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唐) 刘禹锡
炎炎夏日只剩下一只小尾巴,并无生气的残喘着剩余的日子。
清晨推开门,夜间一场悄无声息的秋雨带走了笼罩了几个月的暑热之气。随之而来的是满眼满心的清爽之气,顿觉头脑清楚,心肺复苏。远远的太白山又一次呈现出久违的生命之秀丽,苍翠而生动。一派暑热褪去之后,蜿蜒漫长的秦岭更显得大气庄重,犹如一条巨龙盘在渭河之泮,守护者华夏文明的发源地。
脚下的土地也不再是前段时间的倔强坚硬,一场细细秋雨滋润之后,变得柔软而轻松。就像刚刚来到尘世的小婴儿,乖巧的躺在大地母亲怀中,等待着世人的雕琢灌溉。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都随着这场夜间细雨变的不同,发黄的路边小草挺直了嫩嫩的细腰,像小孩子一样撅起未染俗尘的小嘴,翘盼着一个新的季节。
秋天自古就是一个收获的季节,被很多人称金灿灿的季节。随之而来的,秋天也是一个播种的季节。随着城市化的进一步发展,现在逐渐取消了这个传统,2000年左右及其之前的时间里,学校学生都是要放忙半个来月的假期,称之为忙假。
这个忙假主要是分为两部分来度过的;前半部分就是金灿灿的收获季节,印象中最多的就是金灿灿的玉米棒子结结实实的长满一亩又一亩的耕地,壮实的玉米杆子密密麻麻排列在村外的田地里。长得高高大大,特别是中午时候人烟稀少,倘若一个人走至其间,难免觉得充满一股怪异阴森吓人的气氛。小时候总会大声吼几句《好汉歌》壮壮胆子,然后迈开流星大步,直追博尔特。
当然等到过几天玉米纷纷成熟,正式进入收割阶段的时候,田地里则是一片热闹景象,每家每户的男人们甩着孔武有力的臂膀,早早吃过早餐,蹚着露水,拉着架子车,直奔田间。农家人的兴奋劲就是如此简单,盼着用一身力气换来一年的好收成,不求大富大贵,只愿不负苍天不负自己。
与此同时一样开心的还有窝在架子车里的小屁孩们,田间的乐趣是现代的游乐场给与不了的。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这样的歇后语则生动的出现在田间地头,出现在孩子们手提的蝈蝈中;不用买门票就能观看的蟋蟀和蚂蚱打擂台也是紧张刺激。
大人们就像是奔赴战场一般,将一个个直挺挺矗立着的“敌人”毫不留情的一锄头砍翻在地,积攒了大半年的力气在此刻得到了尽情释放,男人们挺着孔武的腰杆,撅着浑实的腚,坚实的臂膀将锄头高高挥起,一下又一下,一根根玉米杆子应声倒下。
每家每户每处田间都是此番景象,犹如大型合奏乐现场。规模浩大而富有节奏且具有强烈的生命感。女人们在时候麻利的收拾着被砍倒在地的玉米棒子,将其从杆子上掰下来之后,便扔出一米左右的距离,不一会便聚成一个小玉米棒子堆堆。
这时候就到了我们这些强兵小将们出场了,三两个人围在一起各显其能,有三人合作类型的,两人撑口袋,一人只是负责往口袋里装棒子;有单打独斗类型的,一人拎着一个口袋,像是匍匐前进的战士,将口袋贴在玉米棒堆堆的边上,一手提着袋子一手迅速往里面扔玉米棒,效率虽然没有三人行那么高,但是小面积作战,灵活机动,也有优势。
这样一来就是全员出动,共同参与了这场劳动的同时也体会着团结协作的重要性。劳动的时光辛苦而短暂,上午的任务完成之后,中午的犒赏最值得期盼的就是现煮的嫩玉米棒,这些玉米棒子都是在上午的劳动过程中,早已被挑选出来,鲜嫩多汁,可口年幼,方能入眼,随后入锅。
农家造饭的铁锅犹如一口大鼎,玉米收获的季节则会在中午时分,满满当当的煮上一大锅刚刚谢幕的鲜玉米,当冒着热气的熟玉米被端上桌来,熊孩子们早就埋伏在四周,只求伺机而动。往往这时候,家教比较好的家庭,父母则会吓止住伸向餐桌的小鬼头,为的是让他们在年幼的时候,知道这些好吃的应该先拿给爷爷奶奶长辈们,以示最基本的作为后生的礼仪;
与此同时家教比较差劲的家庭则不管不顾,只求饱一己之腹。虽然无礼可谈,但却往往爷孙一起吃个痛快乐呵,在这种逻辑当中,似乎才真正享受到了食物带来的身心愉悦。
玉米的收割更像极了第二种吃法,简单粗暴,快捷高效。如果运气好,没有绵绵秋雨的叨扰,一般情况下,两三天时间足以结束战斗。
玉米收获完了之后,就进入了秋季的第二个环节——播种阶段。在现代机械并不发达的小时候,播种是一年当中举足轻重的大事。因为它决定着来年是否会看到丰收的模样。
一般秋季到来之前就要提前犁地,很小很小的时候,记忆中爷爷家里的那个铧发着银闪闪的亮光,那是饱经大地洗礼的样子,温润而犀利,积攒一生只为了一年一次的和大地的交合。拥有一把好犁是农家人值得庆幸且骄傲的事情。
困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