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哲学的讨论它一定是和逻辑有关的。哲学的讨论是和经验没有关系的。如果你说我讨论哲学问题,我要把我的经验的生活拉进来,根据我的经验去讨论哲学,我可以说,你这个哲学顶多停留在18世纪法国哲学家的水平。
如何保证我们人可以通过这样的逻辑的方式来把握世界,或者说如何使我们刚才提到的这样的推论在逻辑上能够成立,或者说如何使我们的论证可以使人信服,认为我们的推论是有效的。
这里的前提是什么?
这里的前提有两个。第一个是首先需要对我们的逻辑做出考察,如果我们不考察我们的逻辑,不知道我们的逻辑在干什么,甚至说我们完全对逻辑一无所知,你谈何去以逻辑的方式来认识世界。
你首先你要考虑的是我们到底是在用什么样的方法。
第二个,如果一旦我们明确了我们的方法,那我们就要考察这个方法究竟是什么。
第三个,就是我们需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使用我们的方法。
所以,康德哲学,它无关乎一个简单的把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进行调和的一个哲学,它更关乎的是,如何从方法论上来解决哲学的根本问题。
这里我们要知道,哲学的根本问题应该是什么?
根据我们前面的推论,如果说哲学是关乎一种从逻辑上所形成的推论,是有效的是合理的话。逻辑它就与理智有关。因为Reason是理智。如果把Reason做成一个动词,就是推理。
同时也是我们所熟知的Nuos,这样一些东西,其实就是构成了我们人类所有的理性活动的内容。它都是和人的理智本身有关的,所以,我用的是理智这个词,我没有用理性这个词。
如何理解Reason or the Rational?
Rational实际上指的是人类的整个推理过程,也就是我们能够形成推理所完成的一个活动的整体,这叫Rational。而Reason就是这样的理智,或者叫推理本身。
康德第一批判,是对Reason的批判,是对pure reason的批判,pure reason实际上我们不考虑经验的内容,不考虑我们认识对象本身,而仅仅考虑我们的人类,所能够形成的推理形式,在这里把它理解为一种理智,你说理智和理性有什么区别?我们从汉语上能够感受到这个区别吗?
我们汉语讲,人是有理智的,和讲人是有理性的,这两者的区别在什么地方?
我们抛开康德,我们简单的说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我们这么来解释。所谓理性的东西,他指的是一种State,是一种状态,是以某种状态,显示出来这个人具有Reason.
说“人是有理性的”这个话,并不能意味着你已经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可能你说某某人是有理性的,这个人是有理性的一定是通过某些具体的活动,所反映出来的。它呈现为某种状态,然后告诉这个人是有理性的。
但是,理智不同,理智是用来显示具有理性这种状态的内容。因而,Reason是和逻辑相关的。
在这个前提下,康德的伟大,它不是在于扭转了经验主义或者理性主义它们所出现的问题,或者说试图通过调和的方式来克服它们之间各自的缺陷,而是完全转换了一个方向,它从对人的Rational的理智的状态,或者叫理性的状态,而转向了对理智本身的考察。
所以,我们在读康德的时候,他的表达总是在自己的语境当中说话,因为它不是在考虑着它是一些话语本身所代表的,或者说所反映的外部世界的真实情况,因为他并不希望通过他的论述告诉我们世界是什么。
他仅仅在告诉我们,我们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理性的状态,那纯粹是因为我们的理智使然。所以,从康德我们能够得出一个很重要的思想,就是哲学活动,实际上是一个什么?
哲学活动是一个分析活动(Analysis),这个分析性体现在,不断的寻找差别(Differences),但是,寻找差别的目的,是要获得同一性(Identity)。
所以,康德再次证明了哲学之所以和逻辑有关,恰恰是因为逻辑可以起到这样的功能。逻辑它可以在帮助我们发现差别的同时,最终确定差别背后的同一,通过定义(Definition)来完成。
定义是寻找差别,体现差别的一种方式。但同时,它又是在差别中追寻同一的一种方式,所以,无论是以什么样以定义的方式,来通过差别寻找同一,它们都是关乎逻辑(Logic)的。
可是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它的最大的问题在什么地方?
逻辑学是从亚里士多德开始的,也就是说,我们所熟知的形式逻辑是从亚里士德开始的,可是亚里士多德逻辑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太关注于形式本身了,他把形式看作高于它所反映的内容,所以,康德不满足于亚里士多德的形式逻辑的基本思想。
所以,他要形成一个新的逻辑——先验逻辑(Transcendental Logic)。
因为在先验逻辑里面,我们能够发现人的理智活动不仅仅关涉形式,它更重要的是关注形式所反映的范畴(Category)。如果没有范畴的存在,如果没有范畴的推理活动,这样的形式本身是毫无益处的。
我们回到康德的第二版序言,我们来看他对于逻辑学的理解。
他在第二版序言第一个自然段里,明确的指出了,一种知识要成为一门科学的三个基本条件。
哪三个条件吗?
在第一个自然段,他说,我们对理性领域里的知识所进行的研究工作,是否走上了一门科学的可靠道路,只要检查一下它的后果,就能够立即弄清楚了。
——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第二版序言
它的后果是什么?
就是它的三个条件。
第一,如果研究工作是在做了种种安排和布置之后,刚刚接近目标就陷入困难而不能前进。
第二,或者是为了达到这个目标,竟不得不时常的回头另走别路。
第三,参与这项工作的人们,对于如何才会实现其共同目的方法问题,不可能取得一致的意见。人们就能完全的确信这样一些研究工作,还在盲目的摸索,还远远没有走上一门科学的可靠道路。
——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第二版序言
这三个条件具备了,才能够保证一门关于理性领域的知识成为一门科学。可是他认为到目前为止,我们关于理性领域里的知识,都还没有符合这三个条件,因而,都还不成其为科学。
他所谓的“理性领域里的知识”,究竟是指什么?
就是指形而上学。康德这里所理解的“形而上学”,又究竟指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他说,
形而上学按照我们这里所给予的概念,是所有科学当中唯一一门可以许诺这样一种完成的科学。而且在短时间内只需要花少许的力气,但却是联合起来的力气来完成它,以至于除了在教学法上的风格,按照自己的意图来安排一切、并不因此就能够对内容有所丝毫的增加之外,不再给后世留下任何东西。因为这无非是通过纯粹理性的系统能够整理出来的,我们所有财产的清单罢了。
——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第一版序言
在第二版序言当中,他关于形而上学有另外一种说法。
他说,形而上学是一种完全孤立的、思辨的理性知识,它完全超越了经验的教导,而且凭借的仅仅是概念,因而,在这里理性自己是他自己的学生。
可是这样一门理性的知识,尽管比一切其他的理性知识更为古老,尽管在一切其他的理性知识都有可能被那横扫一切的野蛮的风气完全吞掉的情况下,还会继续存在下来,却迄今从没交过好运,未能走上一门科学的可靠道路。
因为在他那里,理性即使想对最普通的经验已经证实了那样一些规律,进行先天的讨论,也要不断地陷入绝境。在它那里人们不得不无数次地走回头路,因为人们发现它的道路是南辕北辙的,并不通往人们想去的地方;而且至于说到他的搞他这一行的人们的意见的一致问题,还差到很远很远远。勿宁说它是一片真正注定要有各种势力大显身手的战场,还不曾有任何一位战士能在这里争到哪怕最小的一席之地,能在胜利的道路基地上站稳持久的阵脚。
所以,毫无疑问,他的办法至今一直是一种纯粹的盲目探索,而且最糟糕的是他是在单纯的概念之间瞎摸。
——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第二版序言
我们通过它这些描述与论述,首先形而上学本身,它是一种思辨的理性知识,是一种单纯的概念的分析,但同时,它没有完全满足,使得知识成为科学的三个基本条件。
所以,康德的任务就是要如何,使得形而上学成为未来的科学。这就是这本《任何一种能够作为科学出现的未来形而上学导论》的核心内容,也是他的《纯粹理性批判》所要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