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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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子恩的大号叫什么,就连村里的老人们也不甚了然,我们幼一辈儿的自然更加无从知晓,只记得母亲曾说过,他年轻的时候一脸豆大的麻子,大家都喊他“麻子恩”,渐渐忘了他本来的名字。族谱上想必是有的,可谁肯费根烟的功夫去查一下呢?于是这问题也就成了一个谜。 我记事的时候,麻子恩就有60多了,脸上黝黑放光,有点像影视里面的包拯包黑炭,脸上有再多再黑的麻点也看不出来了,只不过是芝麻掉进了灰堆。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背驼得很厉害,时不时咳嗽着,看上去很吓人的样子。那时我的奶奶还在世,身子也很壮健,他便时常来我家里坐坐,“干娘干娘”的喊得很是亲热,时日积累,我从大人们的闲谈里得知了很多他的过往。

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就是村里人的笑柄,没办成过一件事。有一回和别人一起去深山砍柴,早早起来用开水泡了冷饭吃了,抄起锅铲别在腰间就上路了,到了地方摸出来一看,才知道是拿错了,只好一个人坐在那里哭。好在同伙是不坏的,把自己砍的柴火匀了一半给他,两人各挑着半捆柴回家,路上遭了不少冷眼调侃,都是脸上无光,后来也就没人愿意和他搭伙了。再一次是去给队里搭田埂,他扛起钉耙慌手慌脚地就往田里跑,到了地方发现不对,却又不回家换,一根筋地在那里扒着,结果泥浆子都从耙齿之间流走了,一上午才搭了胳膊长一截,气得把钉耙往田里一扔,回家睡觉去了。村里人都笑话他,他恼了,但是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结结巴巴地骂开了:“他,他娘,娘的,有,有什么,么好笑的!”村里人故意团起舌头学他说话,他愈发气得脸色发青,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后来就真的结巴了。

他身量很矮,形貌猥琐,又是这么个不成器的人儿,大家都看不起他,走到哪里都只能惹人发笑,更没哪家愿意把姑娘许配给他,因此到了26岁了,还没说下门亲事。农村里是最讲究个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家里纵使有金山银山,临了儿床前没个养老送终的的人,也不得人尊重。她的母亲也觉得脸上无光,就找了他大哥来,说:“你们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弟弟过得不好,你这当哥的也抬不起头来,你得寻思着帮他接个人进来!”大儿子颇感犯难,一双大手用力地搓着,说:“我何尝不想帮他,但他是这么个猥琐的人,谁家姑娘看得上呢?”母亲气了,训斥道:“这话就不对,你是他亲哥哥,心里都存了看不起他的意思,叫别人怎么给他好脸色?!大儿子经不起母亲的软磨硬泡苦苦哀求,长长地叹口气后就答应了下来。

恰好这时村里新搬来了一户人家,夫妻两个膝下只有一双女儿,模样都标致,初来乍到的,即不知晓村里的情况,又急着寻个依靠,老大就想去试试运气。说起这个老大,却和麻子恩全不相同,做事能干,口才便给,而且生得一副好相貌,远近都知道他是个人尖子,还不到二十岁,提亲的就踏破了门槛,喜得父母合不拢嘴。老大就冒充弟弟去提亲了,一见之下双方都很满意,回去马上制备一应物事,第三天就结婚了。新娘子和老大喝完喜酒拜过天地,就被人引进了洞房,欢天喜地地在那里等着,结果看到是一个陌生人闯了进来。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闹洞房的,后来听他结结巴巴地说起原委,急得眼泪也掉出来了,顺手抄起一把剪刀,不让麻子恩靠近,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新娘子就跑回娘家去哭诉,她的父母果然就来大闹了一场,但没办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就含泪劝她要忍让将就。

一开始新娘子不吃不喝,天天以泪洗面,瘦得只剩皮包骨,后来听了父母的劝,每顿饭也喝几口米汤了,但手里还总拿着一把剪刀,不让麻子恩进她的房,更不许上她的床。慢慢村里人都知道了,见到他就寒碜他:”喲,你们家好福气,这是娶了尊菩萨进屋,只能供着看着,摸是摸不得的啊!”大家都笑,他也不作声。母亲忍不住就点拨他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没点血性儿?用强不会?等生米煮成熟饭可不就好了!”麻子恩不爱听了,说:“人,人家,愿意留,留下来,不,不走,就,就好,好得很咧,我,我悦意养,养她一辈子!”母亲气得腿打颤,说:“怎么养了这么个榆木疙瘩,死活不开窍!”

时间就这么过了半年,新娘子也有些想通了,知道这事再没有转圜的余地,没得奈何,偶尔也给些言语,麻子恩就欢喜异常,家里渐渐也有了活气儿。慢慢的,也准他进房了,慢慢地,也许他上床了,只是从不开灯。到了第二年的盛夏,新娘子竟生了个大胖小子 ,村里人都来道喜,说不容易,到底这香火是接上了。更高兴的是麻子恩他娘,不等满月,就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做“安心”,意思是新娘子这心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时光荏苒,六年过去了,在这六年的时间里,新娘子先后给麻子恩生了四个儿子,个个都是生龙活虎一表人才的,在村里走着人人都羡慕,都说长相随娘,因此更加尊重起新娘子来,长辈都管她叫“二姑娘”,同辈的就喊她“二嫂子”或“二妹子”,晚辈就喊她“二婶子”。要说这新娘子真不含糊,人长得齐整,做事也没得挑眼的,家里虽穷,但是总能收拾得干干净净,墙角没一片蛛网,柜子上没一丝儿尘土,盘子擦得能照见人。而且人又贤淑好客,谁从门口过都要喊进来喝口水,有一片茶叶也要留着待客,从不说人半句是非,因此人缘极好。大家都服膺她的为人,又叹息没找着个好靠山,白瞎了她这么个人儿。她只是苦笑了笑,什么也不说,多少苦水也咽下肚去了。

麻子恩却依然是那样的个人,相貌不如人,口舌不如人,力气也不如人。在队上做工分,拼死拼活地干,却总不见出活,一年下来工分加起来还比不上一个年轻的妇女。过了几年二老也都去世了,临终前都把老大叫到床前,哽咽着说:“我死后没什么挂心的,就是担心老二在外面受欺负。你是他亲大哥,一定要照护他,千万别分了家!”老大当时迫于形势,含泪答应了,回家却敌不过媳妇儿的枕头风。媳妇说:“这些年咱已经帮了他不少了,总不能让这个不成器的拖累咱一辈子吧,你要不和他分,我就和你分!”老大没奈何,也只能违背父母的遗言了。

分家之前,麻子恩还能得到大哥的照顾提携,分家之后,只能全靠自己,大嫂一粒谷也看得严,不让老大送过来接济他。老大有时过来坐坐,偷偷塞几毛钱给他,二婶子看到他要接过来,赶忙上前推开,说:“何必呢,日子又不是过不去?要是让大嫂知道了又得好几天不得安生?”于是老大就叹息着把钱收回衣兜里,此后来得越发少了。

为了改善生活,二婶子从娘家那里牵来一头小母羊,心想只要好好喂养,过几年准能繁殖成一个大羊群。麻子恩也想争气,大清早抱了小羊就山上去了,用麻绳系在一棵树上,傍晚的时候去看,发现小羊已经吊死了。他抱着小羊冰冷的尸体一路哭了回来,比死了爹娘还伤心,路人都很诧异,不知他是死了羊。后来又想去栽果树,费了好大劲买来一批果苗,梨子桃子橘子石榴各色都有,栽在屋后的空地里,天天浇水松土捉虫,比照管孩子也用心,末了还是一棵不见活,原先鲜活嫩绿苗子现在都干成了棍的,只能拔回家当柴火烧了。

经过这番折腾,副业没搞成,队里的工分也丢了,家里更加煎熬起来,几个孩子大的都快十岁了,裤子还光着腚,冬秋两季一人就一件露絮的薄袄,冻得鼻涕往嘴里流,更别说去上学了。二婶子也有些心灰意冷了,想着咱大概不是那发财的命,就这么凑合着过一辈子吧,只要把几个孩子拉扯大也就够了。从此再不去想什么发家致富的门路,一心经管田地里的营生,虽然手头总不宽裕,一家人总能经常吃点干的,几个孩子就这么着长成了。


幸喜几个儿子都成器,开窍也早,十几岁就下地挣工分养家,后来互相帮扶着学成一身好手艺,做泥瓦匠做木匠当屠夫的都有。一开始只是在四边村子里揽活,后来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先人一步就外出闯荡了,一去几年不回来,等回来的时候,个个衣着光鲜,鞋子里裤腿里到处藏的是钱。

兄弟几个把家里的两间土坯茅房拆掉,在原地基上一溜儿建起了八间青砖瓦房,每人两间。麻子恩这一辈子连个茅坑也没挖过,陡然间住进了以前只有地主老爷才能享受到的房子,“做出了”超越祖先的业绩来,老两口都是喜笑颜开,觉着脸上有光。村里人见到麻子恩,也不像以前那般不理不睬或取笑嘲弄,反而热情地招呼一声:“恩哥,吃了没!”麻子恩觉得脸有盆子那么大,赶紧应着:“吃了吃了!” 下次吃饭故意弄得满嘴油,也不用抹布擦一下,就在村子里到处晃荡。别人也还是照旧问候他,他再不肯好好回答了,只是作势指一指嘴巴,说:“这还用得着问吗?”人家就又嘲笑他了:“你吃饭是带拱的吧!”周围人都笑,他也跟着笑,不知道那是骂人的话。后来他们的名声被添油加醋地传了出去,大家都知道麻子恩养了几个好儿子,来提亲的人就多了。兄弟几个也不挑拣相貌,只要是身子健康,品格端正,手脚勤快,都答应下来。

这段时间大概是麻子恩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光了,可惜好景不长,这天二婶子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全身浮肿,到医院去检查,说是内脏出了问题,没得治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多让她吃点吧!当时我母亲和二婶子交情很深,时常带着我去探她的病,我模糊记得那是盛夏,她斜躺在床上,腿肿得像柱子一样,有些脓水胀破皮流出来,紫药水擦得一块一块的,让人想起黄土墙上被风雨吹打得歪歪斜斜的牵牛花。即便如此,她和人聊天的时候也绝少提及自己的病情,只是有人问起才应付几句,但很快又转换了话题,说:“我死倒没什么,只是担心我们当家的,他一辈子老实巴交的,我死后怕有人欺负他咧,又怕几个儿子贱待他!” 母亲赶紧用宽心话安慰她,说:“怎么会咧,村里再没有比你的几个儿子成器的!”二婶子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说:“自己生养的只有自己知道!”后来她也经常拿这话嘱咐几个儿子,说:“你们如是不肯好好待他,我就死也不闭眼!”几个儿子都拍着胸脯赌咒发誓,二婶子这才带着些许安慰升天了。

二婶子去世后不久,分家的传闻就在村子里流布起来,一开始只是几个儿媳妇在闹。村里人见到麻子恩就问他:“麻子恩哥,听说你儿子要跟你分家咧,真有这事吗?”麻子恩就瞪了那人一眼,口齿不清地骂道:“放,放,放他娘,娘的屁咧,我,我的几个儿,儿子都,都好着咧!”过了几天,几个儿子竟真的和他谈起分家的事来。麻子恩气得浑身哆嗦,骂道:“狗,狗娘,娘养的,也,也不想,想想是,是谁,谁把他,他们拉,拉扯大!”儿子就用儿媳教给的话来顶他:“你有什么本事能把我们拉扯大!”麻子恩自觉惭愧,无话可说,低着头把铺盖卷走了,回到了原先的老屋,关起门来蒙着被子睡了两天两夜,醒来的时候吐了一碗血。等村里人再见到麻子恩的时候,已经认不出他来,他的头发全掉光了,脸如金箔一般惨黄,背弯得像一张弓,并且一天比一天弯下去,见到人就把头埋下去,人家和他说话也不理,只是咳嗽着。

好在他还能干些体力活,自己收拾庄稼,自己砍柴,自己做饭,辛苦是不免的,但总算能撑持着活下来。这样大概过了一年的时间,他的性格又大变,开始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凑热闹,别人说什么他也结结巴巴地学舌,总是惹人发笑。大家都说:“瞧这个没心肝的人喲,没皮没脸的!”然而大家都盼着他能来,这样就有了乐子,拿他开玩笑,他也不恼,还很光荣的样子。

那时我的母亲还年轻,也是孩子心性儿不脱,喜欢捉弄他。我们那里的风俗,有什么喜事,照例是要热闹一番的,一些妇女用酒化开了一种红色的染料,趁着客人不注意,抹他们一脸。这就叫做“惹祸”,据说有很多客人躲避的时候太慌张,不小心摔了胳膊折了腿儿掉进井里去的都有,因此得了这么个不吉利的名儿。有些精明的客人见势头不对赶紧就开溜了,只有麻子恩不然,早早地坐在那里等,让别人糊了他一脸,脑门衣服都染红了,活像一只喜蛋,几天也洗不掉。他在路上碰到一些年轻妇女,就疯言疯语说起了下流话:“大妹子,你的屁股真大啊!”那些个女子都是野惯也习惯了的,也不怕羞,又好气又好笑,三四个人围过来,把他放倒在地,一人一只胳膊一条腿,把他抬起来在空中来回晃荡,叫做打油的。有时他不等人家过来,就赶紧乖乖地躺在地下,四脚朝天,像只翻了的老王八。

再过得几年,麻子恩就真的老了,腰杆子和腿呈90度夹角,眼睛只能看见脚趾头前方的一小片地方,甩不得牛鞭,背不动柴火,走路还不及一个蹒跚学步的崽伢子快。他找到了自己的几个儿子,说自己实在做不动了,希望他们能给口饭吃。儿子们想到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就答应了。麻子恩一开始很快活,咳得也很起劲了,然而他的吃相很不雅,眼角有眼屎,嘴角流着白沫,牙齿黄澄澄的,不时还要打个喷嚏咳嗽两声,几个儿媳都很嫌恶他,很快给了他百来斤米,让他自己单独开伙。

麻子恩再到人家去串门的时候,大家都不待见他了,既不给他让座,也不给他倒水,刻薄的还直接就叫他出去。他只装作什么也听不见,临走的时候还要说:“有没有吃不了的白菜边子老黄瓜老茄子,不要扔了,给我回去凑一顿!”人家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没有没有,快走快走!”他也只是不走,死乞白赖地在那里,非要人家给点什么,这样一来再没有人同情他了。他又开始到处偷人家的柴火,偷人家园子里的菜,别人逮住了说他两句,他反倒骂起来:“他,他娘,娘的,我看,看看,偷什么了?”失主就去告诉他的儿媳,她的儿媳嫌他做了丢人事,扇了他几耳光,又给他买了一个大的杯子,随身带着,说:“不要用别人家的杯子喝水,人家都嫌脏!”他就拿着杯子到别人家里大喝特喝,临走还要说一句:“帮我倒满,晚上回去止止渴!”主人不理他,他就自己去拿了开水瓶灌满。

他的脾气也越发乖戾起来,常常莫名其妙的一个人在那里骂骂咧咧的,大家念他是个快入土的人了,也不和他怄气,他就骂得更欢了。一次我母亲从他门前走过,他就打招呼了:“上哪去?”母亲说:“上地里去啊!”他突然就变了脸,骂道:“他,他娘,娘的,这,这么热,热的天,别人都在,在家,去什,什么,地里!”气得母亲转身就走。他的咳嗽也越发猛烈了,一整夜一整夜地磕着,半湾子的人都能听见,左邻右舍白天要下地干活,晚上睡不好,都说他是故意的,咒他早死。

过年的时候,我刚好见到麻子恩弓着身子在我家的粪坑旁翻捡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才知道他是在捡我们家扔掉的萝卜,那些萝卜都放坏了,空了心而且发黑了,他也不在意。我有些不好受,就对母亲说:“人活成这个样子,倒还不如死去咧!”母亲瞪了我一眼,说:“瞎咧咧啥呢你!”随即神情又变得黯淡起来,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你说一辈子活着是图个啥,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以为可以享点福了,谁知道活得还不如个要饭的!”我赶紧宽慰母亲,说:“您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以后绝不是这个样!”母亲笑笑,说:“大话可别说早了,以后娶了媳妇谁知道是个什么样儿呢?”

于是我每次回家都能见到麻子恩,他依然活着,就那么活着,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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