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见面

“我现在已经上了高速,顺利的话,今天下午六点钟可以到你家附近。”

傅雪如坐在厨房的简易餐桌边,看完这条微信消息,轻轻地关了手机屏幕。晨风将窗户摇出轻响,傅雪如抬头望去,只见一枚淡黄的树叶被风吹了进来,飘飘悠悠,最后落在窗边的沙发上。落在沙发上的,还有那一寸金黄的阳光,如海水悄悄漫开,触目微暖。光里的灰尘跳着没有章法的舞蹈,活像女儿三四岁的时候。那时,女儿会一边跳,一边问:“妈妈,我跳得好不好?我跳好了,爸爸是不是就来看我了?”

想到女儿,傅雪如缓缓地起身,趿了趿棉布拖鞋,拖鞋上KITTY猫吡着对称的六根胡须,正瞅着她笑。傅雪如走到窗边,拈起那枚落叶,静静打量了一番,然后望向楼下的小操场。

窗口凌乱的电线、网线将她的视线切成了几段,但不妨碍她将这握手楼环绕的小操场在脑海里无缝拼接。在这个城中村住了近十年,闭上眼睛,她都能想象这操场周围贴满牛皮癣广告的墙,每个路口敞开肚皮的垃圾桶,过道纷乱的烟头果屑以及操场东西两头被阳光、雨水剥去油漆的暗黑铁篮球架。

正值周日,楼下商店张开了雨棚,“哗啦啦——”搓麻将的声音时不时钻入耳朵。操场上,大大小小的孩子在疯玩,打篮球,骑脚踏车,拍卡片,做游戏。傅雪如在那群孩子身上一扫,很快“揪”出了和一帮半大小伙子打篮球的女儿。

十岁的女儿留着短发,穿着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球鞋。不同于自己的小巧,女儿比同龄人要高出很多。以前有人问起,女儿会骄傲地回答:“我像我爸爸!” 但是,这两年,女儿再也不这么说,她只是不耐烦地甩开妈妈的手,跑得远远的。

“喜颜——回来!”傅雪如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干吗?”女儿喜颜闻声跑到自家楼下,抬头看着站在二楼窗口的妈妈。三十五岁的妈妈像是刻意收拾了自己,平日放下来的碎卷发扎了起来,透出一股清爽。眉毛黑了粗了,眼睛似乎也变得更大。脸色没有往日的苍白,两腮竟有丝丝红晕。她仍然穿着睡衣,可是,那神态好似穿上了灰姑娘的晚礼服。

“你爸爸说下午六点会到。你早点回来做作业,晚上带你和爸爸吃饭。”傅雪如说。

“不要。他都不要我了,那么多年都不来看我,我现在不稀罕他。”女儿撅着嘴,一转头就跑回篮球场了。

“你这孩子——”傅雪如硬生生收回了嘴边的话。这段时间,她总是状似不经意地和女儿提起“爸爸”,但每次女儿都用抗拒的语气打断了她的话。这个小姑娘在六岁生日晚上等不来心心念念的爸爸,便再也不许别人提他了。甚至她再也不跳舞,不再穿粉色的衣裳。曾经软软糯糯的她,突然性子就冷了硬了。

傅雪如转过身来,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阳光洒遍她的全身,却照不见她的心事。半晌,厨房传来“滴——滴——滴——”的响声,她如梦初醒,快步走进厨房,拔掉电饭煲的电源,打开盖子,白蒙蒙的热气蒸腾向上,一股中药材和肉类的混合香味在空中弥漫。

恰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傅雪如划下了接听键。

“雪松,什么事?”

“你今天晚上带喜颜去见他吗?”雪松在那头问。

“喜颜不肯去。到时我一个人去见他吧。”傅雪如苦笑。

“那我过来陪喜颜?”雪松试探着问。

傅雪如看了一眼电饭锅,轻声说:“不用了,这孩子跟你也不对付,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吧,就让她一个人待家好了。这些年她早习惯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总是这么照顾孩子的想法,怎么就不能考虑考虑我呢?这些年我家里死命催我结婚,今年春节,我爸都给我跪下了,我真扛不住了。”雪松语带抱怨。

“那什么,我可从来没叫你等我呀。遇着好的,你就结了吧。”傅雪如声音慢慢低落下来。

“你还是想着和他破镜重圆,对吗?可是,这么多年,他有在乎过你们母女吗?他若真爱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不来找你们?他若真爱你,当初为什么让你带着几个月大的孩子离开他家?”雪松却渐渐激动了。

雪松的话,像是巫女的魔法棒,一下子揭开了过往的重重黑纱。

傅雪如认识向荣的时候,正是二十岁的花样年华。头年春天,她离开深山里的老家,到工厂遍布的东莞找工作。只有初中文化的她,找来找去只有流水线的位置等着她。半年后,一次参加同事的生日宴,她看到啤酒小妹穿梭在各个桌边拿酒、劝酒、敬酒,好奇问了酬劳,第二天,她便辞职做起了啤酒小妹。

二十岁那年初夏,五月的夜晚,工厂生活区小吃一条街一如既往的喧嚣热闹,白炽灯照亮了各个宾朋满座的烧烤、夜宵摊。傅雪如化着淡妆,穿着日式美少女工作服,踩着一双黑色的球鞋在各个场子边蝴蝶般飞舞。工作服的裙子只到大腿中部,尽管她身材小巧,但一双白晳细直的玉腿给她招来了很多热血男儿的调笑。只要没有过分的举动,口头上的玩闹,或者让她多喝几杯酒,她都不介意。工作久了,她自有办法应付那些难缠的主儿。可偏偏在那一天,命中注定,她遇上一桌三个流氓,借着几分酒意看着她,恨不得用目光将她衣服剥了。

那一桌客人接二连三叫她拿酒,趁她开瓶的功夫,有人踉跄着将酒杯塞到她嘴边,有人酒壮色胆,将手摸上了她的大腿。有人拖住她的手,不让她逃。中年摊主劝了一句,遭来恶骂:管啥闲事?明天还想不想出摊了?周围的人有的看热闹,有的默默吃东西,没人敢出头。

傅雪如羞愤交加,又急又怕。就在这时,向荣出现了。他穿着一身迷彩服,从小摊的桌子中间像尖刀一样插到了流氓的桌边,一米八的高个儿将他们半个桌子吞进了阴影。他二话不说,抢过傅雪如手里的啤酒,砰地一下砸在一个流氓手边的桌面上,玻璃四散,酒水四溅,向荣举起手里带着尖刃的残啤酒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欺负我刀疤二的女朋友,是不是活腻了?

当时,向荣理着板寸头,一个流氓见他发间果然有道长长的疤便胆怯地拖了拖身边同伴的手,然后,任由向荣把傅雪如拖开了。

“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报我‘刀疤二’的名号!别跟个傻子似的由着人欺负。”向荣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边大声训斥傅雪如,一边把她拉到路边。

“知道了。谢谢你,把你手机给我。”傅雪如向他伸出了手。

“干吗?”向荣一边问,一边掏出了手机。

傅雪如接过他的手机鼓捣了一通,接着,她衣兜里的手机响了。傅雪如并不接听,只将手机还给向荣,说:“存一下我的号码,周一我轮休,请你吃饭。”

“你不怕我是个流氓吃了你吗?”向荣威胁。

“哪个流氓会穿迷彩服?你怕是个保安吧?”逃出虎口的傅雪如似乎机智和风趣也归位了。

傅雪如请向荣吃了一顿肯德基,向荣告诉她头上疤痕是小时候从枣树上摔下来的光荣勋章。几个月后,他们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并且租房同居。傅雪如仍旧做着啤酒妹,向荣也只有初中文化,做着工厂的保安,三班倒,一有空就去帮傅雪如镇场子。傅雪如再也没有受过骚扰,只是,啤酒销量略微见少,但是,比起向荣的工资,傅雪如的收入还是多多了。所以,傅雪如承担了这个小家的大部分开销。向荣也是个会来事的主,隔三差五带傅雪如看看电影,买个小包,节日生日送束鲜花,将傅雪如哄得五迷三道。

转眼三年过去,一日,傅雪如从公司开会回来,叫醒床上的向荣说:“老公,我们啤酒公司招销售,负责对接大型商超,你要不要试试?”

向荣打了个哈欠:“不去,我保安做得好好的,又轻松又自在,不缺吃不缺穿,我去看大老板脸色干吗?”

“你呀,就不想想我们的将来吗?我们难道要在这出租屋住一辈子吗?”

“谁要在这里住一辈子?我家房子多着呢,大着呢,今年过年就带你回去看一看。”

傅雪如听见向荣要带她回家见父母,也欢喜得顾不上劝他换工作了。

那年春节,傅雪如跟着向荣回了家。向荣的家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家里做着生意,条件比不得城里,但远远超过当地人家。他们家的楼房是当地最高的,里里外外透着阔气。傅雪如拍下照片发给自己的父母看,两个老人笑得合不拢嘴。

但是,向荣的父母对傅雪如却没有预想中的热情。初二,向荣出嫁的两个姐姐回娘家,向母对着两个女儿大吐苦水:“家中就他这根独苗,还指望着在本地挑个人才好、性情好的姑娘,偏他看中个外地人,也只有初中文化,人没有他腋窝高,还做着卖酒的事。什么眼光嘛?!依我们家这条件,样子好的,学历高的,什么样的仙女不随我们挑!”

”算了,既然弟弟看中了,又在一起几年了,是他们的缘份。卖酒又不是卖身,现在,人也带回来了,就别讲那么多,你们等着抱孙子好了。”两个女儿这般劝着母亲。

傅雪如虽然听不懂母女三个的谈话,但是,看着她们的表情,联想到向父向母对她的平淡语气,心下便明白了几分。晚上,她对向荣说:“你爸妈不喜欢我,我不要在你家待了。”

“你嫁给我,又不嫁给我爸妈,管他们喜不喜欢你。再说他们又没怎么样你。你不在我家待,我妈就我一个儿子,我也不可能去你家啊。以后别跟我叨这些破事,你真爱我就自己去讨他们喜欢啊。”向荣想着这点婆媳破事,不由得烦躁。

傅雪如便不再说话,白日里起来抢着干活,家里来个什么亲戚都陪着笑脸。

挨到正月十六,傅雪如和向荣踏上了返工的列车。半年后,向荣把挺着孕肚的傅雪如送了回来,然后自己又回公司做保安。傅雪如小心翼翼地和公婆处着,公婆看在她肚子的份上,对她也算照顾有加。几个月后,一声啼哭,喜颜落地。公公喝了几顿闷酒,婆婆照顾着产妇和婴儿,倒是啥也没说。向荣喜滋滋地回来,捧着女儿亲了亲,对着月子里的傅雪如说了一句“辛苦了”。傅雪如觉得,这一幕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傅雪如以为她会长长久久地幸福下去,万没料到,仅仅几个月后,她就独自带着女儿离开。十年过去,她已经忘记当初为了什么和向荣发生争吵,或许是因为他和村里人打了通宵牌?或许是因为他迟迟不愿出去上班又嫌自己多嘴催促?又或许仅仅是因为自己带娃带累了对他发了些虚火?总之,事情的起因就是一次到如今连原因都记不清的小小争吵,一路话赶话,越赶越伤心,越赶越失望。

气头上,她哭着收拾起衣服,背着几个月大的孩子拖着箱子冲出家门,走到小镇街口忍不住回头望。没有人出来追她,向荣没有,公婆也没有。

“你不去追?”屋内向母问向荣。

“一吵架就要走,不惯她这毛病。她带着个奶娃能走到哪里去?过一阵肯定会自己回来。”向荣说。

“是,女人不能惯着上路。气性这么大,就要治治。”向父支持儿子。

傅雪如在街口四奶奶家坐了个把小时,依然不见他们出来追她回去。想着平日里的谨小慎微,心头止不住委屈和伤心。开往县城的班车打着喇叭驶近,她绝望地走到路边招了招手。

她带着孩子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换了手机号码,租了一个小小的房子,背着孩子做着啤酒妹。她给女儿看爸爸的照片,告诉她,爸爸在国外出差,一下子回不来。偶尔,她会在夜半时分登陆自己的QQ,向荣的留言起初一天几十条,到后来一天一条,再到后来,好半年才有一条。终于有一天,她看到小姑子给她留言说,她走后,向荣不再出去打工,在家受一帮狗肉朋友的影响接触了毒品,现在正在戒毒所。

“请你带着侄女儿回来吧,也许只有你们才是他的救星了!”小姑子最后这样恳求她。

她让小姑子转告向荣,什么时候从戒毒所出来,她就什么时候带着喜颜回去。身边的朋友知道她的决定纷纷劝阻,吸毒一口,防毒一世,你既然带着孩子离开他五年,又何必再入牢笼?

傅雪如仍旧买了车票,带着孩子走出县城火车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她只好找个酒店住着。

“妈妈,爸爸从国外回来了吗?我明天就可以看到爸爸是不是?”女儿乌黑的眼睛溢着兴奋的光,傅雪如突然觉得有点看不下去。

“不是的,爸爸还没有回来,妈妈是带喜颜来看看你的出生地。”傅雪如回答。

傅雪如带喜颜在县城玩了半天,便登上了返程的列车。列车启动的时候,向荣发来了短信,“你们坐上班车了吗?要不要我来县城接你们?”

傅雪如想了想,回了过去:“我们分开太久,也许早不适合了吧。我带喜颜回去了,你好好做人,好好保重。”

向荣及其家人再也没有找过傅雪如,尽管她没有再换手机号码。遇到啤酒区域负责人雪松后,傅雪如越来越少想起孩子的爸爸。

雪松问,是要和他破镜重圆吗?如果想的话,几年前就该重聚了。看了看电饭锅里的东西,闻着那股中药味道,她平静地对雪松说:“是的,我一直想和他破镜重圆呢,所以,你赶快找个人娶了吧。”

雪松默了几分钟,说:“行吧,那我以后再也不打扰你了。再见。”

傅雪如看着手机,突然泪如雨下。

六点半,傅雪如走进向荣选的西餐厅,迎面看见略带沧桑却容光焕发的向荣。

“为什么非要见我?不怕沾上瘾君子一辈子翻不了身吗?”向荣挖苦道。

“你何必拿话伤我?我才做了心脏搭桥手术,脑子还有个瘤,医生说不能动手术。哪天我离开这世界,你可不要哭。”傅雪如微笑。

向荣呆住了,等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不恨你,我希望你好好的。只怪我年轻不懂事。”

“也怪我年轻不懂事。”傅雪如哭了。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我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半岁大的儿子。”向荣皱起了眉头。

“你担心什么呢?这些年,我也有点积蓄。只是,万一我死了,喜颜没人照顾。到时,你把她带回家吧。”

“我说的不是钱。我跟着我姐夫承包小工地,一年净赚五十万也是有的。只是现如今我结了婚,没法再照顾你了。”向荣印了印眼角。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傅雪如含着眼泪又笑了,“喜颜对你有心结,我把她微信给你,没事,你和她聊聊天吧,血浓于水,总有一天她会接受你的。”

“我以后可不可以再来看你?”

“不必了。我今天挺漂亮,你就记着我这最后一面挺好的。”傅雪如弯了弯嘴角,轻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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