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之旅(1)

林晓帮助邻座的女孩将旅行箱举起搁到列车的货架上,并顺手将箱子的一头往里推了推,让箱子与货架的外沿平齐,这倒为列车员省去整理货架的麻烦。对于邻座女孩一叠声感谢,林晓只是轻轻地回了句“不客气”,然后就坐下来,目光望向窗外逐渐散去的旅客和工作人员。

在一两声汽笛过后,车门关闭了,刚启动的列车,缓缓地向前滑行。这时,林晓紧绷着的脸庞逐渐舒展开来,写满眉眼间的警惕与不安也渐渐散去,不论是从他坐下的动作或是脸部的表情与头肩的神态,都可以看出:林晓是很享受这一刻轻松的。

邻座的女孩几次欲已感谢的借口与林晓搭话,无奈林晓总是出神地望向窗外。于是,女孩不再是偷偷地瞄一两眼,而是稍微放松自然地打量起来。

林晓有一点慵懒有一点拘谨,双肘支在茶几上,身子略微往右侧向,目光望向窗外一点钟的方向。林晓有一头浓密的头发,头发被剪得很短很平整有型,越靠近脖颈处的头发越短,可以看出他的头发应该是新近才理过的;从他左侧脸颊可以看出,稍黑的脸上不时呈现变换着迷茫、无奈与坚毅的复杂表情。女孩看到他那略显慵懒拘谨却并不松垮的身形,以及头发和脸上复杂的表情,脑海之中便突然联想到战士。她记得,在自己追过的军旅剧中,那些年轻的战士或军校学员就是留着这样的发型。

林晓可能是看得久了,有点累了吧,他收回目光。林晓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瓶拧开盖子,轻轻地喝了两口水,然后放下水瓶,抬头往车厢的前面看了两眼,之后有往自己的左边扫了一眼。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留住他漫无目的的目光,于是,他复又望向窗外。

列车已经驶出高楼林立的城区。没有了房屋树木的遮挡,林晓的目光透过车窗可以在辽阔的华北平原上看得很远很远。从近处稀疏的矮树,到边上浓密翠绿的玉米和高粱,还有远处平整的绿毯。他知道,那是刚刚开始抽穂的麦地。还有更远处低矮的房屋和淡淡的烟雾。

“青纱帐,甘蔗林”是林晓在看到这些场景之后,脑海中自然而然蹦出来的字眼。是啊,他对这些再熟悉不过了。想那时,在春夏秋三季里,也是这样的高而密的青纱帐将在他们的村庄紧紧包围着。只有看到升腾而起的炊烟,远方的行人才会知道这里住有一村的人。

林晓在想,此时,勤劳的老父亲一定会在田地里劳作,自额头、鼻尖和下巴滴下的汗珠一定会洇湿了脚下的土地吧。想到这些,他的内心不免生出许多愧疚,他开始后悔踏上这趟西行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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