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风呜咽个不停,像抽泣的午夜凶铃,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以前在医院最怕就是这个节令,无端的就会出现好多状况,久病恶化一命呜呼的,飞来横祸的总能让烦闷的夜更显聒噪。
每年的二十四节里,也只有这个节气是让人无限艾思和感伤的。
清明时节雨
纷纷
路上有行人
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
有牧童
遥指杏花村
到处都是回家的游子,一边赶路一边相思,想起过往的总总,喜怒哀乐一拥而上,而今却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不免要借酒消愁,不然回去的路太过艰辛。
昨天外公又重病住院了,九十多岁的老人家,似乎早就看透了世间的沧桑,以前我总以为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是句逗笑的歇后语,现在看起来是却有其事。
自从上次出院之后,他老人家完全是一种游冶状态,晚上碎碎念,白天睡觉,说身边是很多已去的故人。
说的有些伤感,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大概他留恋的,怀念的,一起走过风风雨雨的人都已经离开,他更想念他们吧。
婆婆得知外公住院,忍不住的哽咽,偷偷抹眼泪,虽说外公高龄,即便去了也算是看尽人间繁华,他能离开疾病缠绕的躯体也算是解脱,但对于婆婆如果外公去了,在这个世界上她便没了爸爸,即便只是一年见个寥寥几次的机会也荡然无存了。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却可以变成生的一部分永存
--------村上春树
虽然春上村树在《挪威的森林里》的说辞可以打动我,却一时半刻打不动一个女儿。人未必时刻都能理智,却可以瞬间感性到天崩地裂,我能深深体会。
那个陪伴自己从初生的宝宝长成调皮孩童,又成孩童变成别人家儿媳,从别人家儿媳做了母亲,又从母亲做了奶奶的父亲,岁月的记忆在她身上打下多少烙印,在生时每掀开一页都是快乐,而后每掀开一页都是悲痛。
这种诀别无疑是要抽离一部分自己的灵魂的,让人怎能不伤悲呢。
也许之后的日日夜夜,她闭眼就能想起几十年的琳琳种种,但睁眼又都全部消失,那些熟悉的脸庞会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更何况不是每个相思都能入梦。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陶渊明
不管生死都是轮回,或悲或喜,或长或短,都是无可奈何花落去,活着便活好当下,因此即便走了也不留遗憾。
从去年开始我每年的假期都拿来回家,刘先生说“老回去干啥呀?” 。
这种直男癌晚期患者,感情的事情多少都缺根筋的,更何况他整日有父母陪,自然体会不到我的用意。
我跟他算了一笔账,假如我的父母可以活九十岁,我每年可以见他们两次,那么我也只能见他们六十多次而已,换在你身上就是两个月的时间,你会觉得多吗?
他听了竟然也黯然神伤起来,我想,他是听懂了。
苏堤清明即事
宋 · 吴惟信
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
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
即便是清明也是无需伤感的,抛开小我,看大自然如何成全这浓郁的春。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