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铁钩判官
2015年11月是一个王者荣耀里一代传说诞生的重要日子。
“铁钩判官要冲击国服百星了!昨天已经是王者97星了,天呐,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用钟馗玩辅助!这英雄才上线一个月啊!”一个带着眼镜的青年说。
“对啊!对啊!很多人都怀疑他是打lol的we前黄金五人组之一卷毛毛神的徒弟,也可能是dota玩家屠夫阿川的徒弟。这精准的预判,和大招时机的把握,简直了,上次你看到张大仙的视频了嘛,全程两死都是判官打出来的。两次团战,算计好李白大招结束并用将进酒回归预留位的那一瞬间把他勾回来,连带着刚进场的露娜和夏侯一起吸住,活下来的队友配合一套带走。这英雄的机制和dota里的屠夫以及lol里的机器人实在太像了!”另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青年侃侃而谈道。
“快看,星神直播里排到他了,在对面!”
“哇,我查下他的段位!”........"已经99星了!这把是封神战!从来没有人靠辅助位封神!”
“可对手是星神啊,他还拿到了他最厉害的李元芳,这把判官怕是要糟!”
“相信判官,我粉他!”
只见画面中一个id:铁钩判官赫然出现,一个红色官服的大胡子男子出现在了草丛旁,一下现身一下消失,“出现了,利用草丛给对手施加心理压力的战术,当初阿九的孙尚香跟他对线的时候就是输在这招若隐若现之下!。”
“对,看星神的走位开始小心了起来。这样子4级前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难说,判官方的打野是m神的韩信,应该会来抓一趟。”
“星神方是可汗的达摩,应该会反蹲一手。”
“那么到时候双方中路也会到,毕竟这两人是出了名的游走流。”
“等等!判官怎么直接交闪现了!”
“这套路我讲过,1技能配合普攻,强行打血限!快看,星神反击了,挂上被动,一下,两下!天呐!韩信居然到了!挑飞!星神秒闪!哇!!!减速!星神要2技能位移了!什么!判官钩子正好在落点!普攻,1技能,星神被动炸开了,不!判官被动也炸开了!这伤害正好带走!”
“天呐!这10秒内发生了什么,一方的辅助就奶了口,另一边的射手正好平了这点回复量!是判官的算计!快看,达摩被追了!可汗啊!中路赶到了!啊!又是一个钩子,索魂夺命!”
“这这这,太精彩了!这就是王者神战局!”
“等等!判官顺势跑到了上路!五速鞋!天呐,梦幻团灭开局!1技能减速,普攻一下!队友夏侯接控制,哇!程咬金没4级大招,这下跑不掉了呀!”
随着频幕中传出一声aced,宣告了判官方的顺风之势,在王者局,有这般开局的场面,基本上就能获得胜利,因为每个人都很强,细节也很到位,反应速度都很接近,但这样的情况下,铁钩判官打出了他所独有的辅助carry特色。结局不出意料,星神方无力回天,在可汗的达摩最后一次释放大招1技能冷却结束还未脱手之时,又是判官的铁钩随影而至,钩掉了星神方最后一个希望。
伴随着星神方主水晶告破,红色、醒目的失败字样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相较于这股挫败的气氛,人们更欢呼于铁钩判官的封神之举,众所周知,任何moba类游戏里,辅助是最难封神的位置,但是,铁钩判官做到了!而且,是王者荣耀开服以来的第一位!
“Victory!”屏幕中传出胜利的声音,李断看着王者荣耀的图标点击了删除,他喃喃自语:“看来,将数学和心理学运用到实战中还是比较可行的,现在得出来的数据也算比较准确。接下来再把账号注销掉,就没什么人能查到我了。”
李断,现实世界中一个普通高等院校的数学系大一学生,但在王者荣耀的世界里,他有个令人神往的身份,初代王者荣耀辅助之神——铁钩判官!
2、王者再起
“滴哆”微信提示音响起,李断拿起手机看了眼,是c群里的消息。
“我们最近要不要试试看玩王者荣耀啊。”曹彦晗发问。
“好啊好啊”何冰附和道。
“我也来!”秦双双回答。
“我们问问傻根吧?”曹彦晗问道。
“好呀。”众人回复。
傻根,是李断的绰号,那年《天下无贼》上映,由于李断小时候憨厚的形态和王宝强所饰演的傻根的太像了,有个调皮的孩子叫起了李断这个绰号,随后所有亲近他的人都开始这么叫他。一开始李断是拒绝的,但被众人叫着叫着怎么闹都闹不好,他也就习惯了。直到他为了躲避这个绰号,和很多人填了不一样的学校,这才很少有人这么叫他。
“傻根~~玩不玩王者荣耀”
李断看着微信消息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特别想回复,不玩,虽然心里这么傲娇但是还是去重新下了王者荣耀,并且回复:“好啊,什么时候?”
“7点吧,微信区,怎么样?”
“ok”
李断看了看时间,:2017年3月15日下午4:30。他赶忙点开王者荣耀用微信注册了个账号。来到取名界面,李断想到了前段日子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若无云随风,虽说天晴,但是此风会不会孤独了些。我其实很喜欢独处,就叫无云随风吧,挺文艺的。
然后做完新手任务他去商城买了一个钟馗,点开了匹配,重新熟悉游戏,毕竟1年多没玩了,他不可不想在女孩子们面前丢脸。
这里说起,c群的女孩子们,李断总有种温馨感。c群的c是chop的缩写,这里的chop并非是砍伐的意思而是取了chopsticks 的前半部分。高中时期筷子兄弟特别火,因而他们这群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就给自己这么个小团体取名为chop。
chop原先有8个人,五个女生,三个男生,当中发生了很多事情,最终到了李断大三的时候只剩下4个人了。李断一直把女孩们当作家人看待,因而总是会刻意维持每个人的关系。当然这些事,李断室友和同社团的社友也不知道,在人前,他总是表现得内向、沉稳并难以接近。原因就是,李断执拗地认为真正懂他的好友就那么几个就好了,他想把自己活跃、幼稚、傻气留给最亲近的人。
人们常说,如果一对异性早些年没有感觉,那么,以后都不会有感觉了。李断很认同这句话,因而对于c群的女孩们,他始终都很放心,他不用怕会对其中的哪位产生感情,从而导致狗血剧情的发生,在女孩们面前,他会有种别样的放松感。因为这些心思细腻的女孩可以让敏感的李断放轻松,不用担心是否会说错一句话引得尴尬,也不用担心李断偶尔傻乎乎的举动会引来过度的嘲笑。
可能男女之间,这种不夹杂着爱情的、平等、细腻的相处方式,除了亲兄弟姐妹间,很少有的缘故,李断也会特别在意女孩们的想法,他每次觉得自己有不妥的地方就会提出来,并默默改变,李断也因而没有成为一个直男癌患者。
回过神来,李断看了眼时间,6:30,他赶紧去食堂吃饭,兴冲冲地回到寝室,打开了王者荣耀,铁钩判官的一页已经揭过,而无云随风的王者之路正式开启!
3、双排
三个女孩子中,好胜心和游戏天赋最强的就是曹彦晗,因而在两个月后秦双双与何冰对这游戏腻味之后,李断就经常和曹彦晗双排,现在他们两个段位都是钻石一,四颗星。
“傻根,打吗?”一只狸花猫的头像传来消息。
李断看了之后嘴角不禁露出微笑,老实说,现在没有曹彦晗的话,他一定会立即删除王者荣耀,对他而言这游戏没办法给他多余的成就感,早在他以判官的身份得到百星的那一刻,这个游戏已经失去了它对他的意义。
他不喜欢向别人炫耀自己在游戏里取得的成绩,因而至今为止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在游戏里的另一个身份。他更向往在现实里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成就,因而有战队对他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他断然拒绝了。
他现在更想做的是帮助女孩成为王者,他相信以他的辅助技巧绝对可以做到。
“傻根,我ban什么英雄?”语音那头传来曹彦晗软糯的声音。
李断想了想最近的胜率榜和代打胜率暗榜,“猴子吧。”这个版本的猴子配合一套暴击伤害和暴击率铭文可以在打完一轮野怪后收割人头,且他的位移机制和隐身机制实在是所有后排的噩梦,有好几次,李断使用钟馗都救不了曹彦晗的艾琳,眼睁睁地看着敌方的猴子秒杀艾琳而无能为力。
“好”只见禁用榜上出现了一个猴子的头像,“我还是用艾琳嘛?”
“上分的话用熟练的就好啦~回头开匹配陪你练练李元芳和孙尚香。”曹彦晗一开始玩这个游戏就喜欢使用艾琳,现在已经有了200多场的经验。并且在李断的指导下,聪慧的曹彦晗已经对补兵、控线、发育、英雄技能的释放时机有了一个更深刻的理解,单单就使用艾琳的话,她已经具备不下有星耀的实力了,与李断的搭档的话,甚至有不弱于王者10星到30星之间的实力。
轮到李断选择英雄,他看了眼双方的阵容,发现对手的位移技能很少,除了兰陵王,没有哪个英雄能威胁到曹彦晗,“这赛季还有两周,对吧?”
“对呀,感觉上王者没戏了。”
听着好友语气里的失落,李断内心生出一股豪气,他觉得可以做到“那我们加快速度吧,相信我,我们可以做到的”他锁下了钟馗,带了法强冷却缩减的铭文,选择了闪现这个辅助技能。
“好,我相信你。”或许是因为李断这几个月的表现令曹彦晗感到安心,又或许是李断话里那溢出的信心,曹彦晗此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她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但她能想起那些年和同班同学一同参加市里合唱比赛的那种感觉,那种志同道合感。或许这就是王者荣耀这款游戏的乐趣与魅力吧,它能让人摆脱孤独。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曹彦晗想到了这句话,她小时候从某本书里看到过这句话,她一点点长大,也一点点体会到这句话精妙之处。到了大学,大家分散在不同的学校里,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和孤独,结识了新的朋友,但想起老友,又会产生一定的落寞感。人生路上,相伴者就像坐在一辆公交车上,他们总有到站的时候,总有人上车,也总有人下车,不停地上上下下。
而王者荣耀这类游戏,却能将远在天边的友人联系起来,一起朝着某个目标而去,这种时刻,她能化身成里面的角色,和友人患难与共,排遣那份久绕心梁的寂寞。她,很快乐。
而李断,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他的性格外冷内热,他又很喜欢独处,因为独处的时候他能拥有安全感,不再担心与人似有若无的联系会被切断,也不必担心自己的节奏会被打断,可是人终究是会感到寂寞的,他也会渴望人群,渴望同伴。这段时间以来,曹彦晗的存在却很好地打散了那种无人问津的寂寞感。
“我们还是用老套路吧,先去拿红buff,然后我先去跟他拼,你卡好视野出来。”
“好。”
只见画面里的钟馗和艾琳走向了红buff,李断帮助曹彦晗把红buff打到3分之2血,就拖着他的铁钩走到线上,运气不错,对面没有采取换线的战略,而是常规的211对112阵型,对方的单人位是夏侯惇,一个独眼壮实的英俊男子。他见到李断并没有托大,而是先撤了2步,以防偷袭,发现李断的钟馗整整吃了2个兵,他就上前与钟馗对拼起来,钟馗往后撤退,到了草里,夏侯惇q技能第二段将钟馗击飞,然后跟着进了草丛。这时候,双方的第一波兵正好死完,两人都升到了2级,夏侯惇立马升了2技能,开启护盾增加真实伤害。而李断这时也在语音里喊起:出来吧,减速他!只见曹彦晗的艾琳从视野处瞬间出现,放了2技能,几支箭立马飞向夏侯惇,夏侯惇见势不妙往回后退,但这时他被钟馗黏住了,并被他用身位卡着,艾琳紧随其后开了1技能,瞬间,无数支带着红buff效果的箭击中夏侯惇,血量瞬间消失了一半,夏侯惇见快到塔下,立马按出了闪现。在闪现的那一瞬间!一阵“嗦嗦”声萦绕耳边,是李断的判官钩!落地秒中,只见画面中夏侯惇挣扎着被锁链钩回到钟馗旁边,艾琳在旁边又跟了几个普攻和技能。“First blood!”响彻王者峡谷......
接下来的两周里,李断有时间就会约曹彦晗双排上分,到最后一天结算的时候,他们距离王者都仅剩下一把的距离,可是就是这一把的距离,却成了最后的距离。如往常一样,李断约曹彦晗上分,那头回答说:“哎呀,今天我社团里有急事需要我,晚点有时间的话我会找你的。”于是李断等了一天,却迟迟得不到消息,直到系统维护,曹彦晗也没能来找他。李断摇了摇头,心里虽说有些不喜,但也看得开,王者荣耀终究只是一个游戏罢了。他了解曹彦晗,一定是曹彦晗遇到非常重要的事才会如此,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之间的缘分,不久将止于此了......
4、过渡
曹彦晗的舞台剧社团舞因为女主角的演员得了急性阑尾炎直接住了院,而社长四下寻找无人,曹彦晗高中的时候有参演经验,因而就让她加急代替女主角排练。因为开幕时间就在3天后的关系,曹彦晗又是个非常认真的人,所以她放下王者荣耀,和众人排练到凌晨才休息,在与李断讲明原因后,就投入到她的要事当中去了。在舞台剧结束后,又正好来到期末考试的阶段,因而,曹彦晗和李断的联系渐渐少了。直到暑假来临又是大三实习期,刚开始chop的几人都忙到半夜,又是要融入新环境,因而交流就慢慢慢慢变少了。
不过女孩们曾邀请李断出去玩,但是时间节点正好赶到加班,因而李断也没有应答,只是在朋友圈里看到女孩们身边似乎多了几个男孩,李断心里默默祝福,更少联系她们了。他本着好友谈恋爱不打扰原则,一个人默默地做着他的实习工作。同年9月,大四开学的时候,他看到秦双双与曹彦晗似乎闹了很大的矛盾,秦双双退了chop的群,他没去阻止,因为往年他默默努力过,但他没能成功,现在,他更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切发生,担忧地看着那一条条消息,到头来他也没能等来任何一个姑娘找他的消息。
他后来又看到女孩们各自朋友圈里发的与男朋友们的合影,心中想着,她们幸福就好了,人与人之间,总会有嫌隙的时候,到老了,其实都不会再重要了。
于是,直到毕业,一切都在默然中发生着,他过着自己的生活,不打扰任何人,按着自己的节奏过渡着。他不知该如何向女孩们开口,因为她们是幸福着的,他插入其中不知道会不会让原本还算美好的生活搅成一滩浑水。所以,他只能等,等那个足以打破局面的事情出现。
5、再聚首
李断毕业后在一家计算机公司做着硬件测试员的工作,闲暇时间,他还会利用一定资源为自己赚取一点蝇利。他的生活处在长期的静止中,午休时间,同事们都会找他玩王者荣耀或者吃鸡,他都会拒绝,然后去看别人做的单机游戏通关视频。但是每当听到同事们手机里传出“aced”的声音,以及那些角色熟悉的台词,他都会想起与曹彦晗双排的那段时间,可终究是造化弄人,听说曹彦晗现在的男朋友正是她在忙着舞台剧时熟悉的,后来两人经常联系慢慢地就在一起了。于是那个离王者段位还差一把的距离成了最后的距离,曹彦晗之后也有找过李断打游戏,只是和他男朋友一起,李断在打过一两把后总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后也就拒绝了曹彦晗。秦双双自那件事后,真的没再联系。而何冰偶尔也会和曹彦晗也一起邀请李断出游,但都被李断没空作由拒绝了。他只是不想做多余出来的那个人,但这种幼稚的理由,他也不可能跟两个女孩子说。
大概是李断毕业一年后的夏天,曹彦晗找来了:傻根儿,我这个月月底生日,过来吗?
李断想了想,确实也好久没见了,就去吧,他回复道:来来来,跟着一个坏笑的表情。
“那就在燕京东路的广茂商厦7楼的那家云南菜餐厅见啦,时间是中午12点。”
“好。”
......
当李断再次遇到熟悉的两位朋友的时候,他的内心生出一股温馨感,慢热的人或许在初识之时能感受到他身上有着一层厚厚的外壳,将他自身与外界隔离得远远的,但是若相熟已久,他给人所感受到的那种舒适感,即便时隔数年再碰面,仍然是保留在那里的。或许世上所有慢热的人都有这个特点,他们一旦认定你作为朋友,不管多久没见,仍然是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感觉。一种浑然天成的亲近,也是种精心打磨的讨喜。
“好久不见啊,你们男朋友呢?”李断微笑着。
“他回老家啦~”曹彦晗回答道,眼神似乎有点游离。李断立马意识到这言语中的无奈,似乎另有所指。
“我那位在忙啦~”何冰回答道。
......
“哇,这虾也太好吃了吧。”很突然的,李断表现出了少见的惊讶。
“那是当然啦,这是金沙虾,是云南菜中有名的做法。说起来,你工作到现在一直没出去和同事们吃完什么的嘛?”
“没有,职场上总觉得没办法放得开自己,我一直保持着....保持着...戒备。”李断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戒备?”何冰表示不解“有什么好戒备的?”
“简单来说,他就是个不合群的人,也对,我们的傻根小时候被人耍惯了,长大后不想再重蹈童年的覆辙了吧。”
“你说的没错,就是因为以前就想着把真心掏出来希望对方也能如此坦诚结果经常受到伤害,导致了我一直都对任何人保持着戒心。当然,二位除外啦。”
“谢谢昂。”
“不客气~”
"而且我可是IT男啊,大家整天盯着个电脑撸来撸去的,兴趣爱好正好不同的话,就别谈什么交流了,大家只要知道这个人没死,能说话,能把事情做对就可以了,没必要苛刻自己成为一个人见人爱的人吧...."
“是是是,你说的对。”两女异口同声道。
“话说啊,一会让我们重温下上分的感觉吧~~”
“好呀好呀!”
......
6、伊始
凌晨
“李断,在吗”
“在啊,怎么啦?”
“我,其实昨天分手了......"
“那么,我该说,谢谢你昨天还能表现着一定的好心情,辛苦你啦。还有,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出来说好吗,工作我也辞了,公司地址搬到南行(hang)了,离我家太远了。我现在心情很糟糕。”
“行,我这就过来,你等我吧。”
见到曹彦晗的时候,她没有洗头,可以看到发梢起毛了,她的面容很憔悴,眼睛都肿了,嘴唇很苍白,像是大病了一场,俨然没有昨天见面时的那份俏丽。眼神有些涣散,若昨天是朵绽放在世间最美的花之一,那么现在就宛如被狂风摧残的花干。李断心里很不舒服,那个男孩,一定没用温和的方式。不过似乎也怨不得他,感情的事情,若要断了,双方都会受伤的。男孩一定是怀着某种未成熟的目的和想法,做出了非常幼稚的事情。但是,李断只能叹息,接下来,他能做的,只是让这朵飘零之花慢慢好起来。
(可是,他又何尝知道,他却花费了失去某样视若珍物的代价。)
"嗨,去吃点什么吧,我猜你没睡着也没吃东西吧。”
“好。”说这句话的时候,曹彦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来,她喜欢那个男孩很深......又或者,她哪次不是用尽了全力了呢。
7、倾听
似乎是粥食有用了,曹彦晗的脸色有所好转。
“我不想劝你看开点,因为我知道这是无用的,多做些开心的事吧,你很快就会走出去的。”李断语气非常轻柔道。
“我想把我的事讲完,可以吗?”
“好,或许,这样也不错吧。”
“一开始,大家都在社团里,他说刚进来就注意到了我,但是一直没敢接近我,因为他是个很宅的人,而且家并不在这里。所以整整一年,我们也只是过面的交情。”
“......”李断心中微暖,因为他意识都这份感情的开头也是来之不易的。
“记得那次社团出了事,演出前三天我和社友们加班加点的排练赶进度,他是负责道具的,他天天都会给我买粥当作夜宵,也对我非常温柔,然后我们开始聊了起来,才发现有很多共同话题,我们都喜欢听Stars的歌,都喜欢莫兰迪的作品,而且都很喜欢吃泡芙。”
“......”
“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他聊天,总是很舒服,那种同频道的舒适。其实就算是和你们之间,也会有一点不适应。”
“能理解,人与人之间,总是需要磨合的,这种天然的事情是少之又少的。”
“不过我们也仍然有区别,他很喜欢acg文化,他给我看了他收藏的很多手办,并且像个孩子一样幼稚地笑着说:‘这些曾是我的老婆,但我现在有了你。’那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内心也有些不适,因为哪个女孩子喜欢被拿去和一些没有生命的物体比较呢,但是看到他笑容的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他只是把他那份最原始,最纯真的情感留给了他想遇到的那个人。而那个人,是我,我感到很幸运,也很幸福。”回忆中的女孩子出现了笑容,李断感觉到了那言语、神情中的情绪,并非要给宅男洗白什么,但是大多数选择将自己的内心封闭到小小世界的人,都是为了保护那颗不染之心,这是种幼稚的坚持,也是种纯粹的坚持。
但李断转而又联系到了自身,自己的心,似乎在感情这条坎坷的路上封闭得越来越紧,直至现在,他的心只留下了一道不可察觉的小缝隙,他也在等待一个女孩,等待一个能让他主动打开心房,为之奉献自我的女孩,他敢说,遇到那样一个人,即便是遇到神魔,他也不会惧怕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情感,他不喜欢浪漫的事物,他将他那浓厚的感情,化为细细小小的行动,去温润对方的心。而这,岂是一般女孩子想要的呢?她们喜欢浪漫,喜欢油嘴滑舌胜过默默付出,喜欢有趣胜过深情。他自知,有的时候往往就是自己得这份不肯改变的固执,以及过度谨慎的想法,导致他在感情上的近况。
“他跟我说了他家里的状况,父亲独自拉扯他长大,母亲在刚出生时就离去,那年代刚刚经历变革,一切都日新月异,因而她母亲成了第一批为自己的命运抗争的人。他父母也是属于父母之命,老一辈的思想都是如此,因而也拆散了他母亲与他母亲的初恋。对于妻子的离去,他的父亲只是默默承受,他也很爱他母亲,所以她的离去又何尝不是又他父亲的默许和支持呢?因而他的感情观就是甘愿为之牺牲,他不怪他的父母,因为他似乎天生就能理解其中的事。”
“.......”李断没有接话,但是内心却产生了自己和那个男孩有点像的结论,他的家里也存在着某种可以称为牺牲的状况,只是他从不与他人说,不论是身边的朋友还是任何一个人,这是属于他家里的秘密,他不能说。
“我也没想到,我们最后会分手.......”说着,曹彦晗泪眼朦胧,但似乎因为之前哭了很久,只是一点点泪水,这种痛彻心扉的伤心,李断感知到了,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喝着果酒,心里无法平静的创伤,那种无数次提起笔写作业,却又无数次思想集中不了放下了的情景。此后他很少掏出心窝,因为他不想这颗心在真正遇到值得他付出的人之前,被破坏殆尽。这世上有很多事都可以伤害到这颗敏感却又诚挚的心,比如现实的摧残,比如家人的误解,又比如朋友的无心,他非常谨慎地保护着这颗心,他想保持着那种对珍物期待。
“现实,是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他说他给不了我太多,我跟他说我相信他;他说他觉得压力实在太大了,我说没事,你还有我;他说他父亲病了,他要回去照顾了,我说,我可以陪你。他说,之前的一切都是骗我的,我说,怎么可能是骗我的。他装出轻蔑的样子,对我吼,就是骗我的,贱女人。那一刻,我听到了他言语中的决心,听到了两颗心破碎的声音,听到了未来消失的样子。可是,真的如此嘛?”说着说着,眼泪似断掉的珍珠项链,一颗一颗掉落到地面,女孩此刻颤抖的身躯,让李断看得很心疼。
他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浓重的恨意,他的脑子里混乱一片,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8、安慰
“擦擦吧,他一定很固执,对不对?”
“嗯......”
“哎,我似乎明白他的心境和处境。”
“.......”
“要知道,我们这边的物价很高,对嘛?”
“......”
“我们这边一直有落户之见,他在这边奋斗大半生,可能才能证明自己一丁点的能力。”
“......”
“我们才23岁,他也一定拥有自己的梦想的,并非他的计划中没有你,只是他没有任何安全感。”
“.....可是我和他说的很明白,我很愿意啊。”
“按照他的经历,一方面,他不愿意你会为之奉献,这是他内心想法的,他不希望你如此。另一方面,我们这代人知道的前几代人的故事还少吗,真正能长久的爱情,你愿意相信这个长久是多久呢?”
“......”
“他很没有安全感啊,对你而言真的是勉强了可能,他需要你一直让他感受到你的坚定。而且,喜欢ACG的他,更是如此。说起来可能可笑了些,但是动漫中的那些爱情,都是坚定到可怕的程度。”
“......”
“而且,你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吗?”问出这句话的瞬间,李断幽幽一叹,这个问题本是多余,但在此刻却又突兀无比。“我想,他心中真正所想要的,对你而言,可能真的太勉强了。这种心情很矛盾的,又是很喜欢一个人,又是要让自己放下,我觉得他也很重地伤害了自己了吧。这很幼稚,但是感情上的事情,我想,我无法说得更多了,接下来,想去哪里玩,想做什么,我们会陪你的,放轻松。你也可以找他再聊聊。现在,我送你回家吧,好好睡一觉,答应我,好吗,要好好吃饭,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无心打扮自己,那就好好地放纵下自己,让自己放轻松。过段时间我陪你去面试什么的都可以。”李断用今生最轻柔的语气跟女孩讲话,感觉就像是一个长者在哄小孩子,若让平时在他周围的人见了,一定会惊得掉下巴的吧。
“好......”
9、那一瞬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整,以及种种小波折,曹彦晗总算是回复了点状态,只是整个人仍然很憔悴。李断每天下了班都会来找曹彦晗,而家住离两人的何冰则是很少探望,一来曹彦晗怕失恋的情绪感染到何冰,影响她的恋爱生活,二来,路途确实有些远,大家上下班本就很累,没必要花费太多时间在这件不幸福的事情上。
这段时间的陪伴,让李断和曹彦晗彼此之间关系更深了,两人之间了解了对方更多的事,李断甚至有隐隐提到他心中的秘密。只是李断一直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内心是窃喜而又悲壮的,他内心有一块在隐隐作痛,起初他以为是由曹彦晗的事回想到当年的感觉,但是随着与曹彦晗的相处,这种痛愈来愈明显,直到一年后他才从《强风吹拂》一书中一个叫阿走的主角身上深刻意识到那是什么。只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明天我要去碧云面试,你,有时间吗?”
“有啊。”
“谢谢啦,这段时间...”
“没事。”
......
面试超乎想象的顺利,面试官直接让曹彦晗进行二面,而老板与曹彦晗聊得也很投机,可以看到,久违的笑容在曹彦晗脸上展露。
“走吧,很庆幸自己大学英语八级没白考。”
“好。”
......
地铁口上人很多,在车门开启的一瞬间,人们拥挤着进去,李断不作他想,把曹彦晗护在身边,并保持一点距离,但是,就在一瞬间,手臂上柔软的触感传达到了李断内心深处,那道缝隙中传出了一个念想:或许,我该守护她一辈子。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时,面前传来曹彦晗地笑容,似乎时嘉许李断这种绅士般地行为,但是这个笑容在李断心里却激起了惊涛骇浪,他呆住了,心中的不详之感以一种核弹爆炸般的形式爆炸开来,辐射了他的所有。不可思议?不可能?为什么?
在这一瞬间,他感知到了命运对他的恶意,又或者,是他这颗过度谨慎的心让他不愿相信任何可能性而导向悲剧......
10、一月之期
“我,这边发生了点事,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什么方面的事?”
“不能说。溜啦~”
“好。”
李断知道曹彦晗的性子,在这种刚失恋的时期,而且也一直把他当作朋友,如果这时候突兀地表白,一定是会被拒绝的,又换句话说,不论是什么时候,都会被拒绝才对。因为虽然女孩们平时不说,但是李断知道私下里自己的一些冷漠的话也引起了不小反感。李断感受得到很多事情,但是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自己的个性,并非不去改变,而是他认为改变是没有意义的。但对于大多数旁观者而言,他只不过是接受现实,并且不懂得变通的执拗的人,这也导致了他的朋友很少。
李断内心非常痛苦,因为,他认定自己是刚开始就失恋了,这种感觉很不好。那种你已经知道悲剧会发生,却又不得不接受的心情。他知道他自己是无法不去表达自己的情感的,只是时间,很不对。若现在去了,曹彦晗会再次受伤的。对于她而言,是好不容易有一个值得托付内心之秘的人出现,却被其了断了。
感情的事情,总是那么意外,对的时间,错的人,又或者错的时间,对的人,甚至,错的时间,错的人。李断内心很乱,他甚至无法专心工作,他每天都很绝望,一天更甚一天。理智在这种情况下,不仅毫无用处,反而成了加重伤感的凶手。
为什么会这样呢,就因为李断太谨慎了,所以一直忽视内心对曹彦晗的好感,这种好感,在两人双排上分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只是一直被李断忽视了。不,与其说是忽视,潜意识里,李断就在拒绝这份好感,他压抑,他转移注意力,在男孩出现的时候,他有着很明显的欣慰感。
他知道的,他,早就应该知道的。他是喜欢着她的,可是,为什么总认为自己与她是没有可能的。是因为刚开始相处的性格嘛,还是说,她所表现出来的与自己所理想的大相径庭。其实她一直是个很好的姑娘啊,自己到底忽视了这点多久呢?一年?两年?从认识开始?
李断一直奉行着与异性友人间永远保持距离的态度,他不相信毫无克制就会存在的,绝对纯洁的友谊。因而他克制自己,也保持着距离,似乎相较于爱情,他更重视与异性间的友谊。
李断、李断,到底还是无法判断自己的感情啊,他彷徨了一个月,直到被给予他厚望的上司叫去谈话,他才意识到自己深陷了一个怎样的境地。
世上的所有上司自然都希望自己所给予厚望的下属能回应自己的这份期待,但是出发点,也永远是对自己有利的优先,即便这之中夹杂着个人感情,也仍然是奉行利益优先。社会上的情感、关系,都不是非常纯粹的,他们往往搅合在一块,很多被迫长大了的人称这叫成熟。李断一直清楚,这种成熟的本质,是无可奈何,极少的一部分人,才是敢于背负一切的勇气。
在深吸一口气后,李断下定了决心,他要做个了断了。他知道往前走,就是万丈深渊,他也知道有更好的方式,但是,过度谨慎的他还是做出了前往悲剧的选项,又或者,他从一开始就不停给自己下心理暗示。
11、那一晚
“见个面,好吗?我想讲讲我这段时间的遭遇。”
“哪里?”
“肯德基吧,想吃点东西。”
“好啊。”
.......
再次见到曹彦晗的时候,李断发现她似乎回复了不少活力,他的内心一沉,因为他甚至可以预想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他又咬了咬牙。
“嗨,你最近过得好像不错。”
“对呀~感觉慢慢走出来了,只是还是会想他。”
“正常的,在过段时间我相信你会走出来的。”
“嗯,谢谢你。”
“聊聊别的吧,我这边有个朋友就要结婚了,时间过得,真的好快,跟我们同一届高中出来的,从高中毕业已经6年了,实在太快了。”
“听说,秦双双明年会结婚。”
“还没怎么知道你们两个之间的事,不过我也不愿意打听了,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吧。”李断笑了,笑得有些洒脱。
“何冰当时哭得很厉害,她不知道怎么办,而你,似乎在刻意回避这件事。”
“是的,因为我以前做过努力的,虽然,没能好好表达自己的想法。秦双双和赵易之间的事,当时,我并不知道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啊,即便,我读了很多心理学的书,会刻意认真地去探索人们内心的想法,但是,这些,是怎样都无法计算出结果的,因为,理性能做的,只是去抑制感情,让人冷静。但是,感情爆发的事情,是控制不了的,理智去抑制的话,得来的结果,要么让自己很受伤害,要么让双方都很受伤害。”
“哎......”
“我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吧,真的很多话。”
“你别说的像要去自杀一样啊,你到底怎么啦?”
“先让我静一下吧,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了。”
“好......”
“不如,我们打一盘王者荣耀吧......”
“好啊。”
.......
随着一声“victory”,胜利的字样漂浮到两人的屏幕中,那种久违的感觉,让李断颤抖着双手,并非因为兴奋,而是他真的不舍得。
友情和爱情的界限,似乎,总是很奇妙的吧。除却亲情,李断一直认为,保护朋友也是应该的事,但是这种想法,却更趋向于爱情。他想给眼前的女孩幸福,守着她一生而不被伤害。但是他知道的,她一定会拒绝他的,又或者,李断希望她拒绝。因为他也很希望她能和那个男孩再续前缘,或者遇到个更好的男孩子,一切的缘由都来自于地铁上的触碰。
那种让人发自灵魂深处的,想要去守护一个人的渴望,令李断感到心悸。
“走吧,今天很高兴,送你回家。”
“你今天有点奇怪,你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边走边说吧。”
“好。”
推开了肯德基的门,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曾几何时,肯德基也是一块恋爱胜地,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很多人觉得大煞风景。很多年轻人,想抛弃所谓粗俗,而寻找清新、典雅、脱俗的地方,去各种各样简约或高贵的餐厅去“打卡”,李断不觉得这是种错,但又没由来得觉得,此时此刻,他反倒希望之前挑个具有一定仪式感的地方。
“走吧。”李断看着曹彦晗的笑颜,内心一直阵痛。
两人相伴而行,来到不远处的桥边,河道两岸有万家灯火,很迷人,李断一路来沉默,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你知道吗,之前一个月,我很难过?”
“为什么?”
“我......我喜欢上了一个一定会拒绝我的人。我憋得很难受,我很想传达自己得心意,但是,我却知道结局会走向什么.......”李断低下头,没敢去看曹彦晗的眼睛。
“她是谁?”但是旋即,曹彦晗内心却隐隐感受到了什么。或许两人都希望时间在此刻戛然而止,甚至倒退。
“......."李断一时沉默了,他知道他说出来的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时间仿佛真的静止了,这一刻,李断脑中想起了与曹彦晗发生的种种。从慢热,到互吐心声,这当中发生了很多事。往前走一步,是万丈深渊,是他选择如此做的万丈深渊。
“是你。”李断抬起头,直视着曹彦晗,但是眼神中的悲伤、自卑、无奈满溢出来了,让曹彦晗感受到一种厚重的情感。
“什么?我......”曹彦晗她愣住了,满脸的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解李断的她,拿他没有办法,因为她感受到李断言语中的决绝。以及回想起方才在肯德基的对话的怪异,还有一个月前李断的表现,很多线索串成了线,直达内心深处。
她流泪了,小声地啜泣着,“为什么是我啊?”
“很意外,我也不知道,这一个月来,这份感情折磨着我,我睡不着,吃不下东西,感觉就像大病了一场,我开始抑郁,被老板找去谈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有预想过你是这样的反应,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曹彦晗留着泪,那种感觉,就是失去了某种珍物的小女孩,此时此刻的脆弱,李断很了解,他上前去挽着曹彦晗的肩膀,“走吧,让我送你回家。”
两人走得很慢很慢,李断的心中充斥着后悔、遗憾、阵痛、难过,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过的负面情绪重新填满了他的心,他并非无情,他比任何人想象的幼稚、脆弱,但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呵护,他知道,他成长的路,就是在混乱、脆弱的小心脏上建立起一块拒人千里之外的厚盾,无差别地将任何人挡在外面,只有那种细细小小、漫长的温暖才能流进他的内心。当世上偶有好人希望他这般年纪的人活在童话中时,很多他周围的人都希望他能扛起一切前行。所以,实际上,他走路的样子中,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重担。
他背负着无法宣泄的负面情绪,背负着包括家人在内的人的不理解,背负着自己赤诚的梦想之心,背负着想要守护一个人的愿望,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很沉重。
但时此时此刻,他却很希望自己结束生命,去换来女孩的笑容,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个自私的选项、那个悲剧的选项。
“到了,这是最后一次了吧,我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称呼你,因为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位置上,我尽力了,我也自私过了。今后,要好好的啊,虽然我知道你此时的难关,只能由你独自渡过,你要好好的。走了,再见。”李断目送着曹彦晗离去,她也没说任何一句话。自己也失魂落魄地返程,他不想让父母见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于是他回到了刚才的桥上,驻足良久,内心无法平静,他甚至知道何冰会怎样责怪他,但是此刻的他却多么需要一个拥抱啊......
但是已经沦为反派的他,又哪有什么资格去向任何一个人去讨要一个拥抱呢?
12、尾声
曹彦晗很久没有听到李断的消息,他关闭了所有信息来源,她也知道,她去联系李断的来的也是一场空。曹彦晗对李断相较于情感,更多的时一种慰藉,一种良友的感觉。女孩子在这方面总是意外的很能分得清楚自己的感情是什么,用李断的话来说,这永远是男人无法理解的一套逻辑。
曹彦晗很感谢李断在他人生黑暗期的陪伴,但反过来,李断又何尝不清楚曹彦晗的真实想法呢,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那么做的吧。
要是让旁观人来看戏,这不过是个幼稚的男孩去伤害一个女孩的戏码。但曹彦晗冷静下来去清楚,这也是种奇怪的牺牲。她也有些话想对李断讲,只是恐怕,得等好些时间了。
......
李断在事情发生一年后,换去了工作,外出租住,过着一个人20平方米的小日子.他独自一人生活在远离家的城市的小角落里,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攒足够的钱,一半留给家里,一半留着给自己,去浪迹天涯。
这不是种浪漫,而是种在面对种种现实后,创造出足够的价值,并向世界讨要一份属于他自己的人生,这才是他想去流浪的本质。并非去体验这个世界上的种种,也不是逃避种种,而是去寻找属于自己真正的意义,或许他会死于战乱中,又或许得了某种不治之症死在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其实他最清楚,他一直在等待一份长久的爱情,他也渴望被一个女孩好好依靠着,他也渴望能经历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他也渴望被人理解并好好拥抱。
他是王者荣耀里赫赫有名的铁钩判官,是一个在人前冷漠理智的李断,也是个在独处时偶生寂寞渴望被爱的普通人......