我们只得失望地回来,各自回家去。
“看来我们之间是完了。”我沮丧地想。我所在的工厂第二天开工,我决定到工厂去,彻底放弃我曾希望于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