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我爱上了大唐第一古惑仔

“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李白与杜甫作为文坛两位不世出的绝顶高手,分别作为气宗(浪漫主义)和剑宗(写实主义)的两大扛把子,千年以降都是后人高山仰止的超级偶像。李杜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情感纠葛?杜甫为什么对李白“痴心不悔”?李白又为什么对杜甫总是爱搭不理的呢?

一、拥抱太阳的月亮

杜甫到底有多爱李白?看过上图的诸君,想必都对杜甫写给李白这多达14首的诗歌,印象深刻。春天了想他,有《春日忆李白》;冬天了想他,有《冬日有怀李白》;

起风了想他:“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天边又刮起风来了,你的心情是怎样呢?

不想读书,只想他:“寂寞书斋里,终朝独尔思”——我一个人在这空空如也的寂寞书斋中,想你,是唯一的主题;

梦里也全是他:“故人入我梦,明我常相忆”。“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你知道我常常想你,所以才来我梦里看我的对不对?最近怎么老是梦见你呢?可也只有在梦中,我们才能够那样地亲密,其实你的心意我都懂……

送别朋友时想的还是他:“南寻禹穴见李白,道甫问信今何如。”——等你(当然我也知道你是病了要回家,不过记住最关键的还是)见到李白,一定要替我问问他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哦……

说到李白的才情,杜甫赞叹:“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李白一斗诗百篇”——我白兄的诗文如有天授,恣意流淌,惊天动地,天下无敌!

说到李白的风采,杜甫说:“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白刃仇不义,黄金倾有无。”“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藐视名利的你,快意恩仇的你,狷狂霸道的你,我都喜欢!

说到李白被“谋反”的落难,杜甫说:“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无论如何,我都会维护你,哪怕要与全天下为敌。

既见君子——闻一多曾把杜甫与李白在公元744年的相遇,比之为“青天里太阳和月亮碰了头”,其重大、神圣与可纪念意义,只有“孔子见老子”可堪相比。当时的李白,正是诗名满天下、如日中天的“骄子”,是豪情万丈、光彩照人的“太阳”;而比他小11岁的杜甫,却是出道不久、才情初露、光华乍现的“月亮”。

如果这都不算爱?——当杜甫为李白写下“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这句知己相酬的千古名句;当他用尽余生,来回味“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的欣喜,与两人这短短的“两次相约、三次相会”;当他在冗长黑暗的艰难一生中,依然心心念念这与李白偶一相逢,所带给他足以慰藉一生的光亮……——杜甫,成为那个心甘情愿拥抱太阳的月亮。

二、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

杜甫为什么这么爱李白?因为他值得! 李白绝对是中国文坛一个开了挂的存在:

论长相,李白据考证是西域巨商与红极一时胡姬的漂亮混血儿,所以可谓是要颜有颜、要钱有钱。时人称他“眸子迥然,风流蕴藉”,眼神炯炯、神采飘然,轩然若霞举,所以写过“二月春风似剪刀”的贺知章老头儿一见之下,就惊呼李白为“谪仙人”(下凡的仙人)。

论文采,用杜甫的诗说,叫“文采承殊渥,流传必绝伦”。其他的大才子也只是“文章天成,妙手偶得”,而李白是随意写就,俯仰皆成绝唱,若论诗文的磅礴浩宕、浪漫奇幻、清新天成,千古以来,谁人能出其右?

论武功,李白“十五好剑术”,作为大唐第一剑客裴旻的高徒,是“长剑一杯酒,男儿方寸心。”“杀人红尘里,报答在斯须”“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剑客高手,他的诗中“剑”字的出现多达118次,讲究暴力美学,再加上箭术了得,“所交尽豪雄”,被后世称为大唐第一古惑仔。

论人品,李白轻财重义,他曾在扬州一年,接济各方“散金三十万”,“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更在一同出游的朋友去世后,“泣尽而继之以血”,并亲自背着他的尸骨千里送还,至今想来,这份胆识与义气仍是世间罕有。

论经历,李白从没有苦读参加科举,而是单靠诗名上达天听,成为唐玄宗的座上宾,官至翰林待诏,虽然留下了“云想衣裳花想容”的绝美《清平调》三首,但当发现自己“为君谈笑静胡沙”的治国抱负无法实现时,就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豁达心态,“仰天大笑出门去”,被唐玄宗赐金放还。

论读书,李白是“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的神童;论行路,李白作为大唐第一驴友,“一生好入名山游”,他曾走过大唐的206个州县、80多座名山、60多条江河川溪、20多个湖潭,而且他与徐霞客、李时珍不同,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为游玩而游玩的文人,而这段经历又给了他无限脑洞大开的灵感。

如此既超脱又积极入世的神仙一般的人物,李白的人格魅力自然难以抵挡,如何不让初出茅庐的杜甫爱慕至深?即使是千百年后的今天,人们在说起李白时,依旧会发出“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的感慨,毕竟,千古以来,如他有几人?

三、李白,告诉我,你究竟爱的谁?

所以问题来了,杜甫爱了李白一世,那李白对杜甫呢?

首先,当然不是像图片里说的,李白对杜甫没有任何回应。可以确定是李白写给杜甫的诗有两首,一首是《沙丘城下寄杜甫》,一首是《鲁郡东石门送杜甫》,可这诗里都写了些啥?

“我来竟何事?高卧沙丘城。城边有古树,日夕连秋声。鲁酒不可醉,齐歌空复情。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我这无所事事地到底来干嘛呢?还是高高地躺在沙丘城上,看着日落时分城边的古树,想着这鲁地的酒也不够劲儿啊,唱歌也提不起兴趣来啦,哦,对了,想念你就像那浩荡的汶水奔腾哦~

“醉别复几日,登临遍池台。何时石门路,重有金樽开?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徕。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喝好了的这几天,把周边的景点也都逛遍了,什么时候再去痛快喝上一顿?这泗水的秋色,如同海波倒映着徂(cu)徕山,真是美美哒!哎,你要走了?来,一口闷啊!

回头看看杜甫写给李白的诗句,被称为“笔笔神来”,动辄都是“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浮云终日行,游子久不至。”“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这种传颂千古的经典佳句,都是历年语文考试最钟意的必考考点啊。

而李白呢?明显是为酒而酒,这心思都在喝酒上啊,也有人通过“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断定李白对杜甫也是有着深厚感情的,毕竟有写到思念嘛。不过,结合上下文看看,再看多了李白写给其他人的送别诗,你就知道,这两首实在是写得太平淡、太套路、太敷衍了。

比如说同样是送别诗,李白写给其他“隔壁家”朋友的,却是情真意切、佳句迭出,比如李白送别王昌龄是“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我把心都交给明月,跟你一起到那远远的夜郎去吧。再比如世人耳熟能详的李白送孟浩然的“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呆呆地站在江边,一直看着船帆消失在天的尽头……李白送别宋之悌是“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送别韦良宰是“临当欲去时,慷慨泪沾缨”——就要分别了,伤感的泪水尽情挥洒吧……甚至是面对使计把他骗去的汪伦,李白也写下了“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这样妇孺皆知的名句。

还有一些李白的送别诗,大家随意感受下:“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客亭。”“送君灞陵亭,正当今夕断肠处,骊歌愁绝不忍听。”“怀君未忍去,惆怅意无穷。”“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这么多好兄弟一起来送我,真是万分舍不得啊!还有“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堪称满目佳句。

终于,一别之后,遍游天下的李白就再也没有见过杜甫,而在他以后的诗中,也再无一字提及杜甫,对他,杜甫已成过往。相反,杜甫对这段仅一年多交谊的记忆,却是逾久弥新。无论身处何种苦难,都倾心不忘。那么,李白为什么不经常给杜甫回信?难道真的像现在的段子所说的?

是因为杜甫寄给李白的,李白愿意拿出来分享,而杜甫对李白的回信则珍视异常,不肯与旁人分享,所以没有流传开来吗?当然不是!

首先,从客观因素来说,李白一生诗文无数,可流传到现在的只有900多首,其他的十之八九都散失掉了!保留下来的只有十分之一,实在是让人扼腕痛惜!所以其实能供我们膜拜领略的,也只是天才的一片衣角罢了。

而杜甫的1400多首诗都经他晚年重编,基本留存下来。而且,李白常年四处漂泊,晚年又遭逢安史之乱被污“谋反”,所以有人认为,李白不主动联系,也有不牵连朋友的考虑。

当然,也不像有些人所说,李白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不纠缠于个人情感的流露,其实事实恰恰相反,从上面李白送别其他朋友们的诗文足以说明,李白是一个坦荡赤诚的人。

而且,从李白当时曾给杜甫写过两首诗来看,虽然不是那么走心,但李白还是对两人的相交,是有一定肯定的,据说,杜甫的酒量也是不错,反正“酒友”也是友啊,何况,以李白的眼光,也是能看出小杜同学在文学上的巨大潜力的,一起游玩、一同畅饮、聊聊诗文,也是留下了一些美好回忆的。但,对李白来说,也就仅此而已了。

四、君爱身后名,我爱眼前酒。

窃以为,李白之所以不和杜甫热络,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根本原因还在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无论是抱负追求、个人风格、思想阅历,甚至是对女人的态度,两人都是完全不同的。

李白是杜甫等很多文士的偶像,杜甫也自认对李白知交甚深,可让李白心向往之的却不是杜甫。那么,李白爱的是哪一挂?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这首写得好极了。李白爱的是和他一样,笑傲王侯、飘然超世的孟浩然,这位大李白12岁的仁兄,竟然为了喝酒的当下快乐,放弃登天的仕途,这可太对李白的脾气了。

“四明有狂客,风流贺季真。长安一相见,呼我谪仙人。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念此杳如梦,凄然伤我情。”——贺知章和李白喝酒到高兴时,把皇帝赐给他的金龟都掏出来,换作酒钱。两人是差了42岁的忘年交,可李白爱的就是老贺头这股“狂”劲儿,所以想到他都会伤感落泪。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虽然没有十里桃花、万家酒店,但是有真性情的汪伦一路踏歌送行,这种直抒胸臆的热诚,正是最打动李白的地方。

“当时结交何纷纷,片言道合唯有君。待吾尽节报明主,然后相携卧白云。”——李白朝中任职之时,结交无数,但他虽身在朝堂,心向往之的却是求仙问道“卧白云”,而跟他能聊得来的只有杨山人,所以两人约好要在功业完成后,携手一同归隐。(白兄要“携手”的人好多,又心疼杜甫一秒钟啊!)

“解道澄江静如练,令人长忆谢玄晖”,“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李白爱极了南齐的山水诗人谢眺,“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李白喜欢“小谢”诗文的“圆美流转”、清新隽永,甚至死后都是归葬在谢眺曾居住过的当涂青山之下。

当然,多情而博爱的李白还给写下过:“海内贤豪青云客,就中与君(元参军)心莫逆。回山转海不作难,倾情倒意无所惜。不忍别,还相随。”还有“吾爱崔秋浦,宛然陶令风。”“与君(王十二)论心握君手,荣辱于今何所有”等等许多知交好友,个个感情都是杠杠滴~

甚至对一位卖酒老人的去世,李白都深怀悼念:《哭宣城纪叟》“纪叟黄泉下,还应酿老春,夜台无李白,沽酒与何人”:纪老头儿你在黄泉之下,应该还在酿着老春酒吧?可惜那里没有我李白,你又能卖给谁呢?(情真意切,再次心疼杜甫一秒钟啊!)

还有什么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啦,手持一枝菊,调笑二千石啦,”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啦,”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门“啦,笑入胡姬酒肆中啦,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啦,总之是爱山、爱花、爱酒、爱月亮、爱仙人、爱狂客、爱美女、爱大自然……可就是不爱杜甫啊!

而且,当杜甫为李白写下“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时,就说明了他并不是真的懂李白的人生志向。没办法,李白爱的就是这种“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的及时行乐、“我今携谢妓,长啸绝人群”的不羁放纵、“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的隐逸出世……

但这与一生积极入世、忠君向上、踏实做事、字句苦吟锤炼、认认真真写诗做人的杜甫画风完全不同啊!杜甫出身世家,祖父杜审言是初唐重要诗人,“诗是吾家事”,对杜甫来说从仕与诗歌都是家业,这些与“未尝一日低颜色”的李白自然是格格不入的。

就像是拍电影,李白当主演的风格应该就是快意恩仇的武侠、多情浪子的言情、御气炼丹的玄幻;而杜甫就是一身正气、沉郁苍凉的历史正剧啊!

五、爱上一匹野马,家里没有草原

李白的传奇一生大起大落,从“天子呼来不上船”,到流放夜郎、又遇赦而还,最后醉中捞月,逐清波而逝。而杜甫的一生,则像极了七百集的人生苦情连续剧,一直在“蔬食常不饱”、怀才不遇的颠沛流离中。这也决定了两人的文风判若云泥。

一个在云端,翱翔——唯美、浪漫、自由;一个在人间,锤炼——真实、劲节、沉郁。两人一虚一实,却皆入化境。盛唐带给李白的灵魂养分,也带给他天才的艺术创造力,把握时代的脉搏和时代的审美,李白当世封神,人称诗仙;杜甫的价值是通过后世逐步发掘,直到明代才被尊为诗圣。

李白笔下的世界,是“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是“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是“万里写入胸怀间”的磅礴跌宕;

是 “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人生飘忽百年内,且须酣畅万古情”的乐天豁达;

是“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下来”的瑰丽奇幻;

是“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疏阔昂扬……所以后人称之为“发想无端,如天上白云,卷舒灭现,无有定形”。

而杜甫的笔下,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贫富悬殊,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战乱别离,是“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的生民疾苦,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的悲天悯人的情怀。无论是对“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的自然描摹,还是“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欢乐时刻,都是节劲顿挫的写实风格,所以才会被称为“诗史”。

李白当然也有写到民生艰难:“我宿五松下,寂寥无所欢。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令人惭漂母,三谢不能餐。”对于荀家老妈妈赠他的一餐饭,李白想到农家耕种、舂米的辛苦,竟然怎么都吃不下。虽然是如此沉重的主题,但还是有“月光明素盘”的朗莹美好。

即便身处艰难与黑暗之中,李白也是高昂开远,一往无前。“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无去还”,“狂风吹我心,西挂咸阳树”,“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等太行雪满山”,读来不觉满腔愁绪,只觉馥蕴五内、荡气回肠。

而杜甫的诗歌,最大的特点是不但纪实,而且凝练。凝练到什么地步?我们耳熟能详的许多成语,都是直接化用自他的诗,比如“炙手可热、千锤百炼、炉火纯青、历历在目、别开生面、惨淡经营、白云苍狗、寸步难行、发人深省、风云际会、翻云覆雨、雾里看花……”等等,足看见杜甫文字的功力之深。

就算是对女人的态度,两人也是截然不同。李白是“我悦子容艳,子倾我文章”“吴姬十五细马驮”“千金骏马换小妾”“载妓随波任去留”“美人如花隔云端”“耶溪女胜雪,光景两奇绝”,他欣赏女子的美好,也享受女子的美好。

而杜甫的一生只有妻子一个女人,连妾都没有,动辄诗中称“老妻”,倒是难得有一句“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写得极美,就是送给他妻子的。好容易写到美人的《丽人行》,竟然还是全篇对权贵的讽刺啊唉~——所以,李白和杜甫还是玩不到一起啊~

李白与杜甫也代表了中国文坛的两个基本倾向:一个是天才放逸的天授奇才(气宗)、一个是兼备众体的人能极致(剑宗)。像宋代时写出“人生自是有情痴、泪眼问花花不语、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性情中人欧阳修,更喜爱李白,而“春风又绿江南岸、为有暗香来”的写实派王安石更喜爱杜甫;“吴中四才子”里聪明无双“性绝颖利、度越众人”的唐伯虎推崇李白;而大器晚成的文征明就崇拜杜甫。

而如果是按照现代的星座学,李白就像是无拘无束、云淡风轻、独立自由的风象星座(双子、天秤、水瓶),杜甫则像极了务实冷静、脚踏实地、对权力和金钱都有热切渴望的土象星座(摩羯、金牛、处女)。土象星座是风象星座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而风象星座是土象星座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轻。当土象星座的人爱上风象星座的人的快乐和灿烂,同时也必须承受那种抓不住幸福的不安感。

(杜甫:白兄就是我的小太阳,我要做永远绕他旋转的小月亮;

李白:我只能说,小杜朋友圈发的“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的皂片都是真实的,没错,我们是一起醉过,睡过,拉手过,交往过,然后?然后一切就过去了。)

风象星座的人借思考理解世界,对他们而言,无形的思想与感受更加重要;而土象星座的人透过感官理解世界,对他们来说,有形的实体要比梦想或幻想有意义,他们经常认为迟缓、保守,但他们的那份执着、耐心、坚韧也往往很会让人感动。这不正是像极了杜甫与李白的思想感情状态吗?

也有人摆出这幅诗人关系图,理出杜甫爱李白、李白爱孟浩然、孟浩然爱王维、王维爱裴迪,呃,裴迪也爱王维,还有白居易和元稹、杜牧李商隐等几对好基友的感情线……好吧,贵圈真乱,毕竟,这也是当年大唐的偶像圈啊!

“酒入愁肠,七分化作月光,余下三分呼为剑气,秀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当李白带着太阳的光芒一笑而过,杜甫惦念了一辈子的、与他“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的愿望,终是落空了。

古往今来,两情相悦,何其难哉?

毕竟,感情里从来没有公不公平,只有愿不愿意。

况且,说到底,我爱你,与你何干?

陌上花开缓缓归,期待下次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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