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站在李塘天王神庙向北眺望,一汪清浅水池,四季盈盈不竭,鱼游浅底,波光粼粼。垂柳倒映,鸳鸯双栖。草长莺飞,莺啭燕舞。那真是:
彩蝶翩翩柳吐烟,花吐紫蕊争奇艳。蛙跳清溪拨弦琴,春燕呢喃戏宇轩。
九龙争辉和乡韵,炊烟袅袅稻香村。踏月游子破尘归,鬓发已染两年轮。
野草年近古稀,身背黑色行包,手挽蓝色中山装上衣,风尘仆仆回归久别故里。刚踏进泥土沉香芳菲的九龙口,顿觉熟悉而亲切无比。为此精神一振,身清气爽,心旷神怡!
第一章
一汪清泉龙池添,疑似瑶池落人寰
古老而神秘的九龙口,一派起伏秀叠叠,婉如华盖圆润润。
放眼眺望,高处谷穗闪金辉,洼田禾稻蛙唱丰。高地洼田起伏跌宕,景色宜人更醉人,那真是:
涓细寒脉穿溪过,湛蓝清泉柳烟红。雨润声摇登五谷,朝发丹阳弦当空。千仞良田喷碧玉,池水一泓怡清风。溪唱烟波归沧海,鹿鹤相伴醉仙翁。淳朴农家炊烟起,满堂子孙笑语声。
九龙口高地洼田,旱涝保收,把大自然的奇妙展现,把旱涝保收的自然神韵,发挥得淋漓尽致。
九龙口有九条弯弯曲曲的蚰蜒小土路,从九龙池向四面八方拓展开来,绵绵延伸。蹬高眺望,这九条通瞿小路再由四面八方聚拢而来,汇集于九龙池,像极了九条小白龙在探头摆嬉戏于九龙口,喷云吐雾一般,活灵活现。仔细一看,真是一幅巧夺天功的绝妙画卷!
池水如镜天蔚蓝,清澈晶莹漾漪涟。
不负上苍降甘露,天然篱笆似提篮。
波光粼粼映垂柳,灌木葳蕤棘枣酸。
文人兴叹泼墨宝,君子留恋观望还。
这九龙池有三条小溪如来龙吐涎,溪水长年被灌木丛、柞刺、野酸枣林、野绿植被覆盖,形成暗溪,不易察觉。因此,小溪形成暗流,也就成为了阴阳先生口中的隐龙。
南来一条隐龙,始于莲花堰龙港,一路北上到九龙口。东方一条来龙由周楼、丁庄、前庄北上高楼到,在从高楼西上九龙口。唯有西方一条来龙,始于黑猪沟,顺流而下进入九龙口。来龙汩汩长流,四季轻聆浅唱,叮咚悦耳。
有来龙,必有去脉。一条去脉向北渗透,经凡楼入吕河,环绕金梁山涌入月亮湾,一路东下,一泻千里。一条去脉向西北进入西余庄冲田,到张庄冲田,流进鱼大河。为此,这九龙池,四季浩灏如始唱,溪水涓涓叮咚响。草长莺飞鸟声声,鱼嬉浅水柳倒映。谒语为证:
清溪潺潺动琴弦,细流汩汩唱清浅。
盘古至今永不歇,春夏秋冬卧无眠。
大雨滂沱水不盈,百日无雨水不减。
无穷奇妙无琼瑶,九龙图腾美名传。
这就是千年不衰,快炙人口,老幼皆知的九龙口。
当地农民乐意亨受九龙口匮增,编成顺囗溜,把九龙口三怪三奇,六宝演绎。用引喻教育孩子们,农民只有勤俭持家,才能遍地拾宝。因此,三五一群的孩童们,右脚起燕别翅,别在一起,左脚着地,一齐拍手蹦蹦跳跳,配和得整齐有致,口唱顺口溜儿歌:
九龙口,有三怪,
白天无云日落雨,
夜晚无风门自开。
生儿育女床头拴,
媳妇穿了公公鞋。
九龙口,有三奇,
上工踩野兔,
浇地瓢舀鱼,
鵻鵻飞进灶堂里。
九龙口,有六宝,
鸡菇、地皮、老类草。
榆叶、槐花,野酸枣。
富人见了烦,穷人叫声好。
吃饭穿鞋打草绳,不急不躁找一找,
得来全不费功夫,勤劳遍地都是宝。
这儿歌,唱白了勤劳农的艰辛和生存智慧,唱尽了农民心中的酸甜苦辣和苦中自乐。
旧社会,交通不便,过往商客,肩担驴驼,推土牛,途经九龙口,必成群结队搭伙涉水而过。不论文武官员,或平民百姓,骑马坐骄,或肩担牛拉、驴驼,到此亦必赤脚涉水,徒步缓慢而行。久而久之,凡途经九龙口,务必小心翼翼,如涉千江水月,自然萌生敬畏之心。也就有了“文官下骄,武官下马”的神圣传说。
由于旧社会医疗匮乏,医药短缺,人们生病得不到极时医治,生命及其脆弱,死人寻常。因此,婴幼儿或饿殍尸体随处可见,随处丢弃,形成了自然舍地乱魂岗。从九龙口至鱼大河,再到金梁山,有十几处乱魂岗。食腐野狗饿狼成群结队,白骨遍地。亦有老弱病残误入九龙口乱魂岗,被饿狼野狗活活撕吃争食的血腥场面。让人闻风丧胆,恐惧陡增。加上高岗洼田,野藤阴沟便于隐藏,小道四通八达,纵横交错,外乡人至此及易迷路,致使土匪猖獗横行,使九龙口增添了神秘鬼异色采。
清末民初时期,九龙口成为大匪首雷堰山、李自初、杨百停、王老八、史燕斌伍巨头称王争霸的争夺焦点。巨匪们为争霸九龙口地盘,互相撕杀,造成一片血腥风雨,民不聊生。政府借剿匪之名收刮民脂民膏,致九龙囗一带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给九龙口罩上了阴森恐怖,苦不堪言的面纱,蒙上悲惨阴影。十里八乡的人们,提及九龙口,就胆颤心惊。望而却步,悚然生畏。让九龙口笼罩在阴森恐怖的邪恶里,凭添高深颇测的骇人听闻。
东汉末叶,公元88年,汉和帝继位,时政跌岩,硝烟四起。汉军统帅窦宪专权,皇权动荡。窦宪帐下大将窦武,东征西讨途经九龙口时,鞭马踏遍九龙口,手捻美髯,马上挥鞭摇指九龙池感叹:“天上有瑶池,地下有龙池,异曲同工也,妙!”回顾左右曰:“此乃风水宝地,九龙汇聚气场,灵气天下无双,实属罕见。我百年后,来此北冥,此心足亦。”这位汉朝武督果然为国捐躯,马革裹尸,葬魂于金梁山。正所谓,桑梓处处埋英魂,何须马革裹尸还。
九龙口,有人恐惧有人赞,唯有宽厚仁德配位之人,方可享此大富大贵,九龙宝地之灵气。
九龙口,因文官下骄,武官下马而久负盛名,闻名遐迩!
第二章
野草降龙池·情缘蓄孽债
九龙口向西北,有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往鱼大河南岸,岸上坐落一自然村__小张庄。小张庄东南有片菜园,紧靠菜园中间水井旁,有一茅草秫秸麦草混搭的草菴,一位十八九岁的男子在菜园里忙碌着。只见他,身高一米七八左右,精瘦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双浓眉大眼。八子眉下一对眸子炯炯有神,一头短发,十分帅气精干。因幼年随父母南乡讨荒路上,遇大雪阻滞于光山县乡下一家,给地主种菜园的老两口窝棚里。为活命,过继给老两口为养子。养父母过世后,他仍以种菜为生。因无姓名,人称南蛮子,菜园子。
解放前昔,菜园子北上寻亲,正置轰轰烈烈的土地大改革,便随父母土改于彭店乡北,李塘保公所,大余庄落户。分得庄西,从南到北宅基地一亩有余,和大地主骆洪章的一间牛棚。父亲病故,母亲肖学芳去彭店乡、金王楼大队、丁王庄生产队,丁四队二女儿家栖身糊口。菜园子流落这张庄种菜园维持生活。
经人牵线搭桥,菜园子结识李塘雷若云大女儿三月红。从李塘到张庄,贯穿九龙口这条小白龙一样的弯曲蚰蜒小路,成为菜园子与三月红的联姻线。二人缓步九龙口,以九龙池为见证,结为伉俪。
1955年,阴历乙未,闰三月。九月十九日,霜降已过,进入立冬。中原天气早已寒霜侵袭,大地一派萧条,霜花挂满路边野草枯蒿。农妇们怀揣小儿坐在门前晒太阳,忙着飞针走线纳鞋底绣鞋面。中午,阳光融尽霜花,寒气略退。
肖学芳手掺儿媳三月红,有些力不从心,囗吐白雾,气喘吁吁。婆媳二人相互掺扶,慢步行走在九龙口至张庄这条弯弯曲曲小土路上,身怀六甲的三月红步履艰难迟钝。婆婆鼓励道:“孩子,坚持一下,快到了。”
她们婆媳二人是去找寻菜园子,商量婚娩事宜。到了张庄菜园,茅草菴里空空如也,只有一把露着棉絮的破被子和一个瓦盆,茅菴门前挂着稻草蓑衣。
肖学芳扶三月红坐茅菴里的草铺上休息,自已到庄里人家寻问,问过几家人,不知所踪。
夕阳西下,接近黄昏,婆媳二人只好相互掺扶着原路返回。刚到九龙池,三月红由于营不良,加上一路劳累,导至早产。一声啼哭,婴儿堕落草丛。肖学芳荒忙脱下棉袄,包裹起婴儿,口里不停唠叨:“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这冷风飕飕的荒坡野地,鸟不拉屎,鬼不唤蛋,要什么没什么,真是苦命的孩子。”
没办法,刚生完孩子,还要继续赶路。离娘家近在咫尺,却不能上门。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不满一月,是不能踏进娘家宅地的。这是几千年来遗留下的封建习俗,该死的风俗。
肖学芳解开裹脚,给三月红扎紧了裤脚,腰怀,防止受寒,落下月子病根。婆媳二人相拥相抱棉袄裹着的婴儿,互相依偎,步履艰难的回到大余庄牛棚里。三月红躺在铺满麦秸稻草的草铺上,婆婆用稻草一把一把堵住透风的墙洞,点燃棉油铁灯,加了一根灯草,剥了剥灯花,这才去阾居家借来几个鸡蛋,一把红糖。烧碗鸡蛋红糖水,给媳妇暖身子。把自已的铺盖,从牛棚东山墙的秫秸菴里挪过来,紧贴媳妇铺位,和媳妇婴儿依偎一起,便于共同取暖,看护照料母婴。
东方微明,肖学芳起来煮碗粟米红著粥,给儿媳吃,这是家里早已备好的,也是家里最好的粮食,留给儿媳做月子吃。用自己的破衣服撕了两个尿片,把衣袖口缝了做尿灰包。准备就序,把棉袄包裹着的婴儿抖开,换上灰包,包上尿布,这才看清是带把的。老人家高兴的,抱起孩子亲了又亲,吻了又吻,一声声香吻甜蜜悦耳。欣喜自慰道,没想到我还能熬到了抱孙子。一阵兴奋后,把孙子递给儿媳抱着,急忙去李塘向亲家雷若云报喜,顺便打听儿子下落。
雷若云给女儿带来红糖鸡蛋,婴儿红肚兜。罗砦郑家大姑、丁王庄王家二姑,各带月礼,一起来道贺。亲人们一番恭喜道贺,亲情交流。
小姨子三月黄,毫无忌讳说:“这小子精瘦的样,到是三分像爹,大眼浓眉,双眼叠皮的,七分像我大姐。”
两姑姑故意取笑说:“不像你姐,难到像你。”
三月黄来个老王卖瓜,“像我更好,长的好看,长大好娶百家美女。”
“唉哟,那不成陈士美了。”
嬉嬉一陈,话题转向取名。雷若云身为姥娘,当仁不让说:“外甥生在九龙口,就叫九龙。”
奶奶肖学芳笑意反剥说:“亲家,这名子好是好,听起来大气珍贵。可咱是穷人家孩子,名子太金贵,咱享受不起。”
三月红听二老争论,略有启发说:“露天生在草窝里,大冷的天没冻死,也是天意,叫天生吧。”
三月红话音刚落,两姑姑有些不乐意了。“天生地养,是对祖宗的不敬,有辱斯文,长大了不受家族长辈人待见。”
三月黄一阵嬉笑说:“这不好那不行,给孩子起个名字,哪有那么多讲究,顺口好听就行。以我看,外甥降落九龙池,人生如流水,叫水生咋样?”
肖学芳首先赞同,“水生,这名子好!顺耳。”雷若云连连摇头反对:“不行,不行!他小舅舅最怕水,忌水,长大了是对头。”
三月黄两手一摊说:“娘啊,你这是什么逻辑,名字与情份扯一起了。咱别瞎操心了,等我姐夫哥回来再定名子吧。”一句话,扫了大家的兴致,立时安静下来。两位老人,愁上眉梢。
三月黄这一说,勾起肖学芳、雷若云两老人的满腹疑问。两人不约而同的叹气道:唉!这人真是,不声不响,没个音信,到是去哪儿了,急死人了。
两姑姑见老娘担心发愁,连忙安慰:“三弟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没顾上打声招呼。”刚才那热闹氛围没了,大家不欢而散。
客人走了,三月红清洗碗筷,肖学芳返还了从阾居家借来的碗筷,回屋抱孙子。婴儿蹬掉了灰包尿片,屁股和两腿沾满铺草,随口叫道:“唉呀!这孩子成草人了。”恍然心灵一动,略有所悟,喃喃自语,这孩子生在荒坡野地草窝里,生命力极強,像野草一样旺盛。说不定一生与草结缘,就叫野草,贱名好养。噫!遍地是野草,拔不完,薅不败,天生倔犟。虽受风吹雨打,却越浇越旺。咱农民饲养牲口,猪羊,鸡鸭鹅,都离不了野草。野草,野草,农家一宝。她自言自语,自圆其说,心里美滋滋的,甚感欣慰。把孙子高高举起,放下,响个香吻念道:“野草,野草,俺家的香火。是农民养家致富的希望,奶奶的宝宝。物不论大小,马不论高低,有用就是金贵。我孙子是草,更是宝。”
野草出生两个多月了,爸爸菜园子踏雪归来。一进屋,就双膝跪倒肖学芳面前道:“娘啊,孩儿不孝,这几个月,让您老和孩子娘两受苦了。”说完,声泪俱下。
肖学芳悲喜相伴,“啪!”一巴掌朝儿子扇去,然后捧起儿子的泪水流淌的脸问:“你到是去哪了?这么久没个音信。”
“娘啊,说来话长,您老坐下,听我慢慢说于你听?”
“起来吧,地下冰凉冰凉的。”肖学芳拉起下跪地的儿子,抓把铺草坐了。菜园子抱着儿子,用破被子裹了裹,讲述了事情原尾的全部过程。
在认识孩子娘之前,有一天,我从咱家去张庄菜园,天闷得让人透不过气。刚过九龙口,天气骤变,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暴雨普天盖地。只见前面田埂上有一背着草捆的女人被一阵狂风暴雨吹打,双脚打飘,跌倒滚落稻田里。我急忙跑上前去拉了上来,那女人一身泥水,像个落汤鸡。送她回家,她抹一把脸上泥水说丢人,先找地方避一避雨。没办法,就领她到菜园茅菴里暂时避雨。她到茅菴以然冷战发抖,我又没衣裳给她换,她只好脱了湿衣服裹着被子。待我把她衣服烘干,雨过天晴,她才回家。她就是草儿姥姥庄的,郭怀新的妹妹,郭怀兰。
后来,郭怀兰经常趁上地割草之便,来菜园里找我多次,说我看过她身子,要与我结成夫妻。开始我不答应,你换衣服我背过脸,用蓑衣捂住,什么也没看见。她突然死死地抱着我哭诉,你不要我,为什么救我?孤男寡女独处茅菴一晚,传出去让我如何见人,你想逼我自尽。见她两眼泪汪汪的,很是真诚,也就答应了。谁知道她哥哥郭怀新把她许配给黄庄大队廖庄,刚入伍的现役军人,她死活不同意,是在故意逃婚。想用生米煮成熟饭,来堵住郭怀新的嘴。
郭怀兰怀孕后,就向父母告知实情,哪知郭怀新想借妹妹联姻攀龙附凤,以达高人一头的欲望,实是见利忘义之辈。郭怀新通过媒婆收取好处,硬逼妹妹答应婚事。兄妹二人大吵大闹,不可开交。郭家父母本就多病,气不过郭怀新夫妻小人嘴脸,双双悬梁而去。郭怀新不知悔改,恼羞成怒,反尔把怨气泼到我身上。联合表兄李占全、李占武上告法院,硬说郭怀兰是先许现役军人,被我強奸霸占。
法院来人调查,我和郭怀兰如实相告,法院同志做了笔录,啥也没说就走了,此事也就搁下了。
没曾想郭怀新、李占全、李占武利欲熏心,死咬不放。隐瞒真相,告诉在信阳工作的三弟李占文,说是我逼死了他姑,他们一起上告。以假乱真,硬说是郭怀兰是先许配军人在前,被強奸怀孕在后,还活活气死两老人。这人多势众的一闹,我觉得有愧于郭怀兰和她父母,就没有据理力争。法院见我不解释,不争辩解,视以默认,以军婚罪判了我三个月监禁。虽然是我和孩子娘认识之前的事,孩子出生我未能伺候,是我的大过,我对不起您娘两。
肖学芳唉叹一声,看看三月红。三月红眼含清泪,面色温怒道:“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是早该和我说清楚。”菜园子一脸无奈的自愧说:“自从她父母亡故,她哥郭怀新死活上告,拒绝我俩来往,我俩被硬生生拆散,断了连系。
郭怀新隐瞒实情,让对方回来相亲。那军人从部队回来,一见她肚子大了,一口回绝。郭怀新又给她找了一家,硬逼她出嫁。就在前年生了孩子,男家说不养野种负孽债,把孩子送了人。收养孩子那家妇夫,年老体弱,家里太穷,扶养孩子困难。经三方商量和法院调和,要我打八年扶养费。
三月红再也止不住热泪扑涑涑滚滚而落道:“咱这住牛棚,铺稻草,吃了今天的没明天的,拿什么打扶养费给她?”肖学芳望望眼前一家子说:“入冬了,你也回来了,我去你二姐家,少一张嘴,给家里省一点粮食,你两个看着孩子慢慢熬吧!”
三月红两眼流泪,紧紧抱住肖学芳跪地哭泣:“娘啊,媳妇可不是嫌喟您老人家,好歹一家人在一起,苦难一齐扛。你去二姐家,别人怎么看,我娘不骂死我才怪里?”肖学芳亲昵的温言安慰:“孩子,心情你知我知就够了,咱走自已的路,过自已的生活,家虽穷,但咱做人坦坦荡荡,不必在意闲言碎语。咱是活给自己的,不要被他人言语左右。再说,咱也顾不了那么多,就这样定了。明年开春我回来带孙子,你们俩能多挣点就是,日子总会有熬出头那一天。”
笫三章
住茅菴父子同命·骑竹马两小无猜
生活人事如水流,日月轮转从无休。川流不息归海去,飞箭光阴不回头。
汗洗锄把世猿碌,生活不易真辛苦。千山万仞巍无动,昨日夕阳今日旧。
一晃三载,野草已三岁了。
新中国从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转入人民公社,掀起超英赶美大跃进。兴修水利造良田,艰苦奋斗为人民。轰轰烈烈干革命,炼钢练铁建家园。三面红旗迎风招展,遍地英雄欢歌笑颜。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空前绝后,好人好事层出不穷,超英赶美的歌声此起彼伏。
三月红响应国家号召,随着大批民农民义务工,到蓄鸭湖修堤筑壩干徭役,结连到南山,大别山麓找矿练钢铁。菜园子因政治污点留守带孩子,种菜园,没能夫妻并肩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出大力,流大汗。
野草跟随父亲张庄种菜园,住茅菴,以惜相依。菜园子忙着锄菜除草,告诉野草离水井远点,到前面稻田里去玩。
紧临张庄菜园南园埂下面,是张庄稻田,张庄稻田南紧连余庄湖田。很久没下雨了,稻田干旱,田地裂开大嘴。成群的蜻蛙藏在地下裂缝里。野草手拿草棒,往裂缝里戳一下,咕咕呱呱蹦出几只蜻蛙,又肥又大,光亮诱人。野草高兴的丢了草棒去抓,蜻蛙三蹦两蹦逃进地缝里。没抓到,继续戳。野草戳了抓,抓了戳,一只也没逮到。野草追着蜻蛙翻过张庄稻田,来到余庄湖田里。菜园子手搭凉棚高喊:“草儿,别跑那么远,回来和青莲一块玩。”
只见张家老奶奶背着一个和野草一样大小的女孩来到菜园。张奶奶刚蹲下身,女孩“吡溜”下来就向野草跑去。边跑边叫:“野草,野草,我和你一块逮青蛙,我奶奶说青蛙肉肥,好吃。”这时,野草也跑来应道:“好吧,你用草棍戳它,我抓。”两个孩子玩起抓青蛙游戏。
青蛙有意欺负孩子小似的,要么不出来,要么咕咕呱呱出来一群,一跳好远,四散奔逃。两孩子吱哇乱叫,追赶着青蛙跑,一会儿功夫,累得是满头流汗。两孩子互相给对方擦汗,玩地真带劲。
野草忽然发现东南方向,稻田角落一片草丛中,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吓的尖声大叫,龘龘,快来呀,有一堆黑乎乎的家火!
菜园子听见儿子喊叫,急忙走来一看,是几只麻雀,两只乌鸦,堆在田角草丛里。地上还有一小片带血的羽毛,羽毛沾到草叶上,风吹的忽忽悠悠晃动着。
乌鸦像刚死不久,一只翅膀烂了,一只断了爪子流着血。看样子像是谁用断弓子或什么甩出的东西打的。麻雀多半是累的飞不动了落地,被什么逮住地。怎么会堆在一起呢?是谁捡在一处的,不对。菜园子正疑惑,忽见一只狐狸从稻田埂草丛窜到了庄稼地。
菜园子明白了,这是人民公社号召除四害,包括天上飞的,地下跑的一起除。人们拿着长竹竿赶牛鞭,四处赶老鸹,灭麻雀。下网逮兔子、野鸡。扛铁锹、钢铣,挖老鼠洞,除四害找粮食。挖一窝大老鼠洞巢,有两三处粮仓,半斤粮食,甚致更多。
打伤了老鸹、麻雀,当时没找着,被狐狸逮着衔在一起准备伫藏,等饿了再吃。狐狸不吃活物,是它的生活习性。狐狸忙着寻找食物,还没来得及伫藏,被野草发现了。对不起狐狸,咱从你口里夺食。
菜园子捡起麻雀乌鸦,边走边拔乌鸦毛,准备中午改善生活。野草紧随其后:“龘龘,老鸹肉香不香?”
“香,香,是肉都香。”i嗯你
“龘龘龘,是我看到的?”
“知道,做熟先给你吃行了吧。”
青莲跟在野草身后,紧跑两步拉住野草追问:“野草,野草,给我吃不?”
“给,咱和我龘一起吃。”青莲一听,高兴的又蹦又跳:“噢、噢!有老鸹肉吃喽!”
菜园子嬉嬉笑了笑说,青莲,回去问问你娘让不让你吃麻雀肉,听老辈人说吃乌鸦肉脸上长黑斑,吃麻雀,长黑瘥。小女孩,要是长一脸黑斑麻子,多丑哇!”
青莲听了,立即不高兴了,撅起小嘴嘟囔:“骗人,就吃,就吃,不怕长。”青莲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往家走,边走边说:“不让我吃肉,回去告诉奶奶。”
菜园子喊:“青莲,等一会儿我送你。”
“不让我吃肉,就不让你送。”头也不回,径直走去。
菜园到青莲家不算太远,隔一道小圈沟。菜园子怕青莲落水,忙放下手里退了毛的乌鸦,抱起青莲,送她回家。
菜园子把炖熟了的乌鸦肉,从沙罐里倒进打饭的小瓦盆里,用两根秫竿棒做筷子,夹一块吹吹递给儿子,尝尝烂不烂。就听茅菴外青莲奶奶道:“菜园子,弄到什么鸟肉,青莲哭闹要吃。”
“来,老婶子,我刚盛出来,你趁热尝尝。”
张奶奶站在茅菴门前,伸头往里瞅瞅说:“不啦,我拿两块回去给孙女吃就行了。”
菜园子提醒说:“老婶子,你让孙女吃这个,不好吧?”
张奶奶有误解:“怎么啦,我家除了有两间住房,比你爷儿俩强不了哪去。”
菜园子陪笑道:“老婶子,您是老门老户,家底殷实,我哪敢跟您攀比。”说着夹了几块乌鸦肉,和两只麻雀肉说:“有两只麻雀你尝尝鲜。”
张奶奶接了:“那感情好!我一老半辈子了,什么没吃过,回去给孩子吃好了。”转身,刚抬脚步,一眼看见水车上挂着一只退了毛的乌鸦说:“哟,捡几只吗,这还挂着?”
“野草接口道:“一大堆,我看见的。”菜园子解释:“两只,这煮一只,还剩一只那挂着。草儿,快叫奶奶。”
野草张口就来:“奶奶!”张奶奶笑了“这孩子有福气,嘴也甜,叫的真好听,嗯,走了。”
青莲手里拖拽着一根小青竹,向菜园里走来,边走边叫:“野草,野草,奶奶给我砍了个小青竹子,好逮青蛙。”
野草在茅菴里听见青莲叫声,出来接过小青竹说:“咱们不去抓青蛙,它跳的太快,抓不住。咱玩骑马好不好?”
青莲左右望望,奇怪的问:“马在哪呀,你不怕吗?我不敢骑。”
野草拿竹竿放胯下说:“马在这儿呀,你看。”做个骑马姿势,用右手在前面拖拽竹竿,左手揪了片秫叶,在屁股后面摇摇晃晃,嘴里催马:“驾,驾驾!”两脚一起向前蹦跳,“看我的马儿跑的快不快。”野草顺着毛驴拉水车浇菜时转踏出的圆圈圈,一蹦一跳向前跑,小青竹枝叶,荡起一缕白色灰尘烟雾。
青莲见了拍手叫好,笑的前仰后合。“真好玩,野草你停一停,我也骑。”“吁__吁吁。”野草停下,作个下马动作,偏腿丢了竹竿说:“好啦,青莲你骑吧。”
青莲学野草的样子,夸下竹竿:“驾,骂。”走了几步,丢下竹竿说:“它不会跑,我要和你一起骑。”野草捡起竹竿,再次放胯下说:“青莲你骑后边。”青莲在野草身后,胯下竹竿,两手紧抱野草脖颈,野草刚一动,她勒的死死地。野草回头问:“你勒得我憋气,咋骑呀?”
青莲问:“你光脊梁,我抓哪儿呀?”
野草光着上身,赤双脚,身上只有裤头。手点裤头说:“你抓这吧。”
青莲双手紧抓野草裤头说:“好吧,行了,走吧。”
野草把手里秫叶一扬说:“坐好了,我的马儿要跑了,驾,驾驾!”向前蹦跳。
野草嘴里催马,手里扬鞭,脚下蹦跳。野草蹦的快,青莲跳的慢了,跟不上催马节奏,踩着了竹竿枝叉,一下子跌倒,两手依然紧抓野草裤衩。
野草正高兴催马前行,青莲突然跌倒,绊野草前扑,摔倒在地。裤衩被青莲拽掉,扒了个精光,小竹竿划烂了胯下鸡鸡处。
野草坐地上,叉开两腿,低头看看,双手紧捂鸡鸡,疼的直流泪。
青莲一旁哭,见没人理,自己起来走到野草面前。她见野草呲牙咧嘴呻吟,很痛苦,就问:“你怎么了?”野草抹一下眼泪说:“还说呢,把我小鸡弄烂了。”青莲上前凑凑:“哪儿呀,给我看看。”说着去拉野草捂鸡鸡的手。野草负疼吸嘘:“疼死我了,你看看又咋的,不是还疼。”青莲看野草吸吸嗐嗐地忍痛,忙给野草擦眼泪说:“我给你揉揉吧?”见血从野草手指缝隙渗出,尖声惊叫:“大叔,大叔,快来呀!野草流血了!”
菜园子一听,忙丢下锄头,跑来问:“咋搞的吗?”
青莲比画着:“我两合着骑马摔的。”
菜园子抱起野草,坐茅菴草铺上:“快让我看看。”野草松开手,只见腿根连着鸡鸡处,被竹竿划掉一块皮,渗着血。菜园子忙捏一捻细土止血,撕了块火柴盒纸皮,用唾液润湿贴了。给儿子穿上裤衩说:“坐菴子里別乱动,结疤就好了。”青莲见野草受伤,没的玩了,自已径直往家走,菜园子送她一程。
第二天一大早,青莲向菜园里跑来,见野草坐在茅菴里草铺上低头不语,就问:“野草,你好了没有?”
野草望了望青莲:“哪有那么快就好了。”
青莲走近野草蹲下,偏向野草脸问:“我娘说,女孩子不能摸男孩子的鸡鸡,摸了就是你老婆,你要我当老婆吗?”
野草瞅瞅她:“去,我才不让你当老婆呢?”
青莲一听,不高兴了,拉住野草的手摇晃道:“为什么?就是,就是,你可不许耍赖。”
野草怼道:“你才耍赖呢?还好哭。”野草由于负疼不能乱动,心里不悦,升起一股无名的讨厌,不想理她,平躺草铺上不言不语。青莲连叫几声,野草望望她不应声。
青莲走出茅菴揉眼哭诉:“大叔,野草耍赖,不理我。”菜园子走来说:“青莲,野草负疼,懒得动,我送你回,等两天,草儿伤好了你们再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