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再动手写点东西,有种空洞感,就像是回顾自己的朋友圈发现,7月份1条动态也没有,6月份的唯一动态还是朋友对象来北京,请他吃饭。现在我觉得,当我们回顾走过的路,能看到来时的脚印,也许是时光的一种提醒和馈赠,当然,也有人不需要。
去年七月毕业,公司推迟至八月中旬报到,无所事事的一个月想必是近几年里最长的[假期],从去厦门出发的那一刻,我才有恐慌感;在厦门培训呆了三个月,中间搬了两次家,第一次感受到颠沛流离,你的“房东”驱赶你,犹如猫猫狗狗。不可置否那三个月也许很快乐,领到工资的新鲜感和赚得太少的冲突,读博的想法和自己科研能力差距的碰撞,有好喝的奶茶以及好吃的面线,有海风吹、有便宜的水果和海鲜...;我后知后觉,从家里走的时候,和阿姨聊天,她说:你小时候跟个女孩子似的,你爸总说长大了咋办,怎么生出来这么个玩意儿。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从小我努力的讨好身边人,渴望得到温暖,却从未成功过,只因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我。这种委屈感在厦门集中爆发,让我有口难言。回忆快乐的事,情绪尤其饱满,不快的事,才是真实到骨感甚至悲观。
我一直在想,是我哪里做错了,离开一个集体再进入另一个集体,这本是很平常的事,为什么我迫切的想要逃离、远离、隔离;在厦门的时候,并不是没有相处得来的伙伴,却总有种排斥感,后来我把这种心理定性为不安定因子:总要离开回北京的,相处的时间太短,甚至不想多付出什么感情。又或许交朋友是世界上比找个人结婚都难的事情,那些时时刻刻都会让你安心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这并不代表完全合拍和迁就,他理解你的所有,支持你的对,批评你的错,可以拒绝你但又维护你,骂你然后拒绝别人骂你...;我本是讨好型人格,自认为在人际交往里,比较会愿意照顾到别人的情绪,从一方面来说,会觉得累,尤其是现在,让我觉得累,就不愿意过多相处下去。也很怪,昔日里本是普通的友人,所有的不快都会溶解在过往的风里,再见面时,落地为兄弟,我不喜欢这种被时间洗涤后的亲密感,但又不能没有它。一般来说,能和你回忆过去的,都是这样的朋友,人需要回忆,同时也需要这些人来证明那段时光曾鲜活的存在过。
11月下旬回到北京上班,上帝许是看到了我的心思,妥妥的我变成了孤家寡人,甚至可以虚情假意的朋友都没有,这一届毕业生,北京公司只要了我一个人。时至今日,我仍不赞同工作岗位无朋友这句话,可以有,但是一定多闭嘴,能聊天气都不聊路况。但是我也未能免俗,尽量避免接触了。北方的冬天隔着玻璃罩子看,还是能看得出可爱的,出了门冻成傻逼。因为拿到了[北京户口],额外签订了一份在本公司工作十年的协议,违约金30万,后来的几天,慢慢发现“领导”的领导方法真的是惊世骇俗,我承认我适应不下来,到现在都还时不时的满腔怒火,我接受,这是我一直没有认清所谓社会的本质:一个人性的领导,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去年冬天的我,远没有看明白这件事情,附加协议压在胸口,不上班的时候一个人待着,它变得尤为沉重,那段时间,仿佛要抑郁了,对于金钱的执念甚至不愿意让人知道我有北京户口,好似变相的告诉别人,我背上有一份30万的欠款,仿佛我随时都会辞职一样。那段时间跟着了魔一般,心不在焉,跟对象聊天,他刚说一句温暖的话,我的眼泪就开了闸,躲在附近的空地里大哭,哭了不止一顿。现在想想,如果没有他,那段时间我能把自己折腾到怎样境地?
关于签协议这件事情,我也不晓得当时是怎么着了魔,或许是出于怕领导不会给予重视吧?又或者是父母那边三天两头的告诉我现在工作多难找,一定要好好把握。我不知道这是啥好工作,我“紧紧”抓牢的,却也是一些人“放弃”的。我在想那些没什么背景却毅然决然辞职另谋出路的人,在那一刻背负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又有多么轻松的释然感?我又想多了,其实也没有,那会是很平常的一天,无别与昨天、明天,顶多飘点雨雪,还要自己想象是上天对你的眷恋。我太容易把某件事情添加很多感情色彩,所以也就看不到事情本身,它该有的样子以及该参悟的意义。
那么,整个2019年,用三个词来概括吧:希望、考试、心动。
关于希望这个词,我和我爸有深入的聊过一次,我问他,人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一个人抱有希望的?任何场合里,越小的小朋友越招人喜欢,他/她是公主是心肝宝贝,然后他长大了一些,可以用武力来解决一些事情,再大一些还有嘴炮来助攻,实在不行父母混合双打。
[三岁看大]扼杀了第一批小孩;我弟去幼儿园,舅舅村里有一个小女孩他们同班,不得不说有人是属于早慧的,人家能背十几首唐诗,算数也很厉害,能算出来8加9和9加8都是17,而我弟读了一年只会从1数到10;我听到了来自父亲对弟弟的嘲讽以及关于她的各种褒奖,直到我去幼儿园接我弟见到了她,不出所料,当小孩子开始变得懂事,也就开始入世了,她很明显的知道自己有别于大家的[聪慧],连吃零食都透露着一丝优雅。再后来搬家,就没见过了,偶然听到舅舅说:小时候那么聪明怎么后来却退步了?我很想掰着他的头告诉他,什么叫捧杀,然后跟他聊聊平常心。
进阶版来了,[七岁看老],我每次看到都不寒而栗,这个词直接给人定了性,往后余生,皆在长辈意料之中,他们真的配吗。我小学时候在农村读,父亲有一些生意的伙伴住县城,隔三差五回骑摩托车载我去县城转转;我阿姨和小舅舅家在市区,寒暑假偶尔会接我过去住几天,我变成了村里最见过世面的小孩;听起来很不错吧,可是这也变成了我不优秀的罪证,成绩没有别人好,没有别人顽皮,没有别人文静都会拿出来讲:你看村里的谁谁谁,哪也没去过,啥也没吃过,你看看你!更过分的是小时候压根没学过跳舞,自己爱扭来扭去,在人多的场合,父亲会让我出来给大家表演节目,在去的路上,我坐在摩托车后面还要给他彩排一遍,今天准备给大家唱什么歌。嗯,喝一肚子的风。再后来长大了,不读书的小伙伴都外出打工,过的好坏且不说,至少人家也去了很多长辈们从未到过的远方。还有,我不明白阿姨并没有很喜欢我们却每次坚持带我和表哥表弟去他家住几天,她会嘲笑我是乡巴佬,连肯德基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会和她的同事介绍:这是她妹妹家的小孩,从农村来的,过来玩玩。
[十八岁],养你到十八岁你吃屎吃饭没人管你。这该是很多小时候备受呵护的朋友们,长大些后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了,我爸还有一句绝杀:我对你整个人都不再抱任何希望了,同时再配上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像极了便秘。常听到这些话,是初中的时候,那是一段很难熬的时光,每次听到这种话,就开始怀疑人生,我到底可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也实在得不到答案,想过跳河,跳楼,要不直接被车撞死好了,但是都以自己的怂告终。我相信很多中学辍学的小孩,大都被这种怨念折磨的不轻,不止他自己不知道能干什么,甚至没人知道他以后能干什么,在我看来,这种时候才是真正潜力无限的阶段,然后被活生生的掐断了,像一朵刚结花盘的向日葵被拦腰斩断,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围着太阳转的积极向上的生物。正因如此,养成了我自己都唾弃的恐慌感,无力的恐慌感:一味地害怕、恐惧那些未知的事。
[工作],这是长辈眼里收获的季节,养了20多年,终于开始自力更生了。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工作变成了生活的全部,这典型的奴隶思想,我以前都是这样认为的,后来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根本没得选择,他们只能让工作变成生活的全部才能勉为其难的活着。可是我们本就该如此吗?写了很多,终于要回归希望这个词本身了,工作和结婚是人成年后翻不过的两座大山,能快速的完成这两件事情,于父母而言是真的普天同庆的事情,再然后,人生就开始倒带了,生个小孩,我前面说的事情,统统再来一遍。工作,为什么不能是跳板,你是一个渴望开拓的人,甚至想有主动权的人,有这种想法又何尝不可?签完30万协议的那段时间,我和父亲说对工作不满意,却碍于30万,让我压力好大。他像是传销组织的头目,神神叨叨的语气告诉我:你这工作多好,做几年结婚生小孩,再过几年能混个小领导,这辈子就这样过吧。我们大多人的希望,以及对别人的期望,都被时间蚕食了。希望本该是充斥每个人,整个一生的事情,却总在开始萌芽的时候被仓皇的扼杀了。我知道我跟他关于这个话题聊不下去了,并不是觉得他说的错,而是单纯的不受用,我不喜欢。
关于[考试],它一直凌驾于我之上,也正是它才让我明白,在学校时候,没有好好掌握这些知识到底有多被动。华北地区的考试安排是逼着人自杀的节奏,一个包含三部分的考试:机试、笔试、口试,总是朝令夕改,四月底完成了机试,笔试和口试一个月一个月的推到了7月。是自己复习的不到位加上过度的紧张,第一次败北,等补考安排又是过去5个月,12月,它姗姗漫步的来了。我自信的觉得这次考试犹如探囊取物,因为我复习的足够好,结果自然没让我失望,但是笔试和口试分开安排在12月2日和11日的骚操作,也让我暗暗恐慌了好几天。如果单单是考试本身,它顶多让我觉得不努力,但是同事每次都暗戳戳[善意的提醒]我,好好去找找关系,让我尤为恼火,因为我并没有认识什么人,他们也不说帮我,我也不愿欠他们这个人情。我的观念里,人都要有路可走,有关系的人自然顺利得多,那么能不能凭自己,也同样到达彼岸?这是我暗自较劲的地方,我当然也渴望自己可以通过关系来快速通过。所以备考的那段时间,真的很难熬。
心动吧,[心动]才活着,活着才有不死的渴望。年初时候,过度的自我恐吓让我活的很纠结,一味的渴望逃离却没有审视自己除了现在的工作又能做什么,这是我的症结。因为这场考试的缘故,让我活生生浪费了大半年,这是我一贯的作风,不全身心去做一件事总会心生愧疚,于是没有去跳舞,也没有去自寻后路。直到考试的通知遥遥无期,10月底我终于踏出了第一步,去报了舞蹈班,12月初去了心心念念的画室。也终于正视了自己的症结:最起码现在的工作足以养活我并有相对多的休息时间去充实自己,我没有说走就走的能力,谁都不差那种血气方刚的决心和勇气。我明白人生路漫漫的道理,却也在急于看到方向的观念里顾影自怜、不能自已。在没有找到方向的时候,整个人是混沌的,一丝的正能量也没有,连同正能量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自己都不信。
2019给了我很多的不堪,还好啊,终于在年底的时候,明朗了些许。开始认真的对待所谓原生家庭的种种,而不再一味的抱怨;翻过一座山后面,要知道还有更多的山;能让人真正开心的事,背后都有相当多的心酸。人生不易,边走边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