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的父母和姐姐专程从深圳过来北京和他一起过节。
第一次看到,就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幸福满满的4口之家。
一进门,就看到室友帮他姐姐拎着小包。父亲左手提着一大堆水果,右手则帮着室友母亲拎着行李包。
一家人兴高采烈的进屋来,我赶紧起来让了座。
一进屋,室友的母亲先开口问道,你是J君的同事吧,吃饭了吗,还没等我回答出来,又说道,天气冷,多穿点,别感冒了,尽管是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却让人心窝暖暖的。
不知道以后我的母亲要是过来,能不能有勇气说出来这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而他父亲则说道,不用让,不用让,来来来,吃点水果,吃点水果,我们上他那屋坐去,其实他也知道,除了客厅稍大一点,摆放了几把椅子。J君的卧室只有床边能坐,要挤下几个人,还真是难事。
我也没办法勉强,只能起身回到自己的卧室,给他们留下一点空间。
逐渐长大的我们,阖家独处的时间真的不多。
说来也巧,在我来之前,室友是我们Team中最小的一个,我来的那天,我便成了最小的一个(尽管我俩年纪都不小了),问了生日,两人生日只相差不到2月,他姐姐年纪和我姐姐也是相仿。
世事大抵都是如此巧合。
室友的父亲一共在这做了4顿饭。
做第一顿饭的时候室友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吃饭,很不巧,那天和3个六年没见的高中同学约好一起吃晚饭。
谈到这,扯一点题外话。
这几个同学中,只有F因为高中是同桌,而且每年过年也乐意到我家来玩耍。还能保持每年见一次面,而Z和Q同学则从毕业开始,至今未见,甚至,一个电话也不曾打过,一句微信也不曾发过。
好像一毕业,大家就失去了踪迹。
后来和师妹聊天提起这事,她问我:你们男生都是这么奇怪吗,这么多年没见,吃一顿饭还能花4个小时。
我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啊,一聊便停不下来了。
国庆前夕,某天加班回来的晚上,F同学发消息问我国庆有没有空,和Z同学,Q同学一起小聚一下。我当即推掉了所有出行计划,答应下来。
不过,不到一会儿,我开始后悔起来,3位同学,F同学在XX院XX研究所攻读博士,Z同学和Q同学则在另外两所名校攻读硕士。他们所研究的方向都是这个国家的重要命脉。这顿饭,对于我来说,应该要吃得特别有压力。
人的自卑心理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们为这次阔别6年的聚会专门建立了一个微信群,方便以后再次聚会和联络感情。
当时讨论给这个群取什么名字的时候,F同学发挥他一贯沉默低调的作风,不说话。学者风范尽显,Z同学说不如叫“北漂F4”得了,简单明了,直入主题。而Q君则说道,既然大家都是文艺的人(偷笑一百次),那就叫:骚客与鱼,让我们三个骚客和你这只鱼一起谈天说地吧。
皆大欢喜,名字定了下来。
3号上午睡了个懒觉,一时兴起,换上骑行服,骑行了一圈4环,到家已经下午2点,Q同学已经在群里说到要出发去Z同学那儿集合了。
慌忙的换下衣服,煮了一碗面条,垫垫肚子,毕竟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而且晚上又是一场“恶战”——喝酒。
不会喝酒的人啊,总是得处心积虑的盘算怎么能不喝,或者少喝。
急匆匆的收拾完,赶到Z同学的学校,却发现F同学居然还没出发。
一见面,Q同学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相视一笑,基情四射啊。
6年了,什么都没变,大家都还是那个纯真的少年,变得只有我们的年纪,和岁月摧残的容颜。
曾经年少的你以为真正的朋友需要无时无刻联系,关心,却不曾想,真正的朋友,从来不用多说一句话,他就能帮你撑起一片天空,让你有可以喘息的机会。
我自认为,自己这样的朋友不多不少。
F同学不一会儿也到了,Z同学先问大家是否有了饿意。4个人出奇的一致回答到没有。于是就先在校园里逛逛,散步其中,听不到一点儿的吵杂,喧嚣的声音,所有的人都是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跟自己身边的人细声交流。
要知道,旁边不远处便是热闹繁华的五道口。
大概是老树林立,校园太大的缘故吧。
这样的氛围,我却再也没有机会长时间体验了。
逛得差不多了,到了饭点,Z同学提议先去饭店吧,说特意挑了一家有特色的东北菜馆,也有一些川菜,今晚一定吃的开心,喝的舒服。
等待的时间不算长,我和F同学谈起了一点家里的事,省去了排队的枯燥。
点菜很随意,每个人点一个自己喜欢的,不够再点。几十秒钟就完成了平常认为繁琐的步骤。
酒量好的同学还没等菜上来,便开始举起杯子转圈了。
具体吃饭喝酒过程不再赘述,我也记不得这么细节的东西了。就记得,毫无违和感的吃完了这顿饭,散场时,每个人都意犹未尽地表态这样的聚会以后要经常举行。
其实大家都忙,真的是忙,下一次聚会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席间,几个人一直讨论的不是什么我听不懂的学术问题,而是每个人都挖掘自己的内心世界,谈起高中之所以不熟悉,现在居然发现几个人的共同点居然这么奇妙,我们彼此解剖对方的性格特点,同时又纠正对方的思维误区。
真是天马行空的谈,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谈到了哲学,谈到了王阳明心学,谈了村上春树,谈了尼采,谈了我们这类人如何走出自己的世界和别人交流。
没有进入围城的时候拼命想进去,进去之后,却发现再也走不出困住自己没有城门的围城。
我在旁边搭不上话的时候,就会说:不忘初心,不忘初心,惹得Q同学一阵阵“鄙视”。
后来又说了很多,都记不得了,也描述不出来那种感觉。
我喝了一点啤酒又开始犯晕,刚出饭店,又是一阵哇哇吐。
再后面的事,
只记得F同学上地铁前给我的眼神。
Q同学说:能说出来的都不算是痛苦,真正的痛苦是只有你自己能感知,却一句也表达不出来(让人为这个曾经有过抑郁症的同学捏了一把汗)。
Z同学说:当发现自己不足的时候,去融入到优秀人的圈子,让他们的缺点暴露给你,让自己学习到他们的优点。学会和不同类型的人打交道,这才是生活和工作的真谛。
这顿饭吃的真是轻松。
谈的稍微有一点远了,现在回到室友父亲做的第二顿饭上来
。
第二顿是我又一次骑完4环回来的晚上,以为他们要在外面吃,自己便先做了饭。
9点多他们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室友手里拿了几个鸡蛋,他父亲则亲切的问我有没有吃过晚饭,一边说,一边脱下外套,进了厨房,做起了西红柿鸡蛋面(我自己平常也非常钟爱)。
不多时,热气腾腾得2碗面条便出锅了,我看了一眼,的确精致有特色,辅料放的适中,鸡蛋炒的刚好。放到饭店,也能算上上乘。
室友吃的很香,也是呢,自己在北京,父亲母亲都在深圳,能吃到父亲亲手做的饭,的确是一种奢侈,次数屈指可数。
他居然跟我自己做这面时一样,喝的连一滴汤都不剩。
第三顿饭是在昨天中午,室友的母亲和姐姐也过来了。
我还在睡懒觉的时候就听到厨房已经各种交响乐曲了。
哈哈,我明白,今天这顿饭总算是蹭上了。
果然,到了饭点,桌上已经放了一大桌子菜了,室友的父亲让我们先喝点玉米排骨汤,自己则继续在厨房忙活。
不得不承认,从来不爱喝汤的我,喝了2碗居然意犹未尽。
席间,室友的母亲和父亲不停的让我夹菜夹肉吃,很是热情。
有北方的朋友对我说:你们南方人太喜欢应承了。我告诉他,你自己得明白什么时候是真心应承,什么时候是礼节性的应承。
各种奥妙,自己把握体会。
看来说自己不爱美食的原因是没有碰到合味的东西啊。
居然还有我最爱的家乡菜——盐菜和豆豉炒五花肉,瞬间又是一碗米饭下肚。
理所当然的撑到走不动路,一罐啤酒让我又有了睡意。
室友的父亲在这一共做了4顿饭,让我享受到了除了杜妈妈以外做的最好吃的大餐(我自私的认为杜妈妈是这个世界做饭做的最棒最合我口味的人)。很简单的材料,做出来的饭菜荤素搭配,有汤有料。
不得不提到的是,一直被我诟病的厨房,经过这个中年父亲之手,变得光亮整洁起来。所有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与之前其他人做完饭像猪窝的样子形成强烈的反差。
所有的垃圾也都收拾无影无踪,地面干净卫生。
沉淀,能看出来,这是多年的沉淀。
在父辈这一代的家庭中,有一个会做饭的母亲,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毕竟,不会做饭的母亲是不被大多数人认同的。
倘若,有一个会做饭的父亲,而且做的超级好吃,而且倍受好评,那这个家庭一定和谐幸福,少有争吵。
这样的情况下则有2种类型家庭:
父亲做饭超级棒,母亲甚至不会做面条,著名的群侠传作家金庸便是。
还有一种便是,父亲会做饭,母亲也会做饭,而且都是做的一流。
我家应该差不多大概是第二种。
父亲是做饭高手,小时候,家里刚修完房子,我在书桌里的随手翻出来书,大部分是关于烹饪。
听爷爷讲过一点,父亲早年在重庆学过一点厨师,至于后来为啥没能成为一个大厨,不得而知。
假设父亲学成大厨,我相信也没有了今天的故事。
最怀念的还是那一次父亲做的葱油饼。
记得6岁还是5岁的时候。母亲去同村人家中帮忙置办酒席,傍晚的时候,我和姐姐饿的快晕了,也不见母亲忙完回来,父亲锄地回来,对他的两个吃货孩子说道,再坚持一下,今天老爸给你们弄一顿大餐,让你们见识一下你老爸的厉害。
听到这句话,满心欢喜的我跑到屋后的林子去寻了一堆干柴回来,烧火,在灶前上窜下跳,迫不及待的想吃一顿大餐。
只见父亲从橱柜里拿出珍藏已久的灰面(面粉),开始和面,发面,揉面,一系列复杂的操作我已经记不太清,只记得最后的成品是葱油饼,一口咬下去,油香和葱香在口中散漫开来,脆脆的面粉入口即化。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吃的有多少,只记得母亲帮忙回来抱我上床睡觉的时候,问我晚饭吃了什么好吃的,我还在拌嘴舔嘴角。
一晃二十年,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葱油饼。
父亲不是懒,只是太累,他要撑起一个家。所以再没有心思给我做这么好吃的葱油饼——我时常这样告诉自己。
想说的太多,却不知从何说起。
室友在朋友圈发了和父母在北京这几天旅游的照片,我想我应该做点什么了。
——2016.10.7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