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和闺蜜工作的第一年。年关刚过,街上就热闹起来了。我们也耐不住寂寞,甘愿顶着寒风上街逛逛。
一路走到购物广场,俩人到时已经被冷风吹透。
在大商场里绕了一遍,那些衣服首饰不管好不好看我们统统不会进去打听价格,那些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只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物件。
逛了许久,肚子也发出了抗议,就在这时,我们瞥见了那家店。
它在广场偏里一点的位置,店面不大,夹在其他门店中,青绿色的门不怎么惹眼。门外放了一块小黑板,上面用彩笔写着今日特价菜品。
一看到“特价”二字,我俩毫不犹豫推门而入。
一进去就被暖意包围了。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炒菜的滋滋声,客人欢笑声,还有吉他弹唱声,香味和热闹充盈着整间小店。一时间,我恍然进入了欧洲中世纪酒馆。
令人新奇的是,它的厨房并不设在后面,而是同吧台连在一起。厨师做菜的过程全在客人眼皮底下。我们进去的时候,灶火随着厨师颠勺的动作一下窜上来,随即又被锅底压下。
再朝里一望,暖烟缭绕。座位似乎都满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姑娘,微微笑着对我们说:“两位里面坐,里面还有空位哦。”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在角落里还有两个空位。
我看了看阿钰,明白她也被这家店的氛围圈住了,实在想坐下来好好感受一番。
可当我们看了菜单,又随即打消了要坐坐的想法。
“太贵了……”阿钰的眼神如是说。
一份意大利面三十五,菠萝饭四十,放在今天我不会在意,可那时,我们连老板的眼神都没敢看就落荒而逃。
“等我们有钱了再来吃吧。”冷风中,阿钰搓着手,并不看我。
“好,等我有钱了请你!”
“好啊,到时候我可不客气!”
可那时我并不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朝着自己所想的发展。
年假一过,我和阿钰又忙着工作。我们住的地方都离商场稍远,路上也不经过那儿,且由于事情太多,都忘了有那样一个地方。偶尔想起点她家的外卖,搜了半天却也不见店名。
好几次聊天说起七姑娘,我们都为当时的离开深感遗憾。
工作实在消耗精力,每天下班只想尽快回家往床上一摊,早上又要顶着黑眼圈强打精神。我们都默契地没有打扰彼此,只是偶尔屏幕里划过她的名字,才发觉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联系了,当然,也想不起有家店叫“七姑娘”。
等我稍微闲下来时,已是炎热的七月。忙了半年,我约她出去散心,她却只回复我三个字:“不想去。”
广场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餐馆、服装店仍然光鲜亮丽,以前常见的店面都换了。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走到记忆中的地点,却发现“七姑娘”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崭新的服装店。橱窗里的灯光白得耀眼,我心里某个地方却变得空荡荡的。
翻到和阿钰的聊天界面,本想跟她说七姑娘已经不在了,可看到“不想去”三个字,还是没点下发送键。
“或许她只是累了吧。”我安慰自己,告诉自己我们是有默契的。
我们的确是有默契的。有时她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明白她想干什么,甚至我俩交换一个眼神就能确认同一件事情的看法。所以几个月没有密切的联系也只是我们默契地不去打扰彼此罢了。
下半年比上半年好不到哪里去,我和阿钰都在公司里奔忙,原来定好某个周末出去放松一下,却都在家足足睡了两天。
幸运的是,临近年关,我多了几天空闲,而我们的生日又在这几天内。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我们的生日也是连在一起的。
我满心期待地约她出来过生日,两天,我们能过两次!
可她的回复又是三个字:“没心情。”
我一再邀请,她一再拒绝,而且每条信息不超过五个字。
“怎么了?”我问她,这一反常态,让我心慌。
阿钰却说没事,就是不想出去。
我不知当时是什么心情,唯独能感知的,就是害怕这么长久的友情到了头。可也无奈,总不能去质问她为什么这个态度。
于是预想的“闺蜜生日大趴体”也成了泡影。
六年的友情与陪伴啊,我无比坚信我们之间的默契,相信我们会永远陪伴彼此。但此刻,我再也无法说服自己那么坚定地相信。
又到了过年。我再次邀阿钰出来,心情莫名忐忑。
没想到她很快回我我,“去哪啊?”我回:“七姑娘不在了。”“有家新开的咖啡店。”“好。”
穿过常去的广场,走在熟悉的路上,我仍然在下意识地寻找“七姑娘”。阿钰的目光游走在道路两边的商铺,有时稍作停留。
人啊,就是这样,得不到的似乎才是最好的。尽管我深知那家店不会再出现了,可这种“努力的想念”似乎能够弥补那日的遗憾。
就在转过街角时,阿钰突然拉起我奔向某个角落。我转眼一看,竟然是记忆中的颜色!
“叮当——”风铃声过后,居然还有暖黄色的灯光和轻快的吉他声!我们相视一笑,高声喊道:“老板,两位!”
那天我们在店里坐了很久,仿佛终于找回了遗失的爱物不舍离手。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南海北古往今来,笑声中,我们又好像回到了刚认识的那天。
真好,原来一切都不曾改变,变的,只是那时我的心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