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眼里,母亲就像个神一样让我敬畏,她不是女神,因为没有艳丽的面容;没有飘逸的身影,没有如水的温柔;她是个无所不能的神,一脸坚定,另人敬而远之,什么困难在她那里都被轻描淡写的迎刃而解;她的眼里绝对容不得一粒沙子,任何小算计小阴谋都别想逃过她的眼睛;我开始相信村里那位算命先生的话,的确,任何心术不正的人都逃不过她的法眼,一切丑陋与错误在她那里都无所遁形。我渴望她的爱抚,但是当我的眼睛与她对视,我都败下阵来,不敢与她对视。她是那么坚强的面对生活,她又是那么好强,不肯在任何人和任何事面前低头,她深不见底,在她的严厉管教和影响下,我们兄妹四人是当时商业大院里令所有邻居夸赞的听话又懂事的好孩子。
而我无疑在兄妹四人中是最幸运的一个。这不仅因为我是最小的一个,也更因为我出生时的突发状况令我自然成为家里的焦点。其实我应该是个意外,哥哥们说是计划外,不错,所以我一直感念上天的恩德,让我有机会以生命的姿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来到这个家里,与父母兄长和姐姐组成这个密不可分,令我一生牵挂的---家。我的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本来姐姐之后又是一个哥哥,属狗,大我一岁,他出生后,妈妈就打算不再要孩子了,况且,听母亲说,这个三哥从生下来就出奇的漂亮,浓眉大眼,发黑肤白,因为大哥就生得一表人才,我问妈妈难道比大哥还要漂亮?妈妈不屑地说,漂亮一百倍!啊?我心里暗暗瞠目,那得有多标致!妈妈对这个三哥格外喜爱,也格外的疼爱,可是天不遂人愿,百天不久,三哥突然生了一场怪病夭折了,母亲痛不欲生,好几次偷偷跑去后山,用手去挖那个小小的坟冢,在他的坟头痛哭,父亲和邻居好几次都是把母亲从坟前拉回来,后来讲起这事,母亲说,三哥出生那天在黄历上叫“花篮”,这天出生的孩子就是天生的出奇的漂亮,而且是生具灵性,可是,因为这是上天疏忽,误将仙童降到人间,这天出生的孩子都很难活到成人,都是被神仙们发现后很快就收回了。所以,大家都劝母亲不要再执着,要不就再要一个。母亲似乎也被这样的说法解开了心结,所以很快,我开始在她的肚子里孕育生长。所以我至此都感谢三哥的退出,没有他的离去,就没有我的到来。不过我觉得母亲也要感谢我,我的出生让她成为家喻户晓的“儿女双全”的贤妻良母,好多人家娶妻聘女都请她去帮忙,以图婚后美满。
而我的出生也是状况频出,有惊无险。母亲分娩的时候,是农历的八月初三,天气已经转凉。东乌旗那时候家家都是火炕,炕上铺着一块整张的塑料,又厚又硬的那种。下面是炕席,就是苇子编的那种。父亲请来医生,邻居们也都来帮忙。剪断我的脐带,帮忙的接生婆董姨就把我包在了母亲做的小被子里,收拾完炕上的一堆垃圾,医生也象征性的喝了口水就走了,不一会儿,母亲就感觉难受,董姨略懂医术,查看了一下竟是大出血,父亲惊慌失色,拔腿就去追医生,医生背着药箱随父亲三步并作两步赶回来,就忙着开始急救。忙乎的大夫一头汗,血终于止住了,大家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天已渐黑,大夫稍做休息,就又走了。家里终于平静了些,董姨说,光忙乎大的了,这会看看这小家伙吧,先喂点水。她把我从炕上抱起来,感觉黏黏的不对劲,一看,手上满满的血迹,再看小棉被,已经被血湿透了大半,她急忙把我放下来,打开小棉被,惊奇的大喊,怎么这小丫头也出血了?妈妈急的脸都变色了,又催着父亲出去追大夫,这边董姨安慰虚弱的母亲,只要你不打紧,一个小丫头片子,不要就不要了!
大夫在昏暗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正走,就听后面又是父亲急促的声音,大夫大夫,等一等......以为母亲又有什么不妥,却听父亲喘着粗气说,是......是......是孩子.......俩人又折返回来,回到家时,董姨已经从炕上将流出的血用手划拉着接在一个白瓷大碗里,碗很快就要满了,旁边,小棉被里的血已经拧了出来,有的地方已经凝固变硬了。大夫脱口说了一句,流了这么多!就急忙换了手套开始检查脐带,原来是系松了,血顺着脐带慢慢外渗,积少成多,竟然流了一大碗。脐带重新系好,大夫也没敢着急走,安神坐下来观察了近一个小时,确定不再流了,才起身离开。董姨又换了新单夹被,抱起我来喂水,用手轻轻在我脸蛋上划了划,说,小丫头挺命大啊,今后肯定是个有福的!母亲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里,而我,因为自小失血过多,一直就体弱多病·。也正因为这样,母亲在我身上倾注了比别人多得多的心血,也自多了许多关注关心,幸运的我应该比哥哥姐姐们能更多的体会到母爱。
我,就在父母兄长的呵护下渐渐长大。母亲,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