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我们可以读出康德哲学它的一个重要性,是要告诉我们通过他的对“纯粹理性”的考察,是要给形而上学重新指出一条“康庄大道”,使得形而上学能够成为一门科学。
但他是如何做到的?或者说他对形而上学的这种期许,这种向往或者他希望形而上学能够做到的结果,他又是如何一步一步的实现的?
我们还是要回到它的文本来阅读,它是如何理解这个问题的。同样在第二版序言中,他对于逻辑学首先做了一番清理,他说:
至于逻辑的界限,那已经是完全确切的规定了的:这门科学仅限于详尽地陈述和严格的证明一切思维(不论是先天的还是经验的,不论什么样的起源或对象,不论在我们心里会遇到的障碍是偶然的,还是自然的)形式规则。
——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第二版序言
换句说,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它是以形式规则的方式,来确立了人类思维的基本方法。
他说逻辑的确能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是,它要走上科学的可靠道路就必然要困难多了;所以,逻辑仿佛是个预备阶段,而只能够算是科学的入门过道;如果谈到科学的知识,只要人们在评价知识时,固然要以逻辑为前提,但是,要取得知识,就不能不到真正的、客观的所谓科学里去寻找。
——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第二版序言
所以,从这里我们理解为什么康德把科把逻辑作为一个谈论的对象,因为亚里士多德形式逻辑并没有真正的使得形而上学成为一门科学,它顶多算是一门预备的知识。
所以,接下来所谈到的问题,恰恰就是指科学所谈到的知识和对象之间,如何发生联系的。
既然说理性就是在科学里,我们就必然能够在科学里认识到某种先天的东西。理性的认识可以用两种方式同他的对象发生联系,一种是指对其对象以及对象的概念(概念必定另有来历)进行规定,这种规定它把它叫做理性的理论知识,一种同时也使其对象成为现实的,而这种知识叫做理性的实践知识,理性的实践知识。
无论是哪一种知识,其中蕴含有纯粹的部分,这也就是理性完全先天的规定了它的对象,也就是客体时所依据的那一部分。所以,它的分量不管有多少,都必须事先单独的论述,而且必须不同于那些出自其他来源的东西混为一谈。
——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第二版序言
换句话说,康德所要告诉我们的,在这本书里所要描述和论述的,恰恰是指那些在理性的理论知识和理性的实践知识当中,所共同具有的那样一些纯粹的部分。
因而,纯粹理性它绝不仅仅关涉理性的知识层面,理性的理论层面,它也同时关涉了理性的实践层面。这也就为后来的《实践理性批判》打下了伏笔,所以,《实践理性批判》并不是纯粹理性在实践领域中的运用,而同样也是纯粹理性本身的另外一种形式。
所以,我们一定要有清楚的理解,这样我们在理解后来的《实践理性批判》的时候,才能够接续上《纯粹理性批判》,也就能理解有了《纯粹理性批判》以后,他为什么还要写一个《实践理性批判》?而且更有意思的,是有了《实践理性批判》以后,他为什么还要写《判断力批判》?
他思想的这种发展的进程,是经过了将近十年的过程,而在历史的发展过程当中,他逐渐的发现了他的思想,对《纯粹理性批判》本身,甚至可以这么说,也是他为了要论述人类的“审美判断能力”的一个准备条件。
所以,理解了这个点,我们就能够知道为什么我一再强调康德的哲学,它是一种方法论的哲学。因为《纯粹理性批判》,实际上是为他后来的《实践理性批判》,和审美《判断力批判》所做的一个方法论的一个澄清。是在告诉我们,如果我们要想让形而上学成为科学的话,我们应当怎么做?
所以,康德哲学的最大功劳,是为了人类的理性划定界限,这是我们通常所谈到的康德哲学的重要性,说康德的工作就是为理性划界。
“为理性划界”,并不是告诉我们什么是理性什么是非理性,它仅仅是告诉,我们人类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把握世界,甚至可以说我们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谈论我们人类把握实在或者把握世界,或者把握对象的限制。
所以,康德哲学,不是在告诉我们what,它是在告诉我们How。
如果你要问康德,你说老兄你告诉我一下,你所说的那个现象是什么?你所说的物自体是什么?你告诉我一下,人类理性的限度是什么?
他会告诉你,对不起,我对这个问题没有兴趣。因为我的主要工作不是为了要告诉你是什么东西,而我们人类总是满足要问是什么,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这个东西是什么,那个东西是什么,就像问你是谁,我是谁,“是什么”,这是我们人类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而康德把这个问题转换了一下,说如果要问是什么,我首先要解决你是如何来提出关于是什么的问题,这个How不是说我如何去认识这个东西,How表达的是我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或者我是“如何提出”我要提的是什么的这个问题。
所以,他的问题与外部世界的对象的存在无关。而正是这样一个前提,所以,康德他的哲学被称作哲学史上的“哥白尼革命”。哥白尼的特殊性,是在于它打破了开普勒的理论,或者托勒密的“地心说”,然后建立“日心说”的观念,而使得了我们人是按照对象为中心来旋转,这个对象就是太阳,所以,地球是围绕太阳旋转的。
托勒密的理论是说它也是围绕地球旋转的。然后,哥白尼说不对,地球是围绕太阳转的,他打破了托勒密的地心说。而康德说以往的哲学,都是主体围绕对象转的,所以,才会有二元论,因为我们人类要认识外部世界,你要认识外部世界,要形成一个关于对世界的理解。
所以,我们用了“主体”,人类对对象的理解构成了对象存在的前提,但同时,我们是以对象的存在,为我们认识活动的一个基本条件的。换句话说,对象是独立于主体存在的。所以,无论是经验主义的对象,还是理性主义的对象,它们的对象的观念都应当是和主体是断裂的。
所以,才会有二元论,二元论是说主体和对象都作为认识活动的两个独立的元,它们相互作用,但是,又相互独立,因而,它们来自于不同的世界。
康德说,No,no,you are all wrong,因为事实上,我们关于对象是什么的观念,完全取决于我们认识主体所构成的概念。
因而,他要打破传统以对象为核心的这样的认识活动,而把所有的认识活动,都建立在主体为中心的认识过程当中。
因而,他要让对象围着主体转,而不是主体围着对象转。
他怎么来论述这个思想。第二版序言当中,说得非常清楚,他是这么说的:
原先哥白尼曾经设想整个星球是围绕着观测者旋转的,可是这样,它对天体运动总是解释不好,于是他就第一个想到另外一个实验,让观测者旋转而让星球不动,看看是否可以解释得好一些。
——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第二版序言
也就是说,哥白尼的方式,实际上是要重新解释托勒密的那种日心说,托勒密的那种日心说,就是说所有的星球都是围着地球转的,地球是观测者。他说,这样的解释总出现问题,所以,他就第一个想到了另外一个实验,就是让观测者旋转,而让群星不动,这个观测者就是地球,而群星这里群星指地球之外的星体,实际上就是指太阳。
让太阳不动,让地球旋转。这就是我们讲的地心说和日心说的一个转换,现在在形而上学里面,关于对象的直观问题,我们可以进行类似的实验。假如说直观必须去投合对象的状态,那我就看不出,人们是怎么能够先天的认识对象的某些状况的,这是传统的说法。
我们所有的直观,这个直观就是主体的直观,我们所有的主体都是为了迎合对象,传统的叫反映论,反映论就是对对象的一个应和。我们讲人们的知识来自于经验,而这个经验是来自于我们对外部世界对象的一个直观的认识,所以,我们的知识都是我们对世界万物的一种经验感受,因而,知识来自于经验,知识是有经验构成的等等。
他说,如果是直观必须要投合对象的话,我看不出人们怎么能够先天的认识对象的某些状态。也就是说,对于对象来说,它是不变的,它可能是固定的。但是,作为人的认识主体来说,它却是变动的就是要不断变化的,人的认识又是不断的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