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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我坐在回乡的高铁上,小桌板上放着一本随身携带的书——《诗词里的中国》。这本书我已经阅读了一段时间,很快便翻到了唐诗的尾声,最后一个章节的最后一个文人——李商隐。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本书选取的是他的诗作《夜雨寄北》来解读他的一生。这不仅是一首诗,也是他写给妻子的回信。这封信用白话文是这样表述的:夫人,你写信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呢,唉,我竟然自己都说不准。你看,我们巴山连夜下着暴雨,水多得都涨满了秋池。我也在期盼,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与你团聚呢,到时候我们在西窗下共剪烛花,一起回想今天这个相互思念的雨夜,那该是多么美好啊!
古时车马慢,李商隐在写这首诗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对他诉说思念的妻子已因病离世,而她的这封家书竟成了一封绝笔信。可以想象,远在长安的妻子临终前还翘首以盼,望穿秋水等待夫君的回信,盼着他早日归来……
掩卷而思,不禁眼眶湿润。转头看向窗外,时速280多公里的高铁让田园风景一闪而过,而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们的人生不亦如火车飞驰、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嘛!今天我们翻看文史类书籍,不禁感叹岁月荏苒、时光如梭,你看,李商隐的一生就这么匆匆而过,带有多少抑郁和遗憾;历时近300年的大唐也转瞬即逝,经历过盛世繁华也走进了困难落寞;随后一千多年的时光如流水一般奔腾不息,倒映着多少王朝更迭、胜败兴衰的故事。
不论历史如何变幻,人类共通的情感永远不变,就比如一首诗歌就能让时隔千年的我们产生情感共鸣。生于晚唐的李商隐又怎能想到,他的妻子没有读到他的《夜雨寄北》,但是在随后的千年时光中,有无数个像我这样的人在品读他的诗歌,感受他的人生,动情之处潸然泪下。我想,这便是文字的魅力,文学的价值吧!
想起以前带孩子看动画电影《长安三万里》时,虽然她才幼儿园,对于电影里面的人物和事件没有什么认知,但是当电影一开头监军程公公问高适:“李白是什么人?”6岁的孩子立刻脱口而出:“静夜思,唐,李白。床前明月光…… ”整场电影下来,各个年龄段孩子们背诵古诗的声音不绝于耳。如果千年前的李白、杜甫、王维等人能看到今天的场景,对于曾经的“人生在世不称意”一定不再耿耿于怀,这些千古流传、人人传颂的佳作便是对他们才华最好的肯定。
还记得二十年前在大学里读中文的我,从图书馆里借来一本泛黄的小书,我已经不记得那本书是什么名字了,内容讲述的就是李白、杜甫、高适三人之间的情谊,曾经我觉得年轻时的杜甫就是李白的小迷弟,他那辈子肯定没想到后世的人竟然把他和李白并称为“李杜”,并且给他封了个“诗圣”的称号。这本书我明知有很多戏说和杜撰的成分,但依然看得津津有味。如今几大顶流文人的故事被搬上荧屏,再现那个诗歌繁华的时代,尽管有学者指出电影的几处纰漏,但瑕不掩瑜,必须承认,这是传播中国传统文化最好的形式之一。
当然,这部电影也让人有所遗憾。正如《诗词里的中国》前言所说,大唐王朝是历史上空前繁荣昌盛的时代,同时也是诗歌发展的黄金时期。这个时代文人辈出,群星璀璨,佳作频现,真可谓“神仙打架”。电影《长安三万里》虽然长达三小时,但也只能围绕主线展现部分文人的风采,甚至因为篇幅有限,有些明星文人沦落为“为了出场而出场”,而如果翻开文学史的篇章,你会发现他们每一个人都个性鲜明、魅力四射,他们春风得意也好落寞失意也罢,这些经历感受最终都输出笔端,融入诗歌,传唱千古。
他们每一个人都值得做电影的主角。对于我来说,如果可以穿越到一千多年的唐朝,除了李白杜甫,我还会带着“心愿清单”见见下面这些文人:
我想一睹天才少年王勃的风采,才华横溢的他五岁便能写诗,九岁就能挑出《汉书》注解的错误,少年时仕途顺风顺水,有唐高宗的赏识,当朝宰相的保荐,成为朝堂上最年轻的官员,随后更是写下气势恢宏、金句频现的《滕王阁序》,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呀!
我想见见才貌双全的王维,他出身名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当少年时的他写下“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是何等恣意潇洒;而当晚年时的他写下“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时又是多么超凡出尘。
我还想走近那个胸怀壮志两度出塞的岑参,看看他是如何写下夸张浪漫、刚柔并济的诗篇《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在塞外的冰雪世界里体验诗人“功名只向马上取”的热烈情怀。
接下来,再去拜访一下写下《江雪》的柳宗元吧。“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当年,被贬至偏远地区的他身心俱疲,恶劣的环境下,先是失去了母亲继而失去爱女,是何等地心痛和悲凉啊!他人生遭遇一贬再贬,令人唏嘘,他一直是画面中那个遗世独立的蓑笠翁。
最后再去看看他的好友刘禹锡吧!据说当柳宗元终于接到诏书从偏远的永州回京时,不出两个月,便因为刘禹锡游玄都观写得讽刺诗“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再度被政敌大做文章,牵连被贬,而刘禹锡本人也被贬至更加偏远的地方,继续颠沛流离的生活。“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人生有几个23年呀,锋芒毕露的他可曾后悔过写下那首讽刺诗呢?
……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穿越千年的相遇,带领我们走近这些文人和历史的是跨越时光的阅读。就让我们再丰富下《长安三万里》的那句话吧,只要诗在,书在,你们便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