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旺叔叔不会欢迎其劳先生的!”不知什么时候父亲来到了乌云娜与哈达身边。
“爸爸,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与其劳先生属于天空与大地,而斯旺先生属于牧人。”
“那牧人呢?”
“牧人属于草原。”
“不一样么?”
“我们,还有狐狸、兔子、麻雀、甚至田鼠都是为自己生活的,而斯旺还有羊、牛他们却是为牧人而生活的!”
“哦……”
“其劳先生有麻烦了,我们应该提醒他一下”。鹰王把这片草原理所当然的当成了自己的领地,也可以看做是自己的王国,王国的臣民遇到危险国王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
其劳再三确认没有危险后,迅速跑到羊架子下面纵身跃起,可惜羊架子挂的太高。脑日布挂这么高是怕斯旺偷吃的,防止狐狸偷吃可以说是无心之举吧。
其劳正在家里面坐在一个低矮的小板凳上捏着一把席棘编筐子,筐子已经初具形态,红柳枝条窝制而成的筐系(xi)子两头被铁丝连在一起托着筐底,席棘被一束束地按照经纬交叉编织在一起。其劳的动作有些大,终于引起了脑日布的注意,他抬头透过并不严实的门缝看到了试图去吃羊肉的狐狸其劳。脑日布麻利的从墙上取下火铳,装药,填铁砂子,然后把枪口悄悄伸出门缝。
“砰”!
随着空气爆裂的巨响,七八颗铁砂进入了其劳的身体。其劳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痛苦地抽搐着,那一刻,妻子达丽和孩子们期待的眼神、草原上日落时的晚霞、天空飞过的大雁还有灰鹤的鸣叫,所有这些都将成为过眼云烟,这个世界是这么的美好……。没有任何征兆的灾难,一场没有任何公平可言的战斗,就那么一瞬间结束了。其劳万分后悔自己的愚蠢决定,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告诉孩子永远远离这些狡猾的人类。泪水模糊了其劳的视线。他在最后一刻看到了鹰王惋惜的眼神,其劳走了。
小狐狸的心灵独白:自从爸爸被猎人枪杀后,妈妈和我们的日子就过的艰难起来,我知道,现在必须站出来与妈妈一起挑起生活的重担了。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外出去捕猎,当我们找不到野兔或跳鼠的时候,我们就冒险去牧人毡房的附近找食物,运气好的时候会有牧人丢弃的羊下水或者羊胎盘。但是讨厌的土狗斯旺总是与我们过不去。如果被发现会被追出很远的。我一直记得枪杀父亲的那户猎人,也清晰地记得父亲被挂在他们门前的木桩上剥去皮的残状,那时我与妈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至亲任人宰割而无能为力,我们嚎叫着为爸爸送行。后来我就经常在这一带游荡,幻想着爸爸能够出现。而老猎人和他的儿子一如既往地外出打猎,他们经常骑着马,背上挎着长长的火药枪出门打猎,那天我们正在追捕一只灰兔,灰兔跑过一座沙丘后我们就听到了轰的一声巨响,我们的晚餐就变成了猎人的下酒菜。
大雪覆盖了茫茫的阿日勒草原,当风停雪止,一轮鲜红的太阳从银色的地平线缓缓升起照耀着银装素裹的阿日勒草原,万道金光照在洁白的雪地,再反射到光秃的柳枝、伸出雪面的枯草,它们显得都是那么明亮。小狐狸们在妈妈的怀中沉沉睡去,梦中爸爸过来看望他们,他说他永远爱着他们,让他们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小壮刚要去和爸爸拥抱,结果却醒了。
达丽走到洞口跟前仔细地嗅嗅,同时竖起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积雪已经覆盖了她家的洞口,她确定没有危险后用前爪拨开洞口的积雪。达丽小心地伸出脑袋向四周望去,原野上一片白茫茫。她走出洞口,四只小狐狸也跟着走出洞口,他们围在母亲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银色世界。母亲告诉他们天上下雪了,雪后兔子和兔鼠们的踪迹很明显,循着踪迹捕猎会容易些,但狡猾的猎人也会更容易发现他们。
斯旺虽然披着厚厚的绒毛,却也抵挡不住雪后的严寒,他想钻到家里去,但主人没有允许,他的职责就是守在外面看门。虽然不能到家里面去,但斯旺爬在门口上,钻到门帘后面,让厚厚的门帘帮他堵住了风雪和严寒。门帘后面的门道被斯旺捂的暖暖的,即使听到主人临近门口的声音,斯旺也不愿意动弹一下。直到主人开了门,准备出去尿尿时被斯旺绊了一下,毡靴踩到了斯旺的腿上,斯旺极不情愿地哀鸣着站起来跑到雪地里。牧人脑日布扫了一眼雪地上的斯旺,雪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瞭望了一下远处,他看到有灰白色的烟雾从嘎迪家的烟囱袅袅升起。走到院子里,脑日布深深呼吸了几口冷空气,精神振作了一下去了房后。不多时脑日布的老婆莲花也从家里出来了,她左手端着个黑色的瓷尿盆子右手掀开门帘,出了门又走到房后的灶灰堆跟前把一盆夜尿泼出去,尿液落到积雪上面迅速地融化了一大片积雪,形成一片金黄色的地图。
巴格纳姐弟跟在父母的后面在阿日勒草原上空巡弋着,巴格纳的父亲本打算把儿女们赶出家门,但突如其来的大雪使得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孩子们的捕猎技巧还不纯熟,如此寒冷的天气如果无法捕到猎物而出现意外,那么这几个月的辛苦就会付诸东流。阿日勒草原的南缘是一片荒漠,那里的天空是卷毛的领地,当巴格纳一家飞到草原的边界时,卷毛也巡弋到了荒漠的边缘。卷毛看着巴格纳一家,对巴格纳的父亲道:“你的孩子们真英俊,可你应该让他们独自去闯荡了,不是吗?”巴格纳的父亲道:“嗨,如果不是这样的天气,今天就应该是他们离家的日子。”“你的孩子去哪里了呢?”卷毛道:“我把他们赶到了西面。”巴格纳的父亲与卷毛扇动着羽翼相互绕飞了一周,之后尖啸着道别。达丽在雪地里不紧不慢地走着,四只小狐狸踩着妈妈的脚印跟在后面,他们的脚印如同一只狐狸走过一般。巴格纳从空中俯瞰着,他迎着太阳飞去,之后掉头向大地俯冲下去,父亲欣赏着儿子,乌云娜显出一些不屑,她知道巴格纳想干什么,她已经感觉到达丽发现了巴格纳,因为达丽的速度明显慢了一些,四只小狐狸跟的更紧了。巴格纳继续俯冲着,就在巴格纳接近跟在最后的那只小狐狸的一瞬间,达丽突然转身跳起扑向了巴格纳,巴格纳急忙提起两只前爪虚击一下,尾翼上翘急速拉高。这一击扑空了。巴格纳的父亲明知狐狸肉并不好吃,而且狐狸也极不好对付,但他希望儿子通过自己的实践去认识世界,雄鹰的利爪是在战斗中磨砺出来的!
大雪过后羊群是不能放到草原上去了,脑日布带领着儿子清理了门前和羊圈里面的积雪,又给羊群撒了些干草。这样的天气很适合出去打猎,这是游牧民族打发无聊时光的最好的娱乐项目之一,有了收获之后就能进行下一项活动——喝酒。简单地喝了上午茶,脑日布要领着儿子出去打猎了,巴特尔已经放了寒假,必须出去历练了。父子二人骑了家中仅有的两匹马拎着火铳领着斯旺奔向了雪原。斯旺兴奋得一会儿跑在马前面,一会儿又在两边乱窜,四只蹄子很快就变成了四只泥腿子。
雪地上到处是土著们的脚印,兔子的脚印纵横交错,野鸟们的脚印杂乱无章。转悠了一个时辰,除了偶尔头顶飞过的几只麻雀和高处巡弋的几只老鹰,脑日布还没有见到其他活物,他们已经进入了草原的中心地带。正当巴特尔将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白色的雪原上出现了几只快速移动的红色身影。透过稀疏的枯草,达丽也发现了脑日布他们,她非常紧张,非常焦虑,四个孩子今天不知道能否安然躲过今天的灾难成了未知数。当巴特尔看到大狐狸后面的几只小狐狸的时候,他最想要做的是把他们逮回去玩儿。斯旺的神经兴奋异常,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不等脑日布下达命令便箭射出去。巴特尔担心斯旺下手太重,咬死他的小狐狸,巴特尔已经理所当然的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宠物。巴特尔着急地大声喊着斯旺,一边打着马屁股也冲了过去。看到敌人的进攻,达丽尖叫一声,带领着孩子扭头拼命地逃向洞窟,她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小狐狸们在奔跑的过程中劣势逐渐显现了出来,达丽不时地看着后面,招呼着四只小狐狸。前面一箭之地就是家门,只要进了洞穴就安全多了。小壮落在了最后面,他快要累死了,猎狗与他只有几步之遥。妈妈走的方向就是家的方向,然而此时那个平时近在咫尺的家对小壮来说却是那么的遥远,他听到了妈妈的鼓励和呼唤,但他实在跑不动了,他太小了,这是个他平日里在熟悉不过的地方,他甚至闭着眼睛都可以寻到家门的地方,被猎人追杀。既然跑不掉,那就把猎狗往远离家的方向引开吧。小壮一个急转弯向右跑开,斯旺眼看到嘴的猎物和自己的距离再次拉开,两只前腿急忙前伸刹住身体,借着反作用力迅速调整了方向再次逼近了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