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随着黑白无常刚刚走到冥府门口,便见冥界左右使迎了上来:“上神请这边走。”
白泽晃了神:“什么?”
风追侧身让过,比了个“请”的手势,恭敬地将白泽迎了进去,一直迎到了奈何桥边。白泽纳闷道:“冥界对待逝者倒是热情的很。”
玄冥举起一枚墨色宝石在白泽眉间晃了一下:“小仙逾越了,上神现在可想起些什么了?”
白泽只觉脑中强光闪过,一片清明。是的,他是上神,白泽上神。
白泽,昆仑山上守护神兽。浑身雪白,有翼,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白泽早些年已升为上神,与其他上神不一样,他并不喜欢呆在自己的神宫之中避世,而是喜欢没事就往人间跑上一跑,历练一番。
爱历练的白泽在忆起一切之后,仰头朗朗大笑:“果然,分离也许是一段缘新的开始。”风追与玄冥面面相觑,引着白泽上了奈何桥,孟婆端过一碗水,恭言道:“上神请用。”
白泽袖子一挥,道:“倒了吧,我不喝,喝了我忘记去提亲怎么办?”
孟婆不敢硬拦,眼睁睁看着白泽从另一边下了桥。白泽径直走到一角落,指尖结出一个印伽,角落里顿时现出一道天梯直通天庭之上。
白泽冲着风追与玄冥挥了挥手:“你二位且回去罢,就不用送了。对了,跟阎王那老儿说一声,我白泽今日有些急事要办,就不去找他喝酒了。”白泽转身正要踏上天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问道:“我在人间遇到了南海世子云兮,他身边跟了个小仙叫做秦青的,长的怎么跟我的至交好友一模一样?照理来说历练的话也不至于降了仙级,我在人间这几世里,天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风追将脸别向他处,玄冥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白泽叹了口气:“算了,没功夫跟你们费唇舌了,我自己回去问问。”
刚刚踏上昆仑山的土地,一只毛皮水滑光亮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雪豹便扑进了白泽的怀抱。
雪豹是白泽的侍从兼坐骑,多年不见他自然想的厉害,一只大脑袋在白泽的肩上蹭个没完,末了又在眼里蒙了层泪可怜兮兮地将白泽望上一望。
白泽伸出手揉了揉它的脑袋,道:“许久不见好像瘦了,没有肉吃么?”
雪豹眼里的泪更深重了一层,嘴里“呜”了声后四脚一软虚弱地瘫倒在白泽怀里。
白泽又道:“不过现在这个样子挺好,你以前吃那么胖活像只大懒猫,出门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的坐骑,所以,你以后还是继续减肥,少吃点肉。”
雪豹又是“呜”一声索性四脚朝天地装死。白泽笑起来,拍了拍雪豹的脑袋:“还玩?我不在家你就这么无聊么?”
雪豹无比认同地点点头。
“对了,东海青离的那条黑蟒没来找你玩?”见雪豹很惆怅,白泽沉思道,“很奇怪,我似乎在人间见到了青离,不过没理由她会以小仙的身份到凡间历练啊?她会是个这么无聊的人么?”看着雪豹茫然的眼睛,白泽又若有所思般地自言自语道,“她有时候的确是个挺无聊的人。”
雪豹伏在地上,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为自己这些年缺肉少伙伴的日子长吁短叹。白泽叹了口气:“算了,你也是个糊涂虫,明日我去东海龙宫有件紧要的事去办,顺道去看一下青离。”
第二日,白泽换了一身月白色锦缎常服,系一条天青色腰封,一路逛去了东海龙宫。然而,他在东海龙宫却扑了个空。原本白泽的打算是先和老龙王与王妃解释一下自己与锦绣的事,征得他们的同意之后再去人间将锦绣接回。却不曾想龙宫守卫道龙王和王妃昨日里已赶往人间去寻自家公主了。
既然龙宫无人,白泽只好拐了个弯去了东海之心。东海之心其实是一座小岛,这座岛上常年种植着成片成片的海棠花树,终年不败。守护这座岛的是女娲娘娘的右护法青离上仙,一条青色的蛇。
青离平日里足不出户,唯一交的好友便是白泽。白泽去人间历练万年,回来自然要来拜会一番。然而,当白泽登上东海之心后便发觉似乎有些不对。
终年不败的海棠花树一朵花都没有,甚至连地上的花泥都不见踪影,整个岛上空旷寂寥,似乎久无人居。待靠近神宫又发现宫门紧闭,不但紧闭外面还设了层层结界,结界大约也设了万年,周围甚至连只鸟都不出现。
白泽觉得这个事不太对。他靠近宫门试图解开结界,却徒劳无功,宫门内寂静一片,他靠近敲了敲,喊了声:“青离丫头你在不在里边?”里边无人回应。白泽又问:“小黑蟒你在不在里边?”里边隐约传来“呜”的一声,待白泽想要继续探查时,结界突然发亮将他弹出几丈开外。
白泽心中一惊,深知这结界乃是高人所设,不是一时半刻便能破解开来,心中疑惑的他只得暂时作罢,打算先去寻了东海龙王一家再说。
话说东海龙王与王妃开了天眼看见宝贝女儿天天顿顿都吃番茄炒蛋时,不由心急如焚。龙王妃心疼自己的闺女,也心疼自己未来的外孙,自然拖上龙王飙着眼泪一路飞奔到了东山。
锦绣对父母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感到很茫然迷惑,直到龙王和王妃伸开双臂冲着她道“乖女,到爹娘身边来”时,她才“哇”地一声哭了,这一哭直哭得肝胆俱裂地动山摇。
龙王妃安慰道:“跟我们回东海吧,安心地把孩子生下来。”
锦绣呆呆地望了望白泽的墓,又呆呆地摇了摇头:“我要在这里陪他,况且他说会有来生,此次的分离是缘分新的开始,我要是走了,他哪一天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龙王妃欲言又止,半晌叹道:“先跟我们回去,我们帮你找他来就是。”
龙王在一旁担忧道:“万一他喝了忘忧水,把咱们锦绣忘了怎么办?”拳头砸在膝盖上,“这事儿不太好办啊!”
龙王妃瞪圆了眼睛:“我们锦绣肚里还有他的骨肉,他要是敢不认我就把他的房子都给拆了。”
远处响起朗朗笑声:“不错,若是白某敢负心,不仅要把房子拆了,还要把负心汉抽一顿鞭子。”
三人循声望去,竹林深处不急不缓走来一名男子,行过之处,竹枝轻摇。
锦绣的泪还挂在脸上,待看清来人后,突然撒开脚丫子奔了过去。她一下扑进白泽怀中,伸出手抚着他的发,他的眉间,他的脸颊:“他们肯放你回来了?此次是多久?七天?三天还是一天?”
白泽笑着没答话,只是宠溺将她抱了一抱:“你觉得我的手冷么?”
锦绣愣了愣,向白泽的手探了探:“暖的?你……你转世了?”不可置信般地,“还一下长这么大了?”
东海龙王无奈地瞅了一眼自己的王妃,道:“我就说女儿的智商是随娘的吧?”
二人走上前去,对着白泽打了个招呼:“白泽上神,别来无恙?”
锦绣搭在白泽肩上的手滞了滞,整个人傻了。
话说白泽将提亲的事说了一说,东海龙王和王妃自是满口答应。倒是锦绣混沌间一把扯住了白泽,委屈道:“你既是提亲,怎的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来了,实在是……太没有诚意了。”
白泽从怀里掏出一支簪子来,笑道:“正式提亲我自会风风光光地来,这支簪子在我走时还没有打制完,此次回昆仑山将我私藏多年的墨珠镶了上去,你看看可合意?”
锦绣喜不自禁地拿过簪子,嘴里喃喃道:“就是这个簪子,果然很精致,是夫君做的。”
白泽愣住:“敢情你到现在才信我是你的夫君……”
东海龙王一家三口和白泽皆大欢喜地商量了一下结亲的细节,便各自回去准备。白泽刚回到昆仑山,雪豹便衔来一张帖子,道是天帝在天庭设宴,得知白泽返来便邀他一起赴宴。白泽回到天庭本就该去天帝处点个卯,如今天帝邀到了家门口自是不能推辞,便挑了件礼物晃悠悠散着步去了。
天帝这个宴请规格很大,宴请的对方是魔族君主和他的独生女儿魔族公主濯姬,魔君是个粗人,但他生的这个女儿却是如花似玉。魔族的女子本来就生而妩媚,这位公主又是这些美而妩媚的女子中的翘楚。此番宴请,公主的位子正好就安排与白泽相邻。
近年来神族与魔族的关系并不大融洽,因此,天帝对这个宴请应是十分看重,既要表达友好之意,又不能让对方认为自己伏低做小,因此接待规格上不能随意,参加宴会的人更是不能随意,比如席上便特别邀请了如白泽这般身经百战荣光无上的上神们。
白泽歪着脑袋想了想,便明白了天帝的深意,因此席间也配合地跟魔君二人不卑不亢地敬了几回酒。酒过三旬,大家都微有薄醉,魔族公主濯姬忽然站起来说要献一支舞。魔族女子善舞,这个在四海八荒都是公认的,大家都觉得此事其实自然的很,均兴致勃勃地等着观看。
公主舞姿奔放,腰肢柔软,舞起来花样百出,大家正看在兴头上,公主却来到一直心不在焉的白泽面前,竟将他拉起与自己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