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一个人站在天桥上,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她很喜欢在傍晚时候绕路来这个天桥看下面的车流,也唯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感觉到她还在生活在人群中。
楠一直是离群索居的状态,一个人住,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对着屏幕上的喜怒哀乐静静的抽烟。
这天她早早起床,洗漱收拾,穿上得体都衣服,画上精致的妆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切都刚刚好,唯有眼神中透出一抹疏离。
今天是她的新书发布会。
她微笑的面对记者的提问,亲切的跟读者合影,在自己都新书上签上一个又一个名字,做这一切时候,她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萦绕,让她镇静下来,让她平静的应对这一切。她回头看着头顶LED屏上的大字——城市情感美女作家楠新书发布会。
此刻楠的心底,是一片呼啸的风声。
那是凛冽的风裹挟着雪花吹过原始森林的声音,北风呼啸,树枝断裂,落在雪里,无声无息。
那是她大学毕业那年,她拿着大学积攒下来的奖学金,在最冷的季节去了漠河。
她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极光,却在这个黑夜极长的季节遇见了他。
他是国内一个著名地理杂志的签约摄影师,来这里也是为了捕捉极光,那种飘忽的高纬度大气层电离放电现象,据说因为气候原因,已经很久没有人看到了,据说只有更北的地区才能看到,但是他们都是相信直觉的人,于是他们不约而同都选择等待。
小村落的冬季并无娱乐活动,他们在小村子最热闹的小卖店相遇,一起喝着一瓶白酒分食同一盒泡面,二人就那么在零下四十度的雪地里遥望北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那一夜的村子很安静,唯有呼啸的北风,唯有北风吹过远处原始森林的声音。
你知道吗?她说,我的家乡是不下雪的,原来雪在晚上是会发光的,原来呼出来的空气真的可以结冰的。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我看过你拍的照片,你不认得我,但我认得你,你每一张照片都会注明——先给我的妻子,她很幸福。
他听她说完,笑着拿出妻子照片给她看,讲述两人一同旅行的趣事,说到开心地方,她笑的很大声。他注视着坐在他旁边的她,眼角的泪痣在月光和雪光下散发着幽蓝的光泽。
那一夜,他们一起坐了很久,终究是没有等到极光,她久那么迷迷糊糊在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她躺在滚热的火炕上,他已不见身影,民宿老板告诉她,他清晨就结账离开了。
数月后,她在那本杂志上看到了他的新的摄影作品,雪地,月光,月光下开怀大笑的女子,很例外的,那一组作品没有标注献给妻子,而是写了——我替你去找极光。
她合上书,一片呼啸的风声从心底吹过。
她在书页的空白处写下——你是我听见的歌声,来自彼岸,但是我没有船可以摆渡。
如此,俩俩相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