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六点十八分,我快要虚脱了,躺在椅子上,大口喘着,一口巨大的生锈的铁锅盖在头顶,又闷又沉,发不了声。
包小姐就在我旁边坐着,我闭着眼睛,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她果子狸的香味缠绕着我的头发,微微有风。我想和你说话,包小姐,但是我忍住了不说。说的无非是晚上你要穿上什么样的衣服。而这又有什么必要?我的房客,包小姐。
包小姐住在我隔壁,她喜欢成天穿着灰色的贴身长裙走来走去。我生性爱穿上这种裙子的女人,它和她结合在一起,灰色的臀部曲线,灰色的胸部曲线,灰色的肩,灰色而平坦的腹部。我觉得所有不太胖的女人都应该有一条这样的灰色长裙,世界的心跳就会统一加快一点。我爱的女人,如果她没有一条灰色长裙,那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不愿颠覆自己,包小姐也是如此。她不知道我的爱好,我们相安无事,一对年轻单身男女住在一起,过着平淡的邻居生活。
三月十八日晚上,我和包小姐在路上撞见,我们一起沿着树荫散步时,在一棵白桦树下接了吻。白桦树的树皮在三月未散的冷风里沙沙作响,后来我们说起来那句互相认可的心里话:这年纪,还能接吻的人,说明他们有爱情。我们对视着,直到被一条花斑狗的叫声吵醒。想起我们那场突然起来却自然不过的吻,真是甜美极了,包小姐。想起这些,我才好了点,渐渐平静了下来,像一面变形而卸下电池的挂钟。
2013.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