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清羽灵只瞧见南山挺剑欲向云游刺去,不由分说,向他爬了过去,抓住他手腕便不住狠打,一面打一面骂道:“你这块死木头,又来欺负我家小猴子,我打死你,打死你……”
清墨见她越打越狠,忙伸手拦阻,一时几人都压翻在一起,师父三姑最惨,被众人叠罗汉的压在最底下。
以最后的气力大喝道:“你们……你们闹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胡闹。”
野鬼见后面挺热闹,垫脚看了看,正见云游在盘膝调息,不觉哈哈笑道:“哦,原来也是个带伤之人啊,哈哈……险些给这小子唬住了。”
大小左听他看穿了云游伤势,有些惊慌道:“采花贼,我家公子小解,马上回来收拾你,不要着急。”
野鬼看着眼前的两位小美人,不禁又动了邪念,猥琐一笑道:“你们若不是叫我采花贼,我倒是忘了自己的老本行了。那敢情好啊,让你们家公子也不要急,咱们去大雄宝殿内慢慢切磋切磋,哈哈哈……”
野鬼忘了色子头上一把刀,也不管旁人,张手便向她们抱去。
大小左只吓得花容失色,“啊”的尖叫一声。
忽地一道身影自野鬼头顶跃过,双足踏在他的肩头,旋身凌空抽了一刀,正中他的后背。
野鬼猝不及防,“刷刷”又是两刀再中双腿,这色字头上藏了三刀,野鬼登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来人倒纵,背身相向,还刀入鞘,悬于腰间,一套动作干净利落,颇有大侠之风。
云游见了第一个大呼道:“嘿,卫兄弟,怎么是你?这里这里。”
大小左齐抱拳谢道:“多谢卫少侠出手相助。”
来人正是那子臣将军,只是他们都只知其化名卫将就。
子臣看了看,这地上坐满了各派群豪,兴奋的向云游跑去:“小张仪,找你找的好苦啊。”
群豪见他甚是面生,一脸不明所以,只莫少言识得,暗叹小张仪人脉太广,走哪都能碰上贵人相助,心中竟生出些许醋意。
同此心的还有三姑和南山,不过他们倒不是酸,多有鄙夷之色。只道这小张仪是个无耻小人,认识的自然也都是些狐朋狗友不值一提。
子臣蹲下身子拍了拍云游肩头,关切道:“怎么?你受伤了?”
云游嘻笑道:“不碍事,死不了。”
转头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子臣叹了口气,起身道:“此事说来话长,当日你被那小妖女掳走,我便一路追去。到得相仪城时,不意遭了这贼人暗算险些丧命。幸得一位奇人相救才逃过一劫。待我伤好后便一直追查此人身份,岂料这贼人竟悄悄潜入了南隐寺。我本不欲插手江湖中事,但见到你也在此,且情势危急便现了身。”
群豪听他见死不救,只是为了小张仪才现的身,不由得有些气恼。
“原来如此,只是让我好奇的是,为何我每每遇到危险,卫兄弟总是能及时出现?你莫不是被上天派来暗中保护我的?”
子臣被云游这么一问,三缄其口,有些尴尬。
清羽灵则没好气道:“小猴子,别被他骗了,这人也是没安好心,必有所图。”
子臣图的无非只是为了完成皇命,带他入宫面圣,倒也说不上什么居心不良。
“早知道,我就该把你狗头摘下来,任你来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谁叫你屡屡坏我好事。”
野鬼跪地气愤道。
“狗贼,我还奇怪呢,为何你今日功夫弱了这么多,还有为何要杀我?”
子臣并不知道他就是那采花贼,只想调查他刺杀自己的原因。直至此听他们说了才明白一二,可自己和他也无甚大仇,想来不会就此而惹上杀身之祸。
“哈哈……要不是我身中魔音,就凭你也想胜我?你是毫无内功才侥幸躲过,应该不是中原武林人士吧。
至于我要杀你,除了坏我好事外,那也是职责所在,包括这小滑头。”
野鬼正说的义愤填膺,忽地空气中一阵古怪的香气甚是刺鼻。
群豪均是掩塞口鼻大呼:不好。
子臣和大小左二人双腿一软,也跟着委顿在地。
只普陀山群弟子并无异样,可是身受重伤,也和他们无甚差别。
正在群豪慌乱猜疑是谁在捣鬼之时,一名小和尚自殿后缓缓走了过来。
南山不觉面色煞白,身子向后一缩,惊道:“鬼……鬼,他明明已经死了。”
野鬼回头一看亦是大为吃惊,只魔君面带笑意。
那小和尚微微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树下之弹弓也,哈哈哈……”
“小和尚,你这话何意?”
子臣奇道。
“你不认得我了?此刻是否全身酥麻,四肢无力呀?”
那小和尚说完从背后拿出一红色瓷瓶摇了摇。
“你不是慧叶,也不是我佛门弟子,你到底是谁?”
空悟禅师察觉他行为异常,厉声喝问道。
“我当然不是你佛门弟子,能让我甘心卖命的,除了圣君风老头,当今天下,我谁也不服。”
群豪听他说到圣君,知其乃是魔教中人,更是大为沮丧,想不到斗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正不胜邪的下场。
“哈哈……李老头,还不快快给我解药,再去看看红眼白手还能不能救?”
魔君直呼其为李老头,可见两人颇为熟悉。
这李老头所化的小和尚慧叶,正是那神医李还阳。
李还阳不仅医术了得,还是位易相高手,其易相之人,不光容貌身形无二,就连声音也是一模一样,只要自己不破,旁人难分真假。
云游立时想到了那日在那小酒馆内碰到的许长老,想来他们二人的易相神技是同出一门。却也不知这李老头便是要搭救自己的李还阳。
此人甘心为魔教出力,平时谁也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更不知他和魔教也大有关系。隐在中原武林中,为的便是打探搜罗各种引人争夺的奇珍异宝,齐聚于圣殿,名为破欲之源。
那处医馆也只是一个落脚点而已,庸医是他的下手,二人分工明确,一个将人治死,再由另一个治活,要价自然也是奇高。能到那医馆看病的人,在钱财方面是从来不缺的,是以一粒小药丸往往也是天价。对他们而言,这金钱亦是欲望之源,也是要破的。
李还阳继而又取了一瓶药水送到魔君口鼻间闻了闻。
转身跳去看了看红眼和白手,叹了口气道:“红眼无碍,可救,白手是凉透了。”
这白手中的是大力金刚掌,非是一般致命之伤,若在气息尚存时,以李还阳的能力或许可救,然这似乎有些违背天道。是以他也不强求救人,看了看云游,只顺意而为。
魔君心头一颤:“你早干嘛去了?人死那么久才出现。”
李还阳无奈道:“我这不是在研制这醉仙酥么。走得急,没备什么药材,又被你这抚天琴一弹,跳完舞,我倒头还睡了一觉。你下次弹这靡靡之音能不能事先打声招呼,这样我也好有准备。”
“你这李老头,还怪起老夫了,在外人之前还能不能给我这圣君留点面子。”
魔君如此一说,李还阳才意识到这不是在水星城,当下收敛朝他双手交叉行礼道:“好的,圣君。”
云游听他们二人说话哪像主仆,没大没小的还略觉有趣。
魔君缓缓起身,看着寺院内满是各派弟子的尸体,不觉叹气道:“唉,真是罪孽深重,老夫也是被逼无奈,这一切都是这魔剑引起的祸端。现在就由老夫来终结它吧。”
原来,魔君早已恢复了部分功力,适才一直在旁看戏而已,一对眼睛一直在盯着云游,似乎在考察什么一样。
魔君叹完气,轻踏几步,纵身向架顶冒着熊熊烈火的神剑徒手抓去。
然在将剑柄握入手掌之际,火焰“腾”的向他体内冲撞一下,手一松,复回原处,魔君旋身落地。
“圣君,你刚刚元气大伤,内力一时半会没有恢复过来,还是别逞强,用银龙甲手来取剑吧。”
李还阳说着将白手的银龙甲手和面具取下。
魔君却疑惑的看着他,李还阳皱了皱眉道:“圣君,你忘了这银龙甲手的材质也是由陨星所打造么,和这魔剑一脉相承啊,你不妨再试。”
“我当然知道这银龙甲手是以陨星打造,只是真能与这魔剑相配?”
魔君将信将疑戴上甲手,继而右掌凌空向神剑一握。这祝融神剑犹如认主一般,倏地窜入甲手之中,阳火骤熄,魔君体内立时真气内力大长,禁不住挥剑打了一套剑法。
霎时间风云变色,狂风大作,如是暴风雨将至之势,魔君周身气流如电,沙飞石起,漫天落叶如雨,卷在空中飘忽不定,直将群豪看得心胆俱裂。
均想这魔头本是当世无敌,而今得此神剑加持,只怕更加无法无天,江湖要永无宁日了。
魔君最后一剑向大雄宝殿一指,发出一声清啸,真如龙吟也似的,震得大殿瓦片“格格”作响。剑气在他长啸声中回荡,“嗖”的一声,自宝殿内飞出一剑鞘,登时与这神剑合为一体。
“功德圆满,白手也算死得其所,世间再无此等凶器害人了。”
魔君将剑鞘一合,如释重负。
空悟禅师见了,气得抚胸躺地。
南山和三姑倒在地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神剑落入这魔头之手,无力之感,徒增愤恨之情。
“早知道用甲手取剑如此简单,何须这般伤得无辜性命。不过这些人也算不得无辜,老夫早已说过此来只为取剑,无意寻仇,这是他们自找的。”
无相圣殿内的神兵利器本是不少,然魔君却从不碰那些东西,觉得是不祥之物,只当是战利品,放着当摆设。多由这李还阳李老头处理,是以也不明这甲手与这祝融神剑的关系。
“圣君,要不要杀光这些贪婪之人?”
魔君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们此来只为取剑。世人皆谓我圣殿是嗜杀成性的邪教,却不明我们的苦衷。今我爱徒丧生于此,各派亦伤亡无数,他们若要寻仇,此刻我只需大手一挥便无后顾之忧。然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兼且红眼有救,目的也已达成,今日就放过他们,两不相欠。”
魔君说着向群豪问道:“诸位英雄意下如何?”
“败军之将,还有何话可说,要杀便杀,不必啰嗦。”
三姑将头一扭,依是视死如归的宗师气派。
“自古正邪不两立,今日你们魔教虽以手段胜了我们,但各派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今日不杀,总我有一日我们会卷土重来,覆灭你们这群邪魔歪教。”
牧远和真虚道长永远坚信邪不胜正之说,同怀此想,引为知己。
空悟禅师双手合十,似是在反思今日种种。
南山怨念亦重道:“我与你们魔教不共戴天。大丈夫生的坦荡,死也要死的光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你若是怕了,现在就动手斩草除根,免得日后再来后悔。”
清墨在旁,泪眼连连,拉也拉不住这头倔驴。
清羽灵只望着云游,想若能同死于这魔头手下,那也未必是坏事。
柳回舟和莫少言等人则不敢苟同他们的想法,深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真理。忙摇手道:“不,不不……圣君切莫听他们放屁,他们要寻仇,你尽管杀他们便是。我们对圣君的不杀之恩那是常感于心,又怎敢生此以怨报德的想法。”
“是啊是啊,圣君文成武德,功盖天地,神通广大,泽被苍生,圣教仁义无双厚德载物又怎会滥杀无辜呢。就且当他们是个屁,放了吧。圣君今日恩德他们必会日夜焚香祷告,祈求上天保佑圣教日新月异,蒸蒸日上,招财进宝,生意兴隆……”
能这般脸不红心不跳当着群豪之面阿谀谄媚大唱颂歌的除了小张仪之外,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