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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的不幸太多了,从来没有沮丧过
书中写了一群平凡而又朴素的劳动者的故事。他们是爆破工,运石工,乡村木匠,农夫…最终归于作者自己的故事,在地下五千米开山炸石,在烟尘和轰鸣中养家糊口,在工棚和山野中谱写诗篇,记录命运的爆破和寂静。
他们虽历经生活的磨砺,却淳朴而硬扎,沉静诉说关于亲情、爱情、死亡、欲望的生活主题。这是一本生命的书,也是死亡的书,归根到底,是一本生活的书。
这本书由许多个真实的故事组成,有亲历的,也有转述的,我仅选取了其间几个印象深刻的,与友分享。
1,富贵险中求
富贵险中求,即便遇到了危险的斜井,开采难度也大,可在矿山摸爬滚打了十几年,更知揽活的不易,愈发珍惜。只有这个偏远,人瞧不上的小工程才能分一杯羹。人活着,就是一个拼字。
开采的过程也并非一蹴而就,开矿山的用电问题,与当地民众产生的矛盾,以及市场的不确定性,采矿前的准备工作更是难上加难。
在爆破的过程中,为了更好的推进工作,只得把消音口朝向自己。一班下来,耳朵几乎失聪,头痛炸裂。
同行的阿全就没有那么走运了,三十六岁的阿全是我十几通电话力邀过来的。作为另一班组的主爆破手,他年轻,手艺也好。
在钻孔的过程中,整个工作架突然落了下来,断了一截的钎杆从阿全的左肋骨进去,从后背出来,好在没伤着要害,才捡回了一条命。
2,我的母亲
母亲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高中毕业那年,我无事可干,去放牛。在此期间,读了好多书。这一年时光,消磨了志气,妥协了现实。母亲找张瞎子算命,称我四十岁能出头。
一九八七年,峡河大水。大雨过后,峡河水还没消,妹妹病了,中耳炎引发的乳突炎。乡卫生院没条件,病情越发严重,县卫生院又太远,主要是没钱。本来是不要命的病,却要了妹妹的命,那一年,她十三岁。自那时起,母亲白天黑夜哭,哭坏了眼睛。
母亲总也闲不住,完成好自家的活,还得尽其所能帮衬着别人。因看不得村里无依靠的一对兄弟整天无所事事,帮他们做媒,娶妻生子。
四十岁的那年,我得了颈椎病。四十五岁,因为一场颈椎手术,离开矿山,开始了另一种没有尽头的生活,我的“命数”似乎早已成定数。
2013年母亲查出食道癌,经过化疗,已过7个春秋,现在依旧安然活着。可母亲再也去不了远方,只能借由我的眼睛、腿脚和口舌完成了一次次远游。
3,我的儿子
一个二百年前从安庆逃荒而来的家族,由大米改食玉米、土豆,由四季如春到承受猛烈的酷日和北风,机体适应的代价是生命的缩短。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搭锅做饭就是某种体现。16年儿子在县城读高中,妻子在偏僻的巷道租房陪读。初住时,可谓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板,一无所有,冬冷夏热。
生活困顿,儿子还沉迷于网吧游戏。妻子担负重任,捡栗子供日常的贴补,这个活并不容易,年年都有从树上摔下来的。每一张钞票,都浸透了血汗。
我15年颈椎手术,爱人奔赴两地,儿子担起家庭责任,学习上的力不从心更是雪上加霜。儿子一落千丈的成绩,沉迷手机游戏,而我无能为力,也不理解。
或许一代人有一代人命运,以及承接命运的方式,他们也许能够通过自己的力量来给这个无限世界不一样的答案。
4,割漆人
割漆只能勉强过活,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大家迫切需要谋生的步伐,绝大多数割漆人都来自全国各地。
割漆人不分男女老幼。孩子学割漆,第一年没工钱,第二年才开始挣钱。小伍就是割漆工,那一年,它十三岁,我十岁。它只读完了小学,虽还不会割漆,可手脚麻利,专门负责收漆茧。
学割漆的人要扛得住几回漆毒,才能“毕业”,成为一名好的割漆工。小伍终究没逃过,被漆毒夺了命。
5,人与自然之争
李学才已经六十八岁,背早已驼了,儿子十九岁在工地干活,被从天而降的石板砸断了腿,失血过多,死了。一个女儿,脑子有点问题,嫁一家离一家,最后不知去了哪里。
后找了老伴,只能做饭,其它的都干不了。自己呢?由于人老力衰,打工无人要,也没工可打,每月六十五元养老金,入不敷出。一地的天麻,几乎是两人唯一的生活指望。
可天麻种的再好,也禁不住野猪三番五次的侵扰。野猪又是国家保护动物,伤害不得,能怎么办,方法用尽了,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最终只能是为了生计和野猪拼命,重伤或者死亡那又如何,到头来都是没路可活。
6,小城的文人们
D城,据说已经有些历史了,五百年还是八百年,总还是说不清楚。这里作为九省通衢之地,商业和文化相伴而生,从古至今,这里都不缺文人。
陈族,是一个用平板电脑写诗的人,具有一定的才华,可现实终究泯灭了他想成为职业诗人的梦想,经商失败,进工厂意外被砸死。
老六本职是个打铁工人,祖上三代都是打铁工匠,好读书,几乎读遍了中外名著,他属于述而不作的那种人。自诩为知道分子。因淬火技艺炉火纯青,锻造出的农器向让投机分子用来加工成枪管,结果就是被举报,老六被判了一年零六个月。
7,我的炸药史
我的炸药史,约等于“炸药工业十年革命史。”第一次真正接触炸药,不到十五岁。
99年,开始在矿山打工。刚开始,啥也不懂,主要干拉车的活计。后来做了爆破工,对于炸药的性能和爆炸原理有了进一步理解。
05年,我已经是一位技术精熟的爆破工,经手的炸药,用火车皮来计算。后来一次在安放炸药时,没了出路,得亏是乳化炸药,否则命丧黄泉。
一九九九年至二〇一五年,矿山爆破十六年,二〇一六年,我才开始写一点儿散文。写,是因为我有话要说,文字就是一道出口、一种释放,说出人世的悲欣、命运的幽微。
命如微尘,对于生活于底层的普通人由甚,他们不努力吗?对于生活,拼尽全力,虽败给了现实,可他们更要努力活着,这是对生命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