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半夏
当我决定讲述自己故事的时候,还无法抑制我的泪水。
因为,这一次的经历,刻骨铭心。
(一)
今年的三八妇女节,对我而言,是一个噩梦。
这一天,领导提供的福利是邀请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免费为全体女教师做体检。女神节,关爱女性健康,让节日更富有意义。
由于人多,体检的事儿,午饭过后才轮到我。做乳腺彩超的时候,医生反复检查以后,表情严肃地告诉我,乳腺结节,尽快去县医院查个钼靶。
难道有啥严重问题?我心里有些忐忑。
正好是周末,放学后,开车直接去了道口,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县医院,门诊处找到了昨天体检的医生,开了单子,查钼靶。
做钼靶检查的医生很温和,待她检查结束后,我急切地问:“医生,您觉得怎么样?”医生平和地告诉我,结果,要等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居然像365天一样漫长。
当医生叫到我的名字时,我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看,因为紧张,身子有些发抖。但我还是看到了最后的诊断结果:有恶性可能,建议做活检!这几个字瞬间变成一座大山,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医生看到结果,毋庸置疑地开了住院证,要求立即做手术。
恶性?不就是癌吗?
而我,比其他人更懂得,癌,意味着什么。
曾经,我的二婶儿,被查出食道癌。带她去看病,去的时候,好好的一个人,自己上车,一点儿问题没有,回来时是被搀扶着上的车。仅仅一个多月,人就没了。
如果说,二婶儿是因为知道病情后心灵世界坍塌,那么,我的父亲,被查出肺癌,大家都瞒着他,不敢让他知道真实的结果。可是,父亲,从发现到去世,仅仅两个月。
复旦女博士于娟,死于乳腺癌;歌手姚贝娜,也是死于乳腺癌。我的一个表姨,和我是邻居,五十多岁,死于乳腺癌;我们这边一个小学代课老师,死于乳腺癌……
当我想到“死亡”这两个字的时候,当我想到我的生命也许会在四十多岁终结的时候,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往下落。我承认,在病魔和死亡面前,我不是勇士,内心深处是恐惧和懦弱。那一刻,我觉得,生命的所有价值和意义,仅在于两个字:活着!
无法想象,此生未完成,该会是怎样的遗憾?!
(二)
我想的最多的是我的亲人,儿子刚刚成年,还在外面求学。将来,他会找一份怎样的工作?将来,他会牵手一个怎样的女孩儿?而这一切,我都没有机会参与,再也没有时间陪伴他。
孩他爸,为人坦诚却又粗枝大叶。这些年,习惯了家里有人等他,习惯了我做的淡饭粗茶,习惯了经常被我唠叨或者是声音提高八度的“训话”。近二十年的婚姻,已经让我们成为亲人,没有了我,他该怎么过日子?太多的不放心,还有太多的牵挂。
我的父母都不在了,不用担心他们了。只是,我在想,如果他们还在,知道了我身患重病,时日无多,会不会一夜之间又添很多很多的白发?
父母走了,姐姐弟弟成了亲戚。不过,还好,我们经常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聚在一起,或者是在家里吃饭,或者去饭店,谁买单都不是问题,父母留下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就是为了让我们互相帮衬团结一致在一起。万一我先他们而去,他们肯定会非常难过……
没病没灾,我们都可以笑谈生死。只是,当疾病和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刻,谁都做不到云淡风轻吧?
仔细想想,我觉得,让我感到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亲人伤心的眼泪;我觉得,让我感到恐惧的也不是死亡,而是内心绝望,还苟延残喘……
我想过拒绝治疗,既然上天想让我离开这个世界,那就抓住最后的机会,一个人,背个包,离开,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我认为,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倾家荡产之后的人财两空,家破人亡。
我想好了,如果我真的身患绝症,那就去流浪,最终成为一个孤魂野鬼……
(三)
在没有确诊的时候,我愿意相信,甚至愿意自欺欺人,这只是生活给我开了一个玩笑,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我第一时间联系了大姐夫,他是医生。刚巧,他在县城开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我家里。他认真地看了钼靶片,看了诊断结果,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手机转给我一万八千块钱,还说,钱如果不够,再凑,听医生的,尽快做手术。只有把肿块取出来,做了活检,才能定性。现在,不能自己吓自己。
我们又讨论去哪里做手术更好,新乡?卫辉?还是安阳?最后,我决定去安阳肿瘤医院,毕竟,在治疗肿瘤方面,这家医院在整个河南都是比较有权威的。但是,虽然我没有去过安阳肿瘤医院,我也知道,单单是医院门诊楼上“肿瘤”那两个字,就吓到了很多人。很多人都觉得,得了肿瘤,基本上等于被判了死刑。尽管现在医学发达,但人们依然谈癌色变。
周日回单位收拾东西,姐姐弟弟都来了,尽管说着宽慰我的话,但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们很担心,心里肯定不好受。
后来,又联系了二姐(孩他爸的堂姐),因为她曾经在安阳肿瘤医院进修学习,主攻的就是乳腺病,看能不能找找熟人,尽快安排手术。
二姐和姐夫也很快来家里,为了安慰我,二姐拿出自己在省医院的诊断结果,原来她也有乳腺结节。只是,她是三类,我是四类。三类,可以不手术,半年检查一次,而四类,一般是建议手术。
二姐很快联系了她的老师,安阳肿瘤医院的贾海全大夫,贾大夫也建议住院手术。周一,孩他爸开车,我和二姐,我们三个人,早上五点半就出发了。去了以后,肯定要做各种检查,不会立即做手术,所以没让姐姐弟弟去安阳。
坐在车上,我心里沉重得几乎说不出话。我也不知道,这次去安阳,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前路未卜,一切都是未知。
(四)
因为路不熟,快九点的时候才到达安阳肿瘤医院。在大门口,我也被门诊楼上“肿瘤”那两个字刺痛了眼睛。
平日里,我走路就像一阵风,周围的人也都说我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没想到,今天我居然到这儿来了。
二姐带着我们,直接去找贾海全大夫。可是,门诊部的乳腺科,已经物是人非,坐诊大夫是已经换了人。经打听才知道,这位大夫跟我们要找的贾主任是一个组。我们又跑到三楼北头住院部医生办公室,终于见到了贾海全大夫,精瘦,皮肤有点黑,但看上去很温和的样子。当我急于向他求证答案的时候,他冲我笑了笑,说,没事,准备手术就行了,然后交待我们到门诊楼办个就诊卡,尽快办理住院就行了,还详细告知我们办住院的手续和地址。
没事?贾主任这两个字,并没有让我的压力减轻,我怀疑他说得这么轻松,是不是和二姐提前商量好了,要对我隐瞒病情?
医院里人满为患办住院的手续很简单,只是没有床位,要等下午两点才有。二姐说,这里还有一个专家,也是她的老师,要不,再找他去看看片子?
从另一个医生办公室里又找出来一个专家,这个专家明显和贾主任不同,有点专家的范儿,说话中气十足。他看了看片子,然后说,你们县里给的结论还是比较准确的,直接做手术就行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大夫,我这种情况到底有没有问题?”实际上,我想问,凭他的经验,我到底是不是癌?
“有没有问题?你说有没有问题?没问题你能到这儿来?”
我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窖里!
他又说,现在条件好了,做这种手术,可以装假体,硅胶材质,现在有人专门花钱丰胸,都是用这种材料。
装假体?那不是要全切?全切,那不就是癌?他的话,纯粹是让我的心脏玩过山车,快要崩溃了。
最后,他又说,现在发现,还不算晚,抓紧做手术吧。你知道姚贝娜吧?多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啊,死了,他娘的,多可惜啊!
感觉快要呼吸衰竭……
(五)
下午两点找到护士站,终于有床位了。护士带我来到303病房,这是一个大病房,有七个床位,每张床上都有人,我是八床。
因为人多,里面有点乱,心里更像长了草。
七床是一个大姐,听口音是濮阳的,索性打了个招呼。原来,他们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准备走了。大姐说,她是来做化疗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化疗?不就是癌吗?我特意看了一下她整齐的短发,不像是假发呀!仿佛看出了我们的疑问,大姐的老公半躺在床上,说,我们用的是进口化疗药,副作用不大。不过,这进口药就是贵,化疗一次就得两三万……
一次就得两三万?我们家可没有那么多钱,两个人的工资,也只是能维持正常生活而已,可没钱买进口化疗药。
平日里,我总是自我安慰,要那么多钱干嘛?每天有个小钱花就行了。现在才知道,有钱能减轻痛苦,有钱可以少受罪。
忙活了半天才想起来,还没有开单子做检查,只能等明天了。不过,得先开了单子再说。全套的检查开出来,一千多块大洋就没有了。护士提醒,拿着各种单子,到指定窗口去预约明天的检查。
还需要预约检查?到了彩超室门口才知道,确实需要预约,等预约彩超检查的人,就排了一条长龙……
都预约完了之后,被我的管床医生告知,手术最快也得到周三了。病房里只有病号的一张小床,反正也不做手术,二姐还要赶回家,干脆,我让孩他爸和二姐一起走,我自己留下来。
我坚持让他们走,一是因为他们都忙,特别是孩他爹,学校里要准备均衡发展的迎验档案。二是,我终于下定决心要独自面对这一切了。看到陌生人,还好,反正他们都不认识我,也没有人关注我。此时此刻,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熟悉的人。
我想一个人躲起来,躲在一个角落里,慢慢舔舐自己的伤口。
孩他爸问我:“你自己到底行不行?别逞强,工作再忙,也得陪你!”
“没事,走吧,我想静静,到做手术的时候,你再来!”故作轻松,心里却异常沉重,但我还是坚持。我的固执,他知道,所以,他回去了。
我开始了一个人在安阳肿瘤医院的生活。
(六)
病房里看人生。
七床出院了,随即,又来了一个新七床,来自汤阴,是一个小学教师。她经过多家医院求证,确认自己的乳腺病不严重,只是一个小手术,所以夫妻二人脸上始终挂着笑,也很健谈。
新七床,我叫她玲姐,比我大两岁,安阳一师毕业,参加工作二十多年了。她们两口子都说我,一看你就是事业型的人,什么晋级啦,什么评优评先啦,都没有健康重要,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九床是安阳县的一个姐姐,比我大几个月,她叫凤霞,老公在上海那边做工程,有两个儿子,老大21岁,跟爸爸在一起工作,老二17,正上高中。老公和大儿子,都还在上海,陪伴她的是婆家弟妹。
她一直在纠结自己的病情,检查过了好几天,医生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结果?是情况不好么?躺在病床上,一直念叨自己的病,愁眉不展。
十二床是信阳的一位大妈,陪床的老伴儿热心肠,爱说话。他劝慰九床:“你呀,就别乱猜了。结果肯定没出来,出来医生就告诉你了。你老公在上海给你挣钱咧,不挣钱你咋看病?安心等着医生安排手术就行了,啥也别想!”
九床的霞姐和弟妹下去吃饭的时候,大叔偷偷告诉我们,九床的检查结果早就出来了,估计情况不好,瞒着她呢,不过,我看到医生已经跟他家属谈过了,就等她老公和儿子回来做手术了,她老公和儿子已经在路上了……
十二床的这位大妈,是来做化疗的,光头,仔细看,头皮上已经开始长出毛茸茸的白发。大妈很乐观,出去的时候戴上帽子,进屋就一把扯下帽子,扔在一旁,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老头子跟大家聊天,一脸的崇拜。
十床是一位高中老师,也是安阳附近的,白天来打个照面儿,晚上就回去了。手术前一晚才在病房住下了。病房里人多,晚上,这个打呼噜,那个磨牙,还有七床陪护睡的长椅,一翻身就嘎吱嘎吱响,气得她冲陪护家属发了一通脾气。七床陪护陪着笑脸,小声说了对不起。看我醒着,又小声说:“心情不好,理解,理解。”
十一床是一个年轻人,应该是二十多岁,她叫张冰,胖乎乎的。听口音家里是安阳的,很少在病房住。白天有时候会来,一般是弟弟陪着她,陪她说话,给她买好吃的。张冰的爱人,是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可能是工作忙,偶尔会来看看。
十三床的位置在靠近病房门口的地方,这个姐姐来自内黄,她平时在家种地,然后就是陪孩子。老公在镇上做点小生意,好像是卖水果、坚果之类的东西。十三床的陪护大哥很细心,对妻子嘘寒问暖,还很照顾她的小情绪。
周三那天,七床、九床、十三床同时做手术。我给七床的玲姐编了小辫子,这是医生要求。霞姐的老公、儿子、弟弟、妹妹都来了,严阵以待。十三床大姐的女儿也从郑州赶回来了,女孩儿安静地陪着妈妈。
果然,七床和十三床很快就手术结束了,开个小口子,从乳房中取出肿物,就可以了。九床的霞姐则是全切右乳,对腋窝淋巴也进行了清扫,回到病房的时候,她脸上已经没有血色。
霞姐做手术,她那个帅气光鲜的老公,只是到场而已,而且一直在打电话,没有走近问问有什么不适,更没有晚上在病房陪护。即使来病房一会儿,不是拿出手提电脑办公,就是打电话,貌似很忙很忙。霞姐躺在病床上的那几天,是她的大儿子和亲妹妹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霞姐出院的时候,老公开车来接她,那个男人却在车里睡了半天,一件东西也不拿……
病房里的人纷纷猜测,那个衣冠整齐的家伙,估计外面有人了……
(七)
我入院第二天,按照前一天的预约,自己做各项检查。早上六点护士站抽血,抽了好几管子的血。七点多跑到彩超室,刚好,第五诊室人少,排了半个小时就轮到我了。
第五诊室做彩超的医生很好心地把下午的检查也一次性检查完了,只是,我清楚地听到她和做记录助手说,结论,给她定4A吧!
做完彩超,我急忙往CT和心电图那边跑,刚好,听到CT那边广播里喊我的名字。领了鞋套,走进去,又是白半天排队,总算又过了一关。生怕我做CT的时候,错过心电图那边的检查,因为一旦错过,就得重新预约。小心翼翼地向门口叫号的确认了一下,还好,还没有轮到我。
没有吃早饭,没有喝一口水,不敢离开,坐在心电图室门口的柱子边上,委屈的泪水一涌而出……那些有陪护的病人,有多个陪护的病人,他们在各个检查室门口等,叫到号的时候,一个电话,病人就可以直接过去,不耽误事儿。
做各种检查,然后自取检查结果。手机关注医院公众号,输入自己的信息,一样可以查到各种费用,以及各种检查结果。
因为有一项指标不符合手术要求,被医生要求吃药治疗,什么时候指标正常,才能考虑手术。
我电话通知了家里的人,让他们各忙各的。告诉他们,别惦记,我会好好的。我真的希望,他们都忽略我,因为一个电话,一个信息,都会让我泪雨滂沱。
孩他爸老家有事,通知他回家,因为手术不确定是哪一天,孩他爸只能推脱说家里有事。在人家的一再追问下,才说我住院了。当那个人知道我在安阳肿瘤医院的时候,凭直觉就断定,我得了癌症。小村里,我在肿瘤医院住院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很多人应该都知道,我得了癌症……
孩子的爷爷、姑姑、叔叔、婶婶纷纷打电话,包括那些堂叔和婶子们也担心不已。三叔在安阳,夜里十点跑到医院,啥也不说,丢下几千块钱……
后来,我才知道,所有的家人,因为我住院的事儿,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纷纷凑钱,要来医院……
(八)
每天吃两次药,然后就是吃饭,锻炼。我开始走出病房,走出医院,在附近走走看看。
病房里实在待不住,十床的高中老师很快出院了,来了一个范县的,来做化疗。没有头发,输液期间,一直恶心干呕。
十二床信阳的大妈出院了,紧接着又来了一位水冶的大妈,也是光头,来做化疗。
走廊上,到处都是病号在晃悠。凡是头上戴帽子的,肯定都是光头。还有很多病人。腰间挂着引流的盒子和葫芦,里面都是血水……
走出医院,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春天。
医院对面就是洹河,岸边的金丝柳垂下柔美的枝条,那些小花树,已经满是小花苞。河边垂钓的老者,公园里踢足球的孩子,都在用勃勃生机告诉我,生命精彩无限。
而此刻,却不是我人生中的春天。
我游洹园,看袁林,不肯让自己停下来。一旦停下来,静静地坐在河边,我总是在想,如果真的是癌,不如纵身一跃……
医院附近的小摊点,都有帽子卖。每次驻足,那些小贩儿就热情地问我,喜欢哪种帽子?我总是被吓得逃窜。
有一次,去医院超市里买东西,看到了不少的假发。因为多看了一眼,老板就走过来问我,要不要买个假发?是给自己用?还是给亲人用?我又被吓得跑掉了。
我觉得,如果是癌,我可能活不到掉头发的那一天!
因为,假发,太假;光头,太难看。
每天,我都往外跑,医生找不到我,护士也找不到我。每次回去,如果有事,十三床的陪护大哥会告诉我。然后,我又去找护士,找医生。
我无法忍受,走廊上那些或光头或戴假发或带引流盒子的病人,她们痛苦的表情,还有看向我时那怪异的目光。
有一个晚上,我走到桥头,有人在唱歌,我停下来,听歌,鼓掌。当一位老哥唱到“拉住妈妈的手,泪水往下流”时,泪水再也止不住,那一刻,想家,想远在天堂的爸爸和妈妈……
(九)
我的管床医生,那个叫张泽帅的医生,终于通知我可以动手术了,主刀的是贾主任。
术前,麻醉师找我谈话。因为之前看到过几个病友也被谈话,各种最坏的结果,麻醉师都要告知病人。所以,我没有害怕,主要是害怕也没有用,我关注的是结果,是活检的结果。
帅医生找我谈话,我心里确实有点害怕,我害怕带那种引流器,害怕全切,害怕是癌。帅医生说,别太紧张,依据我的经验,你的肿瘤,百分之八九十都是良性,但我不敢保证百分之百,一切都要等活检结果。
多日来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稍稍有了松动。做手术的前一天,孩他爸和弟弟来了,陪着我在病房住了一晚上。做手术那天五点,大姐夫开车,大姐、二姐、孩子的姑姑、姑父都早早赶到医院……
我躺在手术台上,护士在做准备工作,帅医生也很快做好了准备。一切就绪,贾主任来了。虽然我被蒙上了眼睛,可我还是清楚地感受到他们的动作,我清楚地听到他们说的话。
我的天,他们居然在闲聊,还互相开玩笑斗嘴,包括平时看起来不苟言笑的贾主任。
手术顺利,感觉只是半个小时多一点,手术就结束了。护士把我推到手术室走廊上,她告诉我,肿物已经送到病理中心,半个小时出结果,如果没事,就可以回病房了。
那万一有事呢?我心里想,肯定会被再次推进手术室,全切,清扫淋巴……
躺在手术车上,我一直保持着清醒,我在等,我知道我的亲人他们也在等,等那份病理报告,等活检结果。
等待的过程,紧张,揪心。
当护士在我耳边轻轻告诉我,良性,没事了,可以回病房了……我觉得,护士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天籁。那一刻,劫后余生的惊喜,让我忘记了疼痛。走过回病房的三楼的玻璃通道时,我看到,那一刻的天空,格外蓝!
万幸,我与癌症君擦肩而过……
再见,癌症君!
不,永远不见!
愿我们每一个人,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