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海山
第四章:葬礼上神秘女人的奇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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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中,马东岳觉得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那声音虽然从远的地方传来,但是听起来却是非常的熟悉。
他坐起来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一片漆黑、一片寂静。这片漆黑、这片寂静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东岳。”
马东岳起身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眯着眼睛仔细看,两个模糊的身影在远处的黑暗中出现。这两个身影慢慢向马东岳走来,随着越来越近,他就觉得越来越眼熟。
“东岳啊。”
马东岳终于听清了那声音,正是他母亲平时叫他的声音,随后的一声正是他父亲的声音。
马东岳有些恍惚,父亲和母亲不是已经出车祸去世了吗,怎么会听到他们的声音呢?两个身影走到马东岳眼前大概两米的距离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他们的脸,那不正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吗?
马东岳露出了笑脸,伸手要去扶他们。
当他看到父亲的眼睛的时候猛然间记起,他是知道自己杀人的实情的。
马东岳后退一步慢慢的把伸出的手放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国强和肖淑芬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冰箱,这个冰箱正是马东岳家里的那个旧冰箱。
冰箱的门打开了一道缝,黄色的灯光从冰箱里亮起,白色冷气弥漫出来。一只手在白色的冷气中慢慢的伸了出来。
马东岳吓坏了,玩命的喊道:
“爸妈,快跑。”
已经来不及了,冰箱里的那只手,一下抓住马国强就往冰箱里拉,同时又伸出来一只手,抓住肖淑芬往冰箱里拽。
“爸......妈......”马东岳声嘶力竭的喊着,但是并不能阻止那两只手将他的父亲母亲拖向冰箱。
马东岳惊恐的漫无目的的向周围张望,突然在地上看到一把菜刀。
马东岳捡起菜刀扑向从冰箱里伸出来的那两只手就是一通砍,终于两只手被砍断,马国强和肖淑芬也倒在地上。
马东岳拿着菜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时冰箱的门完全打开了,没有双臂的小舅肖强从冰箱里慢慢走出来,满脸是血,嘴角却有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马东岳头皮发麻,感觉所有毛孔全部张开,每个毛孔中都散发着恐惧。
肖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马东岳狠下心来,举起手中的菜刀就要砍过去。
菜刀刚刚举过头顶,马东岳握菜刀的手就被一双手紧紧的抓住,抬头一看,正是刚刚被他砍掉的那两只手。
马东岳动弹不得,肖强则一步一步的逼近,马东岳恐惧到极点。
这时肖强突然在他面前站住,端详了一下马东岳,然后可怜巴巴的说:
“我好冷。”
马东岳不知所措,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满脸是血、失去双臂的肖强突然张开大嘴向他的脖子咬了过来。
马东岳被吓得一下惊醒过来,满身大汗的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已经是他在老家为父亲母亲守灵的时候,第二次做这样的噩梦了。
第一次做噩梦的时候,他将这个梦告诉了李冰洁,李冰洁当天就被吓得开始发烧,并上吐下泻。老家的人都说她这个城里人在农村水土不服。
第二天情况李冰洁的病情不见好转,村里的医生也束手无策。于是马东岳就让李冰洁和儿子一起先回了家,自己留下来完成所有的事情。
马国强和肖淑芬下葬的头天晚上,马东岳又做了噩梦并被惊醒,他觉得非常的不安。
在风水先生选定的良辰吉日,马东岳亲手为父亲和母亲的坟填土,随后马东岳跪在坟前嚎啕大哭,久久不肯站起来,表兄弟们拉了几次都没有拉起来。
亲戚朋友和乡亲们都暗挑拇指,说他是个大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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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的无名湖边,马东岳将包裹着的塑料布使劲扔向了湖中心。
随着沉闷的一声响,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波纹向四周扩散开来,这一切马东岳轻车熟路,他在推算着,还有几次就可以不用再来这个无名湖边了。
趁着李冰洁不在家的时候,马东岳已经将冰箱里的小舅进行肢解,并一包一包用塑料布包好,有机会他就会拿出一包扔到无名湖中。
很长一段时间,这一切好像变成了马东岳生活的一部分,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坦然。
旧冰箱里好像不是一具已经肢解了的尸体,在他的眼里,就是超市里卖的一条条的鲜肉,是一个个包装好的过期的熟食。
将过期是东西扔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马东岳这样觉得。
让马东岳心安理得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给马国强和肖淑芬守灵的那几天,他有意无意的打听了一下肖强的情况,结果得到了个惊人的情况,跟他接触和了解的肖强的情况完全不同。
肖强因为学习不好,很早就辍学外出打工。他在某个城市打工时,一个女大学生疯狂的爱上了他。他们谈恋爱,后来那个女大学生怀孕了,肖强便不辞而别,从那座城市消失了。
痛不欲生的女大学生,为了不让自己被学校开除,在同寝室好朋友的协助下,打掉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大家再次听说肖强的消息,是他借遍了,准确的说是骗遍了所有亲戚朋友的钱。那些钱都被他用来吃喝嫖赌抽了。反正肖强这个人在老家已经是臭名昭著。
这几年来肖强在这座城市,一直以一个老实善良的亲戚的形象出现在马东岳面前,还经常给他的孩子买各种玩具和物品。
马东岳恨自己被猪油蒙住了眼睛,没有看出这个衣冠禽兽的本来面貌。
马东岳在肢解肖强尸体的时候,以及抛尸的时候,一想到他以往的恶行,就能抑制住自己的恐惧和良心上的不安。他甚至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无名英雄,自己这是在替天行道。
每每李冰洁做恶梦,或者感觉到害怕的时候,马东岳也是用替天行道、惩恶扬善的充分理由来劝解的。还别说,这个理由对李冰洁也非常奏效。马东岳心想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不过有一个疑惑马东岳一直深埋在心里,没有告诉李冰洁。
办完马国强和肖淑芬的葬礼后,马东岳在村子里遇见过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无论从穿着还是打扮都不像是当地的农村人。在马东岳周边没有人的时候,这个女人走过来竟然向他打听肖强的情况。
马东岳心中有鬼,含含糊糊的说不是很熟,只知道去南方了。
那个女人看起来有些失望,临走时突然转身面无表情的和马东岳说:
“只有亲生母亲是真的,父亲都不一定是真的。”
这个没头没脑的话让马东岳很是疑惑,他推测,她或许就是那位当年怀孕,并被肖强抛弃的女大学生吧。
那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村子里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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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半年过去了,马东岳站在无名湖边,看着手中的塑料布发呆,这是已经是冰箱里的最后一块了,他竟然还有点不舍。
马东岳用尽全身力气奋力扔出,那一包塑料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很远的水面上砸起不大不小的一个水花。
再见了无名湖,再见了无名的路,再见了无名的杂草,再见了无名的石头,再见了恶人肖强。
旧冰箱已经被马东岳清理和很多遍,看着收废品的男人把冰箱拉走,并消失在眼前的时候,马东岳长长出了一口气,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一切也应该都结束了,这半年马东岳身心疲惫。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个难啃的客户,在马东岳一再的努力下,终于被拿下。
那位客户说,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业务人员会有那么坚定的眼神,那么坚强的意志力,那么不知疲倦,一趟一趟往那么远的地方跑。
他那里知道,马东岳在肢解肖强尸体的时候,眼神要坚定的多,意志力要坚强的多,一菜刀一菜刀的砍下去,更是不知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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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肖强最后一部分沉入水底,马东岳升了职,加了薪。
他想,这或许是对他这段时间精神损失的一种补偿吧。或许是老家的风水先生真的为他的父亲母亲挑了个风水绝佳的位置吧。
为了表示庆祝,马东岳请完同事们吃饭,又张罗着请老同学们吃饭。
同学聚会来的人很少,也就五个人,还都是男同学,或许大家都很忙吧。
同学们开始的时候还假装矜持,保持着自己的身份及形象。但是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后,由于酒精的麻醉,开始口不遮拦。荤段子、黄笑话喷涌而出,放浪的笑声响彻整个包间。
讲到孩子这个话题,周志平突然痛哭流涕,马东岳和其他同学都很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原来这个周志平发现了自己的老婆和她的老板经常在一起,关系绝对不一般,而且具传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现在甚至在怀疑孩子到底是不是他自己的。
“志平,你要是真怀疑的话,就去我那儿做个DNA检测吧。”黄勇说道。
“是啊,黄勇就是干这个的,就让他给你检测一下,做完不就踏实了吗,省的你胡思乱想。”马东岳劝导到。
“我害怕呀。”
“你怕什么呀,DNA检测出匹配了,那就是你亲生的,咱就踏踏实实过日子。检查出不是了,那该离婚离婚,该分财产分财产,是不是。”
“就是啊,你要是觉得不爽,我们现在就去把那个男的暴打一顿,打的他亲妈都认不出来。”
“我是真害怕呀,我怕检测出来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不是我亲生的呀。我没有勇气去做检测。”
“没什么害怕的啊,这样,我提议,今天在坐的都去做检测,都陪着你去,够仗义吧。”
同学们纷纷表示赞同。
周志平好像不那么伤心了,不过他依然痛哭流涕,他说他这是被同学的情谊感动的。
马东岳这时忽然想起了村子里见过的那个神秘女人说过的话:
“只有亲生母亲是真的,父亲都不一定是真的。”
第二天,同学们如约陪着可怜的周志平将自己的头发和孩子的头发送到了黄勇的检测机构。
检测结果出来了,所有人都匹配上了,一群大老爷们在为孩子是自己亲生的而欢呼雀跃。
只有马东岳一个人一脸的木然,像是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
因为他送去检测的是,残留在他皮包里肖强的头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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