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儿,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刘筱玉几乎快没耐心了:以前对上司,对客户她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好吗?
“我能不生气吗?从小母亲就教我要守礼,可你……你居然当众对殿下做出那种事,我……你让宫里人怎么看我?要是传到宫外去,刘家的名声怎么办?我……我还怎么活?”婵儿眼泪流个不停,手帕都换两块了。
“唉,你怎么老记不住你现在是婵儿?”
婵儿:“可是……可是……”
刘筱玉打断她,定定地看着她:“没什么可是的。现在我才是刘筱玉,我为我所做的一切事情负责。”
婵儿急道:“你负得了责吗?如果殿下震怒,将你逐出宫去,丢的可是刘家的脸!”
刘筱玉道:“我说你怎么老杞人忧天啊?你怎么知道殿下生气了?“
婵儿:……
刘筱玉拍拍婵儿的肩头,道:“好啦,别自寻烦恼了。现在,我们来设想一下你以后和黄家表哥的幸福生活。”
婵儿看着她,无奈地道:“你总是有这么多奇思怪想。能想出让殿下给我和黄家表哥指婚,还能想出当众摸殿下……”
“咳……咳咳……”刘筱玉正在喝水,忍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谁……谁说我想出当众摸殿下的?”
婵儿瞅她一眼:“你不止想,还做了呢。我还不能说了?”
刘筱玉:我能说我从没想过,就是直接做出来的吗?
“好吧好吧,不要再说这事了。我说,前两天就去见了太子妃,请她允你母亲进宫,现在怎么还没动静?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她呢。”
婵儿想了想,道:“太子妃娘娘也要去和江贵妃说,由江贵妃来安排。可能贵妃娘娘宫务繁多,一时未能顾及。”
刘筱玉叹息一声,没有说话。她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世和那笔小额贷款,不知自己突然凭空消失,那笔钱谁来还?债主会不会找到养父母那里去?养父母到时会是什么脸色?
“娘娘!娘娘!”门外传来鹃儿的声音。
“进来吧。”向婵儿使了个眼色,刘筱玉高声答道。
“娘娘,殿下说,请了国手容太医前来为娘娘诊脉,让娘娘到柔仪殿等候。”
“啊?殿下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殿下关心娘娘,是娘娘的福气。”鹃儿躬身道。
“哦,多谢殿下关心。”刘筱玉向着朱允炆书房的方向福了一福,转头向婵儿道:“婵儿,你陪本妃一道去,你身子还没完全康复,正好请容太医给你也看看。”
婵儿一喜,应道:“是,娘娘。”
鹃儿看了婵儿一眼,向刘筱玉道:“容太医乃我朝圣手,只为皇上和殿下以及太子妃、江贵妃等几位娘娘诊治,不得皇上圣谕,连大臣都不能请他出手。如今殿下关爱娘娘,请得圣命让容太医为娘娘诊脉,娘娘怎能……”
鹃儿话未说完,刘筱玉便用手扶住额头,道:“啊,本妃头有点晕……鹃儿,是本妃失言了。婵儿、鹃儿快扶本妃去更衣,别让殿下和容太医久等。”
婵儿脸色一黯,刚才她真没想起她已经不是玉妃娘娘了。
柔仪殿偏殿。刘筱玉坐在一道帘子后面,将手放在一张高脚方几上,手上覆了一块丝帕,容太医为她把脉半晌,眉头紧皱,却并不出声。
朱允炆沉着脸坐在一侧,面无表情。
“请问容太医,本妃脉相如何?”
“回娘娘,娘娘脉沉而有力,血气阻遏,外达之路窒塞不畅。想必娘娘时常感浑身无力,口干舌燥;肝火旺盛,脾气自然比以前暴躁,夜晚难眠易醒……”
刘筱玉道:“容太医真是高明,说得一点不差。”心里却道:我晚上睡觉明明是一沾枕头就见周公,但脉却隐呈绝脉之象……
“这些都好调理。不过,娘娘以后恐再难有孕了……”
“什么?!”朱允炆一下子站了起来。
容太医眉间忧色极重,起身对朱允炆拱了拱手,复坐下道:“殿下,娘娘怀胎已有数月,忽被重物击打腹部,胎儿固是不保,但娘娘胞宫亦受损严重,且有性命之忧。娘娘之前,应是服了李太医开的药方得延命;但胞宫之伤亦有可能再度发作,严重时可能危及娘娘性命。如今之计,只能慢慢静养,或可保住娘娘性命,但要生养,请恕老夫无力。”
朱允炆面沉似水,过了一会儿方道:“真的无法可想了吗?”
容太医道:“依老臣之见,以娘娘胞宫受损之重,能活命已是万幸!还望殿下恩准,老臣欲向李太医请教一番,是用何药护住娘娘之命的。”
刘筱玉心道:“这老头医术不错,把个脉能知道这么多;我自己把脉也是命不久矣,当时还吓我一跳,可我一直活得好好的啊;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几乎都忘了我是个死人脉了!”
容大医捋须感叹:“数月不见,没想到李太医医术精进许多,老臣真想马上看看他是用了何种奇药奇方。殿下不若让他继续为娘娘诊治,或能发生奇迹,老夫是自叹不如啊。”
刘筱玉道:“奇药?本妃不曾记得李太医的药方上有奇药啊。”
朱允炆和容太医一起看向刘筱玉。
刘筱玉:……
“呃,有什么不对?”刘筱玉有点心虚。
朱允炆眯着眼看她不语,容太医呵呵笑了两声,道:“娘娘看过李太医的方子?”
刘筱玉道:“是啊,本妃看过。”
“原来娘娘也精通歧黄之术。”
“不敢说精通,药方还是看得懂的。”刘筱玉想了想,又补充道:“本妃就是觉得吃了李太医的药以后恢复得挺不错,所以才寻了药方,想学习一番……”哼,不检查一下药方,难道每次都用嘴来尝药是不是对症?苦死人不说,还是白苦。这种事她才不干。
朱允炆道:“容太医,本宫准你和李太医共商玉妃娘娘病情,必要时本宫加派人手共商病案,务必拿出一个方子,治好玉妃娘娘的病。”
容太医已知朱允炆看重刘筱玉,否则也不会请旨出让他前来诊脉,却没料到殿下竟会下此命令;心中震惊不已,当下拱手道:“老臣知晓,必尽全力为玉妃娘娘诊治。”
朱允炆正要说话,刘筱玉忽道:“容太医,我,本妃还忘了以前的好多事……”
朱允炆:……
容太医:……
朱允炆直直看着刘筱玉。刘筱玉看看他,心虚地眨眨眼,低下头道:“我……妾身还是记得殿下的。”
容太医道:“请容老夫再为娘娘把把脉。”
“从脉象上看,娘娘头部无恙。许是落胎后受刺激过重,且身体元气亦过度受损所致。慢慢将养一段时间应能慢慢恢复。”良久,容太医方才斟酌着说。
容太医退下后,朱允炆看刘筱玉低着头若有所思,心中突感不忍,安慰道:“玉妃不用着急,好好调理,定会好起来的。”
刘筱玉猛地抬起头来,笑道:“殿下说什么?”
朱允炆道:“本宫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刘筱玉抬头看着他,朱允炆也定定地看着她,四目交投,朱筱玉感到脸上发热,低下头去,轻声道:“殿下……”
朱允炆看她脸红,很是奇怪,问道:“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想到她可能因伤势发作而身亡,忽然感到一阵难受。
强行压下心中忽然涌上来的不明情绪,朱允炆伸手握住刘筱玉的手,温声问道:“你是何时学的医术,本宫可不知玉妃还能看懂太医开的药方。”
刘筱玉习惯了他冷冰冰的模样,习惯了他板着脸瞪自己的相处方式,没料到会忽然有这般温柔的待遇,一时间竟感到不知所措。
“殿下,妾身平时就爱看一些杂书,其中也有一些医理,时间长了,就觉得看懂大夫的药方也不难。”刘筱玉暗道:“我已经事先备案了。以后有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或者是我根本不知道的事,就别再拿来问我啦。我都忘了,嘿嘿……”
朱允炆正待说话,刘筱玉忽然“啊”的一声,大叫:“天啊,太漂亮了!”边叫边对着墙冲了过去,将一根尺许长的小鞭子取了下来,满脸惊艳之色。
朱允炆走过去,道:“这是软玉鞭,是用玉石做成的。”刘筱玉举起软鞭,只见一块块小玉石晶莹剔透,亮得几乎可以当镜子;轻轻抖动,能伸能曲,稍稍用力,竟然能拉长。
看着刘筱玉满脸艳羡之色,朱允炆道:“喜欢?那就赐给玉妃吧。”刘筱玉大喜,道:“殿下真把它给妾身了?”
朱允炆皱眉道:“本宫像是言而无信之人?”
刘筱玉忙道:“君无戏言,殿下是储君,自然也是金口玉言的。”说着便把鞭子收了起来递给身旁的鹃儿,嘱咐道:“收好了,别弄丢了。”
鹃儿躬身接过鞭子,道:“是,娘娘!”
刘筱玉转身向朱允炆福了一福道:“妾身谢过殿下!”
朱允炆看着刘筱玉道:“近来,玉妃有许多失礼之处而不自知,原来是不记得了?”
刘筱玉道:“是啊,妾身只要一努力去想以前的事,就会头疼!”说着用手抚住脑门,还皱起了眉头。
朱允炆紧紧盯着她,似想看出她说的是真是假。刘筱玉心跳如雷,暗道:天啦,不要这么看我行不行?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我会心跳而死的~帅气殿下的目光能让人心力衰竭……
刘筱玉转头看向旁边的珍宝架,朱允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伸手把她的头扭过来道:“不许再觊觎本宫这里的东西。”
刘筱玉脸一红,陪笑道:“妾身不敢!妾身是有一件事想求殿下,不知如何开口。”
朱允炆道:“何事?你且说来。”
刘筱玉看着他的脸色,道:“妾身想把婵儿许配给妾身的一位远房表哥。”
朱允炆奇道:“婵儿?不就是背弃你那位侍女?为何想把她许给你表哥?你这表哥又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