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月牙儿高高的挂在天上,悠哉的看着人世间的一切。我在月牙儿的下面看着它,隔着我不算大的窗玻璃。
应该睡觉了,可是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我只好拉开窗帘,看着外面,除了那弯弯的月牙儿,就只剩一片墨一般的漆黑,连一颗星子也没有,哦,不知道是没有,还是太小,隔着窗玻璃看不到。
偶尔有猫叫,一开始听不出来是猫,倒像是谁家的孩子在哭喊,可是谁家的孩子会哭喊这么久还没人管呢,我想,只能是流浪的猫儿吧。这撕心裂肺的叫声配着这闷热的仲夏夜,倒也不显得令人惶恐。
时间慢慢流淌着,在你看不见变化的时候慢慢变化着,明明一直盯着窗外,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外面已不是墨一般的黑了,转而变成一种神秘的,幽深的蓝,仿佛天鹅绒般带着些毛茸茸触感的深色。
依然没有星。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的夏夜来,那时候没有这样闷热,一到傍晚,暑气就渐渐散了,每家每户吃了饭都会出去走走,女人们大多三五成群的去树荫下纳凉唠嗑,聊聊时兴的毛衣样子,那时候还没有广场舞。男人们则在路灯下摆一盘象棋或军旗,那时候麻将只有在年节热闹的时候才拿出来玩两锅。老人们也会聚在一起拿出已少有人会的纸牌消磨时间。待彻底散了热气,便都各自拿上自己的小凳子,小垫子,唤回自家还在疯跑的孩子们回家睡觉。
到了要睡觉的时间,夜便也是一样的黑,一样的神秘,可是星星是多的数也数不过来的。如果哪家小孩子玩耍时的兴奋劲还没有散,不想睡觉,大人们就教小孩子数星星,一颗两颗三颗,保准不到一百颗孩子就乖乖睡着了。夜愈深,一些白天不常出现的小东西便开始活动,蛐蛐和蝉还有其他不知名的生物不知疲乏的叫着,从来也没有人因此而困扰过,仿佛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天仿佛要亮了,月牙儿已渐渐有些淡了,那样斜斜挂在天边,淡眉疏眼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把这尘世放在眼里。越发的睡不着了,明明什么也没有做,时间竟过得这样快。
小时候的一天,漫长的好像现在的一年,也有趣得的胜过现在的一年,前一秒还是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在等待王子的亲吻,后一秒就变成带兵守城的将军,满腔热血的保卫自己的城池。往往还没玩的尽兴,便各自被家人唤回吃饭,被叫回来是极不情愿的,但一坐到饭桌上,立马又开心起来,早就饿的肚子空空,吃什么都是好吃的。吃饱了饭,坐一会,还会有用冷水湃着的西瓜,一定要拿半个用勺子挖着吃才过瘾,吃完了拿着空了的碗似的西瓜皮,又能玩上半天。
为什么现在和过去那样不同了呢,天已经亮了,并不是阳光灿烂的亮,是灰蒙蒙的一层白,好像在梦里。依然还是这样热,感觉自己就像在一个大蒸笼里,马上要变成别人的下酒菜。窗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混沌的白配上一夜没睡的混沌的大脑,我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