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是我在做招聘初期遇到的面试者,93年的男孩,心高气傲却一事无成。邀约电话打了六次,这是个很不合常规的数字,因为在绝大多数人的脑子里,事不过三。
六次通话有三次以上的时间他没有睡醒,无论是早上九点还是下午三点,之所以坚持让他过来面试,除了硬性条件达标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讲话的声音很好听,在和客户的交流上,这会成为他的优势。
在没有见到K以前,我对他抱有蛮大的希望,如果真的可以,也算是为这么久的坚持划上圆满的句号。可是K最后以其深厚的功力打碎了我梦幻的泡沫。
手机屏幕是在下午4点22分的时候亮起来的,当时我正在和其他求职者沟通工作福利,铃声响到45秒的时候,自动挂断,隔了2秒钟,屏幕重新跳跃。
K把自己精心收拾的像是来参加豪华婚宴,全身上下只差一套黑色小礼服,但是一开口讲话便撕破了完美的伪装。
简历填的漫不经心,开口闭口愤青模式,像是这个社会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无法原谅的事情,脏话不间断,牛皮能吹上天。
可是有些人啊,嚣张叛逆无法无天,洞察一切刀枪不入,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强大,而是他要用这么多的铠甲迫切地向别人证明:看,我是个坏小孩,别惹我。
K明显的属于这类人,他太想要证明自己了,所有的言行都带着刻意的痕迹,没有一点儿自信,亦没有半点儿希望。
之所以有这样的判断是因为有一次在电话中听到K的妈妈大声地训斥他,无论是用词还是用句都足够打击到一个男孩的自信与自尊,我迫切地想给他一个工作,让他逃离无业的梦靥,K明显的不配合。
今天是母亲节了,K没有给妈妈买礼物,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短信。他说无论妈妈怎样对他,心里一定是爱他的,他说他需要时间来原谅。
K的面试在填完简历表后宣告终结,因为他接到一个电话,隔着一面墙能听到他安慰女孩的声音,挂电话回来他说:我得走了,我女朋友等我呢。
至此,我理解了K的妈妈当时的心境,把简历表收好,仰头对他说:走吧。这是三月中旬的事了。
大概过了一个月,K加了我微信,他说:你还记得我吗,一个月之前我去你那面试过。我说:记得。然后再无下文。
不过之后几天K把之前的动态删的干干净净,那些烟雾缭绕的照片,那些无病呻吟的忧愁,那些花前月下的温馨一点不留的清空了。第一条动态是他四肢舒展地躺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脸上笑出了花,图上配着两个字:新生!
K终于放下那些沉重的铠甲,不再掩饰自己的脆弱,不用再装的放荡不羁坏事做尽,这样的结局,途径坎坷,终归是好的。
两周之前的某天和K聊过一次天,去了离家很远的内蒙古,凭自己的劳动挣着不高的工资。离家之前和妈妈一起吃了一顿饭,饭桌上妈妈极尽讽刺挖苦,他忍着没有逃开,也没有发火,只是在半夜的时候不告而别。
他说每天晚上看两眼你的鸡汤文,挺文艺挺新鲜,以前怎么就没觉得世界这么漂亮呢。这大概就是真正的新生吧,在接纳自己的同时接纳了这个并不怎么美好的世界。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契机让K决定救赎沉沦的自己,抛弃那些华而不实的外表,踏下恒心,磨平傲气,重新出发。无论是山穷水尽亦或穷途末路,勇往直前总是对的。
现在的K,踏实,快乐,知足,用自己的坚持捍卫自己的宇宙,虽身在远方,这些改变也是送给母亲节的最棒的礼物。终有一天,你们会握手言和,相拥而泣,到那个时候,你会知道什么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最后,愿所有的孤独和辜负都能苦尽甘来,愿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正在路上,你要等。
没后路时,自然懂得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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