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读《无非求碗热汤喝》时,书上提到一个细节印象异常深:说一个英国刺客受命刺杀法国总统戴高乐,但有一天他想放弃刺杀,于是就想如果放弃自己的生活会有哪些改变。结果他在想到下午茶是"一杯不冷不热的茶"后就决定继续刺杀。
以前看时,只当一个好玩的情节看待,也颇认同一碗热汤的意义,因为不冷不热的茶实在让人没有生活的热情。但为了一碗热汤就决定继续努力做自己亡命徒式的工作,我还是有点啼笑皆非。
但昨晚为了一口热汤,我算体会了一把这位刺客的那种为热汤而在所不辞的感受。
昨日台风来袭,秋日的台风,吹着吹着就会吹成冷空气。果不其然,伴随着的是降温。台风天真是睡好眠的好天气。
下午醒来,颇感觉气温又似乎冷了两度。窗外的风还呼呼呼的吹着,像极了冬日里的西北风。西北风天气里最适合就围炉热气腾腾喝汤打火锅啊。
我一激灵,突然非常想吃一盘热气腾腾的炒菜,和喝一碗热气腾腾的汤。于是马上掏出手机,在网站上订材料。完了立刻去厨房把材料都泡上,只等订的骨头和瘦肉一来就可以下锅煮。
我畅想着一个多钟以后我就能关着门喝着汤吃着肉,快乐似神仙般的一个夜晚。结果,现实如窗外的寒冷天气般,我等了两个多小时,材料还没送来。我预想应该是天气不好,快递员忙不过,看还没接单,就取消了订单。
取消完订单,我就感觉很失落,感觉想喝一口热汤的心愿比之前更强烈了。那一刻,真感觉心瘾难耐。看着已经泡好的虫草头和竹荪,我做出了换衣服,冒雨出门去买菜的冲动。
一股想喝热汤的坚持,让我顶着冷风就出门了,路上行人不多,天上还飘着毛毛雨,风吹的周边树木东摇西倒,气势颇为壮观,几盏路灯的光在大风下显得特别薄弱,又尤显可贵。
我已顾不上一路观看台风天下的夜晚,急匆匆去买了菜又急匆匆的回来,除了天上下雨我没带伞外,还有就是,我心里无时无刻在念着我:这样的天气,我要喝一口热汤。
采购回来,我迅速烧水,洗材料,依次放进去,大火烧开,再转小火,然后拿本书坐旁边看书等它慢慢炖。有一瞬间我感觉,我一直坚持着冷雨夜里这么折腾,是为了围炉读书这一刻。
因为看着书,书页翻动沙沙声伴着锅里咕噜噜的汤得翻滚声,室内暖和,室外风声,世界似乎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的这一小角落。从前慢里的情景,大概和我昨晚围炉读书差不多吧。
但,我马上在心底坚定的告诉自己:不,不是的,我今晚就是为了喝一碗热汤。我要看准钟表,看好煲汤时刻,确定这是最快的又是最好喝的汤。我今晚的一切神圣是为了喝汤,熨帖胃口,不是为了慢时光。
汤好,调味,关火。心急也不吃热豆腐。我并没有马上盛汤,而是盖好盖子,让汤在砂锅里闷上十五分钟,再揭盖盛汤,香气四溢,汤水浓郁,口味合适。
滚滚一碗喝下去,这一刻才感觉,整个人心胃都熨帖了,都舒展了,都醒过来了,让雨夜都暖个起来,窗外迷离的路灯都觉得分外诗意,呼呼的台风都觉得是柔情蜜意。
心瘾真的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力量,足以让我在寒雨夜出来买菜煲汤;而谁又说冷雨夜最好的搭档不是一锅热汤呢。记得有句话:
什么都可以没有,不可以没有胃口。
寒冷的夜里,风声和寒气都是天然的,作为自诩热爱生活之人,不该亲自下厨烹一锅汤来。不不不,我今晚不是胃口好,我今晚就是为了喝一口汤,配这风雨夜的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