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端庄秀丽的中年少妇,路天连死的心都有了,他哀嚎着:老天你他娘的想玩人也不用玩得这么彻底啊,让我逃吧。
可惜老天今天大礼拜休班,根本没理会没有时间观念的路天的诉求。
“你是墨……墨水胡子?”
中年美妇如看到外星人的表情让路天差点背过气去,老天哪,你是真想让我不得好死啊。
“白……”路天的话只说了一个字就进行不下去了,他心里只能无力的呻吟着。
路天愣了,刚刚扑出去一半的佟辛愣了,端着酒杯正等着路天敬酒的老爷子愣了,刚刚脱了一半外套的中年美妇也愣了。
空大的房子内突然间被诡异的安静所侵蚀,在四人的愣然中,房子好似变戏法似的在四个人心中不停的变化着。
老爷子愕然的感觉熟悉的屋子变得神秘了,他心想着这两个挨不着边的人怎么会认识?墨水胡子又是谁?这屋里除了自己有胡子外没有其他人了吗?
佟辛只感觉整个房子都在转啊转的,从妈妈和路天的表情看,他们的关系好像不……不一般,路天居然叫妈:白……她想到了那种能让她疯狂的假设,她有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中年美妇感觉房子好似突然间明亮了起来,心中的烦闷在这一刻突然间也疏散了许多,她心中叹道:世界怎么这么小,墨水胡子……居然就是辛辛电话里的男朋友。
而路天眼中的房子却突然变成了地狱,还是那种永远也翻不身的十八层地狱,你说说佟辛的妈妈是谁不好啊怎么就会是她呢?世界再小也不能夸张到跟肚脐眼一样大小吧,你来来的。
“妈,你……们认识?”
佟辛无助带着哭声的语调让路天清醒了许多,咦?这丫头怎么了,这声音怎么比刚才还让人心酸?她不会是……
短暂的愕然后,中年美妇也被女儿的哭声叫醒了,她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问道:“辛辛。你……怎么了?”
“白……总你好,墨水胡子是我的一个网名,我的真名叫路天,我……”路天已经想到佟辛现在所想的是什么了,一身冷汗过后,马上跳出来自首式的介绍着自己。娘的,再不自首这丫头没准会想出什么事来呢。
白总?看来问题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不过……佟辛又可怜巴巴地问道:“妈,你们是网……网友?”
佟辛妈妈知道女儿误会了,她连忙把软的像似面条般的女儿搂在怀里,心疼的说道:“你想什么呢辛辛,我……我跟他就是生意上的来往,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嗯,我老人家也被你们俩给闹糊涂了,你们隔着千山万水怎么能认识呢?”老爷子不合时宜的话让刚刚松下来的气氛登时又紧张起来。
辛辛妈妈把辛辛扶到凳子上坐下,然后脱下外套露出一身浅绿色的连衣裙,狠狠地瞪了一眼手足无措的路天后,对着自己的女儿问道:“辛辛,你知道他是干什么工作的吗?”
他是干什么工作的?接触他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听过他提起单位啊,佟辛想了想茫然地摇了摇头。
“啪。”“唉。”
老爷子左手端着酒杯,闲着的右手“啪”的一声拍到了自己的脑门上,心中大叹,不知道对方干什么工作的就把人领回家?自己的孙女还真不是一般人物啊。
中年美妇也不禁哀叹了一声,自己的女儿平时看似精明高傲,但作为妈妈的她太明白自己女儿了,她一直担心女儿有一天面对心动的感情时能否保持住一贯的精明,今天给出的答案看来是否定的。
自己好像真的没跟佟辛说过自己是干什么的,来来的,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路天心中大恨。
“傻丫头,我告诉你他是以网络为生的人,懂吗?我们认识有两年多了,去年他还到我的公司来过,真没想到今天……”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路天举起手接过话茬坦白道:“这么说吧佟辛,我呢以前有个工作,不过让我给辞了,平时在网上写点东西的同时,我还给各地的公司出点商场上的小主意,怎么说呢,就是用我自己的知识卖点子的人,我自己称呼我这种人叫网络点子。你地懂了吗?”
“没懂。”这句不是佟辛说的,是一旁听得五迷三道晕头转向的老爷子说的。
“我懂了,如果哪个公司遇到困境了,找到你们网络点子付费后你们帮助解决问题,对吗?”平静了一会儿的佟辛脑子终于正常运转了起来。
“啊对了,就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卖点子的人,你妈白总就是想买我点子的人,爷爷,你地听懂了吧?”有知识的人就是聪明,路天把头点的跟啄米的小鸡似的。
“没懂。”
路天“啪”的一声学着老爷子的样给了自己一锅贴,对……那什么弹琴真是费劲啊。
“呵呵,我……我……”听懂了的佟辛突然不好意思了,想起刚才自己可怕想法,她有点无地自容了。
她抬眼正好看到路天恨恨的用右手比划个手枪型对着自己连点了两下,这家伙还敢嚣张,隐藏的这么深,要是早坦白能有现在的误会吗?想到这儿,她也回了路天两枪,不过她的枪法太臭,叫老爷子和她妈妈看了个明晃晃,两人都惊诧的望向枪口所指方向。
“啪。”路天再一次给了自己一个锅贴,心中大骂,来来的,这小丫头片子连暗枪都不会打,孺子不可教也。
“行了,你们点子不点子的我老人家也听不明白,只要丫头高兴了就好,哈哈,都坐下接着吃饭吧。看看叫你们闹得,这么长时间我老人家刚喝了两口酒,小子,你接着说。”
还说什么啊?路天偷偷地看了看一脸严肃的佟辛妈妈,又看了一眼眼中又泛起疑惑的佟辛,他觉得嘴这个苦啊。
“爷爷,刚才是我要敬您第三杯了,嘿嘿,这第三杯酒呢,我……我……我希望你们能把我当成自己人看,以后只要是我路天能办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拼了!想起去年还不知是佟辛妈妈的白总求自己的事,他是无地自容啊,当时怎么就没怜香惜玉,哦,不对,应该是发发善心的帮帮她呢,唉,也不知道现在的翔云集团怎么样了,这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除了老爷子外,其他三人都是在郁闷中吃着、喝着,特别是路天,在跟老爷子推杯换盏间,居然郁闷的发现自己有点喝多了,两人虽然没喝上一斤,但绝对有八两多,这点酒不至于啊?
散席时,舌头已经有点大的老爷子拍拍满眼星星的路天是赞不绝口,在佟辛的搀扶下回房时嘴里还喊着:行,这小子我看中,能喝!
能喝就是中?
路天的自嘲笑容刚刚泛到内嘴角,就被对面一道冷冷的目光给打回了原形,连带着眼中的星星也少了许多。
“辛辛,你叫老陈给墨……路天弄点醒酒汤。”
还喝醒酒汤?唉,看来这道三堂会审还没完哪。路天摸摸兜想抽根烟,但是想了想他又抽出了手,此时此地不比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啊,他吧嗒吧嗒嘴叹了口气。
“不想说点什么?”对面传来的话语让路天有种屈打成招的感觉。
“想,但是不知道该交代什么。”
“扑哧”
两声轻笑传来打破了他有些迷糊的意识,他茫然地望着眼前四个人影,想了想说道:“去年不是我不想帮你们翔云集团,那二十万我也不是富得不想挣,不过……唉,当时我不是都跟你说明白了嘛。
你们翔云集团除了慢慢转型外没有别的出路,今年你看出来了吧,国家对房地产的调控是越来越紧,你说你守着个快破了的金饭碗干什么啊?卖了它,然后用筹得的资金转型不好吗?哎呀。”
“路天你在说什么啊?”佟辛心疼的把一条湿毛巾敷到了路天的头上。
冰凉让眩晕轻了许多,路天手扶着毛巾对一旁担心的佟辛摇摇头,“我能抽根烟吗?”他冲着好像有点解冻的佟辛妈妈问道,但在迷糊中,他不敢确定自己眼睛看的是否是真实的。
“可以。”
咦?妈妈不是最烦别人抽烟吗?爸爸没去世前,就是被妈妈逼着戒的烟,她今天是怎么了?
“我不想问你这个,我只想问你你对辛辛是真心的吗?”
辛辛?!
经过了尼古丁的刺激,路天的大脑清晰了许多,他又重重地抽了口烟抬起头,望着一脸希冀的佟辛久久不语,半晌儿,他才正视让他愧疚的中年美妇说道:“我比佟辛大十三岁,我经历过的事除了极个别的佟辛都知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真心当怎么解释,我呢……全当你要我的口供,好,我可以敢对灯发誓,我对佟辛是真心的。”
尼古丁给他短暂的清醒后,让他的头脑更加的迷糊起来,他用毛巾使劲地擦了擦有些麻木的脸,然后自然的递给坐在身旁的佟辛,示意她再给洗一下,佟辛拿着毛巾迫不及待的冲入洗手间,连妈妈的诧异眼光都没注意到。
冰凉是个好东西啊,哈哈,路天把只抽了两口的烟掐灭,摇了摇昏沉的脑袋说道:“你也许会认为我说的话不是实话,因为我的岁数和经历想骗佟辛太容易了,呵呵,可是我没骗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对我好!
她在我最难受的时候陪我哭、陪我笑,陪我一起疯癫。她在你们的眼里也许可能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但在我眼里不是,她是个好女人,对,她就是个我路天喜欢的好女人。”
佟辛双手扶着摇摇欲坠的路天,听着他从未有过的表白,她的心像开锅了一般翻滚着。
“我前一段住院你不知道吧?呵呵,是她衣不解带的陪了我半个月,我路天不能忘也不……敢忘,我路天是经过很多的女人,很多很多。
对了,还有在医院里因为陪护我而累倒的何蕊鑫,她我也不能忘,但……你要听明白了我说的是但啊,那些都是过去了,我只记得我那天醒来时,佟辛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我感动啊,真的感动,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那天我能爬,我路天就是爬也会亲手给她买束花谢谢她,绝对不会借着别人的手做这事,呵呵,可是我……我动不了。
看到她累得趴在我病床上的情景,我……我难受,其实我什么都没给她,但她却……”喝多了路天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回到了他为之感动的病床前,全然忘了现在的所在,他哽咽而迷糊的吟着:“落花不知秋水凉,离水飘香;秋水不晓落花伤,去伤未凉。佟辛……谢谢你。”
“路天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别说了。”佟辛哭着抱着已经趴在桌上人事不省的路天喃喃地说着。
此时的佟辛除了幸福外,浑然忘了她对面坐着的妈妈,她紧紧地拥着已经酣然入睡的路天,她充实的觉得世界在她眼前变得光亮起来,所有的委屈和疑惑在路天酒后的话语中都化作了看不见的雾气,飘走、飘散,她满足了。
“文翔啊,女儿长大了,要飞了……”
透过明镜的皎洁月光洒在狼藉的酒桌上,一双紧紧相拥的人好似都睡了过去,独留着一个留着泪的孤影单存。
泪流,月久久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