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思思分开后,我觉得十分困倦。回到宿舍昏睡到晚上七八点钟,有电话找我。声音虚弱但流畅,是小雨。
小江,昨天晚上你和思思在一起是吗?小雨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是的,我带她去长江大桥上逛了逛。想到我和思思之间有些亲密的行为,我觉得有些愧对小雨。
她到现在还没回来啊。
不会吧?我白天送她到阅马场打车,再三嘱咐司机要将她送到她指定的地点啊。
她真的没回来!我们都很着急!
对不起小雨,我应该记下的士车牌,是我疏忽了。需要报警吗?
报警现在没用,失踪72小时才能受理的。平时她都很少去家和学校之外的地方,有可能是迷路了,我们只希望她快点平安回来就好。
应该不会有事的,现在太着急也没用。小雨,昨天晚上思思开口说话了。
我以为小雨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欣喜,谁知她却淡然地说:小江,我现在只希望思思早点回家。另外,思思快十年没有开口说话,医生说她声带早就功能退化了。我原来就对你说过,我要把声带捐给思思。
我现在才明白:头天晚上思思之所以要努力学会再次说话,也是为了小雨能安心手术。我的那点热情和激励无意中配合了她,从而制造了一个医学上都很罕见的奇迹。
好的小雨,思思回家后一定要尽快告诉我。然后,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手术,活下去。无论我们最终能不能在一起,但只要你需要,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尽我所能去看你。
在那一刻,我对小雨的关切没有改变,我希望她活下去的愿望也没有改变。但我感觉对小雨好像已经开始没有了爱情,因为我觉得很负累,我的心曾经快要憔悴到风化。我感到我的使命已快完成,我可以退出这个故事。
小雨,我们马上要放暑假,老家接电话非常不方便,但我想第一时间知道你顺利平安的消息。所以我打算继续在学校留一阵,大约可以呆到七月中旬。希望到时你自己,或是是让思思告诉我你手术成功的消息,好吗?
一定会的。小雨说。
我想小雨仍然不相信思思会开口说话这一事实。
三四天后中午,我接到电话。电话那端的声音是嘶哑低沉的,我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思思还是小雨了。
思思?我问。
是的,小江哥哥,我是思思。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上海。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的士过了长江大桥后,司机问我究竟要去哪儿,我突然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司机嫌弃我是个哑巴,把我丢在半路上了。
该死的司机!那你后来怎么回去的?
那只猫帮我的,我没有方向感,就一跟着它乱走,我也不想开口问别人,后来我脚走肿了,脱了鞋光着脚一直走,走到半夜十二点多钟,到了花桥一村附近,我家里养的一只白猫出来了,它大概是出来找我的,于是我就跟着它回了家。
回家后为什么不尽快告诉我啊?
哪有机会告诉你啊?我们全家人都恨不得打你一顿,是你让小雨姐姐割手腕,也是你差点让我走丢。而且一找到我,批斗我的时间都没有,马上就去火车站赶特快带姐姐回了上海。回到上海后,就是安排手术,根本没有机会给你打电话。
小雨现在怎么样?
明天就要上手术台了。她现在意志还是不坚定,老是担心要给她骨髓的那个小女孩。小雨姐姐总是先为别人着想。
不只是这样的思思,你要跟她讲话啊。你要向她证明你确实会说话了。
是的,可是小江哥哥,当我准备同她说话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很怀疑的,我受不了那种眼神,以前她从来不会那样看我。我虽然很爱小雨姐姐,但我讨厌被她怀疑。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只愿在我喜欢的人面前说话。
思思,你,唉……
小江哥哥,小雨——思思没叫姐姐——给你的chinaren邮箱写了一封定时接收的邮件,大概七月五号你会收到。她说如果自己万一活不下来,要让你通过那封信明白她的心迹。如果她能活下来,信你就自动忽略不需要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