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金楼不是一栋楼,里面有山有水有四季的景色,时间仿佛在这里停下,也或许是在其中独自颠转,沈秋棠觉得金楼里装的是一个世界,这也许不是属于金何在的世界,但却是因他而在的存在。
檐高三丈,青瓦栉比,做一个普通人远没有一个坏人有乐趣,沈秋棠登墙而入,带着贼的动机。庭院深深,静若可闻,四处看不见一个人。没有月光,没有星光,只有不远处,金何在屋里透出的烛光。忽明忽暗,在这满眼的黑色中替代了星月的光辉。沈秋棠走的漫不经心,这条路他走过千万遍,路上的一草一木,一石一砂,纵使在外人看来他们千变万化,但在沈秋棠的心里却依旧是第一次走时的模样。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是柳荫阵,也只有沈秋棠才能安然无恙的走过。
门开了,不是被风吹的,也不是被人推的,理所当然般,就像云过月明,这是恰好的时机成就的良辰。金何在就坐在屋中,他明眸善睐,他天生烂漫,如果一个人的气息能让人沉醉,金何在肯定是其中一个,沈秋棠从没夸过这个朋友,不夸赞往往是极力的认同。
“挑这个时候来我这儿做客,不是怪人也成了怪人!”
“比起怪人,我更愿意做个贼。”
沈秋棠没进屋,晃晃悠悠的站在门前,门槛立在脚边,一边是既定的空间,对面像是未知的世界。
“你来我这儿,是想喝酒了?也是,我这儿的好酒全都让你偷光了,你不仅是个贼,还是个光明正大的贼!”
没人愿意被别人称为一个贼,沈秋棠不介意,他倒是希望自己如他所说一般,但往往事与愿违。
“我也不想来,要怪只能怪全天下的好酒都在你这儿!”
沈秋棠越过门槛进了屋,一个转身就坐在了金何在对面的黄花梨雕花木椅上,悠哉的翘起二郎腿。金何在轻轻的拍手,里屋慢慢走出了两名女子,略施粉黛,婀娜动人,施施然来施施然去,两人的手中多了一只斟满酒的杯。
“人也好看!”
“你喜欢?”
“你肯定喜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帮你做媒!”
“免了!”
金何在和沈秋棠没再开口,浅笑摇头,抬手喝尽杯中酒。窗外的风吹过了窗棱的框,落在了两人的脸上,和着天上的月洒下的灰白的光,诗情画意,趣味盎然。
“打听一个人!一个女人!”
金何在微微一蹙眉,随即又如百花绽放般,眉目都沾了春色。他所认识的沈秋棠从不会开口问他任何人任何事,仿佛昨日的一切都是他所遗忘,明天的一切都是把他遗忘,和他无关,却息息相关,因为他,金何在才觉得原来所谓的人间也是有如此的趣味。
此时,他开口向他询问一个女人,想必是他惹了麻烦,或是她成了麻烦,不管如何,他知道沈秋棠认真了,因为只有走进他的心,他才说得出这样的话。
“谁?”
“天心!”
“哦!那个女人!”
确实是那个女人,那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女人。不是说所有人想知道,她变得不神秘,相反,所有人都在打听,她才显得越神秘。金何在不一定认识这个江湖所有的人,但他却知道这个江湖所有的事,可这所谓的所有里,也有他难以捉摸的,天心就算是其中之一。
“难!关于她,我知道的不多。”
沈秋棠没开口。
“你为什么找她?”
沈秋棠没开口。
“找左然吧,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走了!”
沈秋棠转身而去。
“你为什么找她?”
“我喜欢她!”
喜欢!一个男人找一个女人的理由,除此无他。
金何在笑了,无比开心的笑了。谁都想摘下天心的面纱,他对天心唯一的好奇也是那帕面纱,而沈秋棠说的话,他信了,因为他知道如果在有生之年谁能摘下天心的面纱,也只有这个喝完他酒的男人了。
从没任何事能影响到沈秋棠的心情,日升日落,潮落潮涨,都不过是时间的轮替。但现在,他因为金何在的那句回答而感到血液重新开始流动。人,一旦有了指望,就会勾引欲望。
沈秋棠笑着走在月光下,走在黑夜中。关于前方有什么,他从不思量。
�{���h�r�: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