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8月10日下午三点,我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此刻我正坐在一所大学东门外的甜品店里,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焦急地望着外面,那里有一条被日光晒得明晃晃的柏油马路和路旁茂盛的悬铃木。马路对面是本市的重点大学X大,从里面走出来的青春洋溢的女孩子令我心动不已,而对于男大学生我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印象了。我恨他们,因为他们拥有我早已失去的东西——青春。我今年32岁,正在通往末日的道路上一路狂奔,而他们还有大把光阴可供挥霍,就是说,他们的前途是光明的,而我的前方却只有茫茫黑夜。
我在等待的人叫柳Sir,我为他办成了一件棘手的事,我在等他给我钱,我非常非常需要这笔钱。关于我为何需要这笔钱你们无需知道,我也不打算说,你们只需知道我非得在今天拿到这笔钱就行了。
甜品店里坐了几对学生情侣,女生无一例外的小清新装扮,格外养眼;而男生,我都不想提他们,媒体上说如今的中国男人配不上中国女人,至少从X大的现状来看,此言不虚。在这个店里打工的小妹子有好几个都是X大的学生,其中一个叫小J的深得我心,此女身材婀娜,皮肤白皙,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和清汤挂面般的黑色直发,最重要的,她还是一个文艺青年。有一天,我看到她趴在柜台上看王小波的《青铜时代》,于是对她的好感顿时蹭蹭蹭上了好几个台阶,因为王小波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俱往矣,我也是一个文艺青年,也做过文学的白日梦,谁能想到如今却要靠干那些不干不净的勾当过活,命运之无常可见一斑。
“小J你过来,大哥跟你唠唠。”我招呼那女孩子。
“马哥你找我?”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轻快地走了过来,在我对面坐下。
“妹子,最近在看什么书,咱俩探讨探讨。”
“最近没有看书,在写书呢。”她回答道。
“哦?可以啊你,有人约稿?”
“是,我发在某网站上的几篇文章被一家出版社的人看到了,于是联系我写书。”
“那网站上一定有你的照片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现在的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只要长得好,啥都能干成;长的丑的人连发表文章的机会都没有。”说这话时我想到了自己的过去,当年的我也是疯狂向各大刊物投稿,但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如果那时候哪怕有一本刊物接受了我的稿件,我的命运也许都会截然不同。
“马哥我再给你倒一杯咖啡,算我的。”说完她起身倒了一杯咖啡给我,然后又坐下来和我聊天。
“你写的什么体裁,小说还是散文?”
“主要是散文,但是出版社说内容不够,让我再写一些。所以我想写上一篇小说,因为以前没写过嘛,想尝试一下。”
“是吗,话说写小说我可是内行,你写的什么故事?”确实如此,在我做文学青年的那段岁月里,我写了不少有头无尾的小说。因为我总是凭着一时的头脑发热就开始写,写到最后又总是无疾而终。
“嗯……我想写的是一个几方势力相互角力的故事,因为我是学数学的嘛,对于涉及结构的东西总是有些偏爱。”
“哦,听上去还挺高大上的,”说实话我不太明白她的话,第一句我懂,但这和数学有什么关系我就不懂了,“那个,你不用陪我聊天,你忙你的去吧。”
“我看你心情不好,没事吗?”她关切地问。
“没事,你忙你的去吧,那桌有客人叫你了。”
“那好,你有事叫我。”
“知道了,去吧。”
望着小J离去的背影,我不免心中感慨:真是个好姑娘啊。说实话,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吃甜食,闻到咖啡的气味就想吐。可我还是经常光顾这里,为的就是让小J的笑容在我的生活中洒下几片阳光。我当然不敢奢望太多,可是一个32岁老屌丝的辛酸又有几个人能懂呢?
我再次望向窗外,妈的,姓柳的这孙子还不来,丫不会是不打算给我钱了吧,真是那样,我可得提前想好脱身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